第 17 章
古堡危局

  不知過了多久,所有人都被殺盡。

  不知疲倦的李夢月不知殺了多少人,她白色的衣裙微微染紅了血紅,她充沛的體力已經透支,輕輕地喘息著。

  聽完皮爾托的故事,屋子裡一片沉默。

  許久後,我才用震驚到乾啞的語氣問:「其實,你是想說,你的祖先保羅·羅格德,根本就沒有治療瘟疫的辦法。他是用了從上海得到的某種物品,治好了自己的病,然後又治好了古堡中患者的病,甚至,最終將瘟疫成功封存在了物品裡?這,太匪夷所思了!」

  不錯,這故事匪夷所思到令人全身發冷,我完全安全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保羅·羅格德在家族裡曾經留下過一句話:「百年的平靜過後,暴風雨即將席捲世界。潘朵拉的寶盒,會再次開啟。」」皮爾托嘆了口氣,「他寄望百年後的科技能夠搞明白物品裡的秘密,找到治療瘟疫的辦法。可是他的期待太高了,現代的科技雖然發展到當時的人無法想像的程度,但也沒有高太多。

  「人類不能長途宇宙飛行,也沒有高智慧型機器人充當傭人,甚至無法自由的往返太空。也許發生在一九一八年的那場瘟疫回來,死亡的人數隻會更多,人類依然束手無策!」

  我張大了嘴,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是啊,如果瘟疫真的封存於那個物品裡,打開物品,就意味著瘟疫的重見天日!

  可究竟是什麼力量,能夠封存全世界的流行性病毒呢?如果世界上很有這種力量,那簡直是太可怕了。

  擁有這種力量的東西,真的和我有關嗎?

  「你知道,保羅封印在百年包裹中的,究竟是什麼嗎?」我充滿希望的問,但是很快就失望了。

  皮爾托緩緩搖了搖頭,「沒人知道。」

  「那,你覺得,搶了物件的男人,究竟在哪?」我嘆了口氣,繼續問。

  「我猜,他被保羅生前設置的一個小機關,傳送到了古堡地底深處的那個實驗室中了。」皮爾托雖然在說他的猜測,可語氣確實很肯定,「那個實驗室在一九一八年就被厚厚的水泥封住,至今沒有開啟過。他在那裡待了快是一天,不可能還活著。」

  「如果是別人,或許早就死了,但是老男人,他保命的辦法多著呢。」我看了李夢月、林芷顏以及雪倩一眼,吩咐道:「皮爾托,你帶路,我們馬上去你家的古堡!」

  二0一二,瑪雅人語言的世界末日,不會描述的就是另一場再次卷席世界的瘟疫吧?如果真是如此,世界末日,就真的要臨近了……

  在綁架皮爾托的三人身上找到了強森家族的標誌,看來對物品志在必得的強森,已經逼近了事件的真相,我們坐上直升機,朝古堡飛去。

  飛行行程只需要一小時。這段期間,我想了很多,保羅·羅格德在當海軍上校期間,究竟在上海得到過什麼?世界性的流行性感冒在一九一八年六月三日開始襲擊上海,他在那時候就得到了物品嗎?怎麼得到的?那,會不會又是陳老爺子的某個骨頭?

  不對,既然楊俊飛言之鏊鏊的說和我有關,那就肯定不是陳姓老爺子的遺骨。強森現在恐怕是藉著抓我們來要脅老男人,但是老男人,真的在古堡裡?

  可能性很大!那古堡詭異可怕,有股不詳味道,如果一定要描述地獄是什麼模樣,我可以清楚地告訴任何人,自己能在那問到硫磺味!

  古堡的異變可以斷定發生在上月的二十七日,不過根據雪倩的描述,楊俊飛得到物品失蹤,是在二十六日的晚上十點左右,二十七日早晨,老男人身上,又到底發生過什麼呢?

  物品被他打開了?還是他被物品吞噬了?

  還沒想清楚,古堡那黑漆漆的身影已經映入了瞳孔中。

  林芷顏將飛機停好,皮爾托帶著我們繞開鏽跡斑駁的大門,從一個隱蔽的地方尋找到向下的階梯,然後一直往下走。

  「就是這裡了。」

  摸黑走了很久,那深色,不知是不是被血染過的牆壁不斷地在吸收著手電筒的光線。終於,一到一人多高的小鐵門露了出來。

  皮爾托指著們說:「這是唯一能通向實驗室的隱藏地道,只有羅格德家族的人才知道,別人都以為那兒早就被封死了。」

  看著這道厚厚的門,我卻覺得自己似乎把什麼東西忽略了,猶豫不決的抽搐了片刻。

  皮爾托找到機關,已經將門打開了。

  「快進去,再慢就來不及了!」他催促道。

  「你這麼急幹嘛?」我皺了皺眉。

  他氣惱的說:「兄弟,這可是有關世界存亡啊,我能不急嗎?」

  我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可是,我真的該相信你?」

  一旁又患上古堡恐懼症的林芷顏已經完全靠不住了,她緊緊靠著我的後背,瑟瑟發抖,雪倩轉著小腦袋,腦袋瓜子裡恐怕正打算著怎麼找機會逃。只有李夢月還保持正常,可她從來都只在乎我,世界命運,她無所謂。

  而我,又真的對拯救世界很上心嗎?恐怕,或許,自己也並不在乎,總覺得,總覺得,眼前的皮爾托有些急躁。他究竟隱瞞了什麼,沒有說出來?

  「不對,你說在古堡裡見到過我們的照片,究竟在哪撿到的?既然楊俊飛在已經封存了就是多年的地底實驗室,你根本就不可能找到照片。何況,他也沒有隨身帶我們照片的嗜好!」我突然意識到哪裡不對勁了。

  皮爾托卻咧嘴陰險的笑起來,「晚了!你們就安心的去和那男人一同當祭品吧。免於世界末日後,世界人們會在內心深處,默默感激你們的貢獻的!」

  「去你的世界人民,去你的貢獻!」林芷顏也意識到了大事不妙,被算計了。她猛地打了個激靈,毫無淑女形象的破口大駡。

  突然,整個天地都震動起來,地面不停地垮塌,只剩皮爾托站著的地方還存了一席完好。

  我們四人不停地往下落,在空中,李夢月緊緊的抱住了我,她淩厲的視線掃過皮爾托,然後一腳踢在了身旁跌落的一塊磚塊上,受力後的石磚以迅雷般的速度打中了正笑得幸災樂禍的皮爾托,他身形不穩,驚叫著也掉了下來。

  下墜的時間並不久,只不過三秒鐘罷了。然後我們就接觸到了一團軟綿綿的,充滿了空氣的物質。那物質皮球似的緩解了下墜的壓力後,砰然破了,我們繼續下落,立刻就接觸到了冰冷的鐵製品。

  我艱難的從李夢月香噴噴的身體下抽出手,掏出手機照了照四周,那居然是一頂殘破的軍用帆布帳篷,而我們身下是便攜醫用鐵床,幸好有品質不錯的帳篷,所有人都免於喪命。

  「居然陷害我們,本小姐貌美如花,人都還沒嫁出去,真被你陷害死了,我該找誰哭去?我可不想跟混蛋夜一起沒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倆殉情呢,噁心死了!」

  雪倩氣惱的使勁踢著一同掉下來的皮爾托,這傢伙傻眼的蜷縮在地上裝死,全身都怕得發抖!

  「帶上他,我們出去。」我看了一眼頭頂的幾個大洞,吩咐李夢月提著皮爾托,之後大步走出了帳篷。外界是黑暗無光的空間,用強光手電筒照亮,一束明亮的光芒只堪堪增加了不太遙遠的視覺範圍。

  入眼全是密密麻麻的破舊帳篷和老式醫療設備,開來皮爾托說的臨時醫療實驗室,確實不是假的。

  「小心!」李夢月突然將手裡的皮爾托當飛鏢扔了出去。

  那混蛋慘叫著在空中打轉,然後硬生生的碰到了什麼東西。

  我用手電筒的光緊緊追著那聲音,等看清是誰後,險些罵出來。

  只見老男人楊俊飛衣冠不整,穿著隨手從地上撿起來的破軍裝,滿腦袋的頭髮亂得像個鳥巢。他鬍子拉喳,坐在地上,撓了撓發痛的胸口,然後笑著揮了揮手,「喲,好久不見!」

  「喲你個頭,當心我揍你!」我氣不打一處來,「現在滿世界都在找你,沒想到,你到過得挺滋潤的。」

  「都快悶出個鳥來了,我吃了十多天八、九年前製造,保質期限只有五年的罐頭,也不知道回去後需不需要灌腸呢。」楊俊飛苦著臉抱怨。

  「東西呢?」我攤開手,自己對那所謂的跟我有關的物品,實在是太好奇了。

  「不能給你。」楊俊飛連忙搖腦袋。

  沒想到一直默默待在我身旁,很少主動說話的李夢月,居然開口了:「主人,你,不能拿,那是,災厄!」

  「你也這麼說?」我的眼睛一眯,聲音頓時冷了下來,「怎麼你們都知道那東西是什麼,就我被蒙在鼓裡!」

  「並不是有意瞞你,一年多前,我們曾經去過你的老家一趟,你還記得嗎?」楊俊飛解釋道,「就是你老家的人吃了西瓜後,差些自己都變成西瓜養分的那次,還險些被德國小強給滅了族。」

  「是有那回事。」我氣鼓鼓的冷哼道。

  「那日你們族長,也就是你的爺爺,委託我調查你們夜家的傳家寶,據說,一九一六年左右,那個傳家寶被一個傳教士騙走了,再也沒找到。」老男人有些唏噓,「沒想到你們夜家的傳家寶,居然出現在了百年包裹裡,真是令人感到戲劇性。」

  李夢月微微點頭,「如果,傳家寶,中,真的封印了,災厄。那,它就會,變成,災厄。唯一能,釋放,災厄的,就是,主人,您。」

  「我猜也是這樣,那個保羅·羅格德說起來也是個天才,我在實驗室找到了他的日記。他居然借用了大量的電力,將流感封印在了你家的傳家寶裡。」

  楊俊飛有些唏噓,「他只能灌入,而沒辦法打開。但是你不同,只要你接觸到那個物品,裡面的流感就會自動釋放,到時候,世界末日就到了!」

  他說著看了一眼皮爾托,「這是羅格德家族的最後一員吧,可憐的傢伙,他們世世代代受到傳家寶的詛咒,這就是使用物品的代價。保羅用了很多匪夷所思的辦法確保物品只要離開包裹,就會自動以某種神秘手段回到古堡中,妄圖將其存入深深的地底,但這同樣會令古堡產生巨變!」

  「不錯,我的叔叔一家已經在古堡的巨變裡死掉了。」皮爾托沮喪的嘆了口氣,「原來,封印物品,需要的不是祭品,我一直以為只要弄幾個關係者進來,物品中的病毒,就會被繼續封印下去。」

  「白痴,混蛋,差些被你的誤解害死!」雪倩一腳踢在他的肚子上,這傢伙立刻如蝦米般痛彎了腰。

  夜家的傳家寶,自己從沒見過,但是卻聽說過它的一些功能,但迷信科學的自己,從來都是不屑一顧的,我根本不相信它的存在,現在,失蹤已久的傳家寶,居然浮出了歷史的舞台……

  是啊,·如果是這樣,確實能說得通,不管願不願意,我是夜家的下任家主,如果那東西真的有傳說中的超自然能力,自然會跟我的血脈產生反應。

  我被引誘著來古堡,有著強烈的一預感,覺得古堡和我以及楊俊飛有關係,甚至和雪倩進入那個神秘的空間,遭遇那團寶物,一切的一切,或許都和那個從未見過的傳家寶有關!

  就在這時,李夢月的視線猛地望向了身後的黑暗。楊俊飛、雪倩以及發抖的林芷顏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看向了那處黑漆漆的空間。

  一個老頭的聲音,傳了過來,「既然都不要那東西,就給我吧。」

  來者居然是強森,我撓了撓頭,是不是反派角色都會在結局的時候來捕一腿?這混蛋,究竟從哪裡冒出來的?不是說只有一個入口嗎?不是說其餘地方都被厚厚的鋼筋水泥封閉了嗎?該死,這些傢伙難道早就埋伏在了附近?

  「強森先生,既然你都偷聽到了,我也不瞞你了。」楊俊飛淡淡地看著自己的僱主,「那東西,並不能令人永生。」

  「我早就知道了。」強森淡淡的說道,語氣裡卻透著一絲瘋狂,「但是那東西的另一個功能,我卻很感興趣。」

  「你,你想毀滅世界!」楊俊飛想到了什麼,頓時瞠目結舌,結結巴巴的反問。我們四人也同時一愣。

  「不錯,既然我已經沒救,就要死了,我膝下五人,那麼,還有什麼意思呢?」強森用力握著拳頭,鮮紅的血從指縫裡流了出來,他的話全是歇斯底里的邏輯,「既然世界不容我,那我就不要世界了!讓全世界的人都給我陪葬吧,哈哈。要死,大家一起死!」

  他一揮手,融入黑暗中的大量死士全部潮水般的湧了過來。無數死士全副武裝,訓練有素,根本難以計算數量,很快我們六人就被淹沒,白衣如雪的李夢月緊緊的站在我面前,中流砥柱的替我阻止一切襲擊。

  皮爾托在第一時間就中槍死掉了,他死不瞑目的大眼睛如電影裡所有炮灰角色一般蒼白無力。楊俊飛開足了馬力,老女人也顧不上矯情的古堡恐懼症,大家火力全開,竭盡全力的抵抗著這無休止的人潮。

  不知過了多久,所有人都被殺盡。

  不知疲倦的李夢月不知殺了多少人,她白色的衣裙微微染了血紅,她充沛的體力已經透支了,輕輕地喘息著。

  終於,最後一個人倒在了地上。強森被李夢月砍斷了脖子,她累得坐倒在地,再也沒有了力氣。

  「結束了?」雪倩緊靠著我坐著,在場所有人中,可能就只有我還有力氣。

  我將疲憊不堪,甚至動不了一根小手指的大家拉攏,讓他們恢復精力。

  「現在一個嬰兒都能殺掉我們。」林芷顏喘息著吐糟。

  「別烏鴉嘴。」我罵道。

  突然,一陣冰冷的視線鎖定了自己的全身,身旁人頓時臉色一沉。有個讓我窒息的黑影快速的靠近我,他帶著致命的寒意和殺意。

  目標是我!

  只有我一個人籠罩在他的殺意中。

  「老大,不要!」靠我最近的雪倩尖叫著,使勁的站起身,下意識將我拉到她的身後。

  女孩柔軟單薄的身體被毫不留情的刺穿,銳利的刀光帶著燦爛以及死亡在空中劃過一個弧線,再次朝我轉過來。

  眼看刀就要割斷了我的喉嚨,爆發的李夢月總算趕到了。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一腳踢中了隱藏在黑暗裡的影子,影子猛吐一口鮮血,拖著重傷的身體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夢月腿一軟,又再次跌倒在地。

  雪倩軟軟的躺在我懷裡,她看著我,黯然的眼睛裡卻沒有了憤怒與憎恨。她的嘴角流著血,努力向撫摸我的臉,「混蛋夜,我,其實早就知道,姐姐有多,愛你。她為你死得無怨無悔。

  「姐姐自稱小鳥,她說,她很傻。小鳥很傻……」雪倩苦笑著,「其實,我更傻,我們,果然是姐妹啊!」

  「不要說話了,我帶你出去。不,這裡有那麼多醫療設備,我們會治好你!」

  我摸著她的小腦袋,抹掉她嘴角的血,可更多的血不斷的湧出。自己心如刀絞,她的姐姐為我放棄了生命,現在,妹妹又因為救我而將要死去。

  值得嗎?為我,真的值得嗎?

  也許是從我的眼神裡讀出了意思,雪倩的臉上綻放出花朵般的表情,「混蛋夜,你永遠都不會懂的……就連我,都不懂我自己。

  「至少,這樣你就能永遠記住我了……」

  雪倩帶著甜甜的笑,手永遠的垂了下去。

  我心中的壓抑無處發洩,眼睛充血似的紅。

  自己無法接受事實,無法接受內心的痛苦。

  事情,本不應該這樣!不應該!

  「給我!」我伸出手,咬牙切齒的對楊俊飛說。

  楊俊飛愣了愣,用極為複雜的眼神看著我,「你要想清楚,如果這麼坐了,就永遠也回不了頭!」

  「我,不在乎!」我咬著嘴唇,血從嘴唇上低了下去,混合入雪倩逐漸冰冷的血液中。

  老男人嘆了口氣,將一個信封遞到了我的手信裡。

  我沒有拿出傳家寶,只是將它放在了雪倩留有餘溫的衣服裡。一到炙熱的白光閃過,不知何時,起霧了……

  霧氣裡,只剩下我,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