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媚香

一重重紅色的帷幔,一道道的被人掀起,當最後的一道帷幔被掀起的時候,一張床,一張巨大的床呈觀在眼前。

紅色,一直是情欲的象征,而這裡不止床上稍著柔軟的紅色錦被,四周的垂幔,床柱都是紅色,而四壁之上則掛滿了各種春宮圖,令見者只消看上一眼就會面紅耳赤,心跳加速。

不僅如此,在屋子的四個角落之中,還各自擺放著一只小小的香爐子,一縷青煙,冉冉的升起,在漸升漸高的時候,飄的很淡很淡,最後化作一股濃郁的香氣,充斥了整個空間,含滿了情欲的味道。

兩名金色衣衫的男人,抬著一名白衣的女子,快步的走進來,將人放到那張紅的妖艷,大的誇張的床上之後,又快速的閃出。

那速度快的,仿如後面有什麼吃人的東西在追著他們。

只進過帷幔的人才會明白,他們之所以如此快速,只是因為屋內的氣味會讓他們氣血翻騰。

而他們是男人,不但是男人,還是非常正常的男人,而當一個正常的男人氣血翻騰的時候,他心中想做的只有一件事————一件任誰說來都是很美妙的事。

可是當他們想做而不能做的時候,這種「想」對於這個男人來說,就是世間最嚴厲的酷刑,甚至是比要他的命更酷的酷刑。

「門主,今天這個妞真的是鮮嫩的很呢。」一個金色衣衫的男人,微彎著腰身,一臉諂媚的對著正要走進重重紅幔的人說道。

「哈哈,好,去後面領賞去吧,若是我用過之後,事情真的如同你所說,我會加倍的賞你的。」一名大紅衣袍的人未曾回頭的說道,聽聲音此時的他,臉上應該是堆滿了笑意

「是,謝謝門主。」金色衣衫的男人,腰彎的更低,而聲音也更是諂媚,滿臉貪婪的笑也更是惹眼。

抬手,將一幕紅幔撩起,紅袍人的腳也跨了進去。

偷偷的回了一下頭,金色衣衫的人望了一眼紅幔之後,雖然沒有看到裡面的人,但是他那雙充滿欲望的雙眼卻洩露了他心中所想。

狠狠的抹了一把快要流出的口水,「嘿嘿,門主嘗完之後,就輪到我們了。」輕輕的喃喃著,再次貪戀的望了一眼已經垂下來的紅幔,金色衣衫的人背起手,搖頭晃腦的走了出去。

屋內亮光乍現,但是,隨著掀起的紅幔被來人放下後,屋內又是一片暗紅。

四角的香爐還在燒著,淡淡的青煙也還在冉冉的上升著。

一道高大的人影,走到了紅色的大床之前,雙眸有些貪婪的望著床上的白衣女子絕美的容顏。

白衣女子猶如睡著一般,眼睛微微閉著,微微卷翹的睫毛隨著呼吸在淺淺的動著,紅紅的櫻唇也輕輕的合著,讓來人恨不得立時去咬上一口,那臉上的皮膚白皙的仿若凝脂,甚至比那世上最好的玉都要光滑,細膩。

而她那一身白色的衣衫和床上的紅色更是形成了一種清純的誘惑。

「哈哈,那家伙還真是沒有說錯,你還真是一個鮮嫩的令所有男人都流盡口水的女人。」來人不由的大聲笑著,而一雙手,也開始去解自己身上的大紅衣衫。

「是麼?雖然這句話聽來像是在誇我,只是可惜啊,我有一個毛病,就是很不喜歡男人對著我流口水,你說怎麼辦?」忽然,原本沉睡的白衣女子緩緩的睜開眼,緩緩的開口,緩緩的坐起身,一切都是那樣的悠閒,那樣的優雅,那樣的舒展,而一雙彎月一樣的眼睛則是邪氣的盯著來人那雙乍然停在腰間衣帶上的手。

「你沒有昏過去?」來人睜大了一雙不敢置信的眼睛,看著白衣女子說道。

「昏?我只是睡了一覺而已,怎麼能說是昏呢?」輕輕的將頭上的發絲順在了胸前,白衣女子完全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哈哈,看來金二那個家伙這次倒是給我找了個寶,來這裡的女子,還倒真是沒有象你這樣子有膽氣的,我喜歡。」在最初的呆怔之後,來人很快恢復了原本的語氣。而那雙充滿欲望的眼中,更是添上了一抹興味。

「你喜歡麼?」白衣女子緩緩抬起頭,上下打量著來人,而來人也站在那裡任她打量著,大概盞茶的功夫,白衣女子臉露遺憾的輕輕搖了搖頭,「你的頭髮花白,足見你已經上了年紀; 你的印堂發黑,說明你是個大難即臨的人;你的眼睛渾黃,說明你是個淫穢無恥之人; 你的嘴臉太過尖刻,說明是個暴戾之人; 你的身子太虛,說明你是個不久於人世的人; 還有好多,我就不一一列舉了。你說,就你這樣的人,又有何資格喜歡我呢?」

緩緩的,白衣女子掰著手指說著,完全不在意面前那個在她的描述之中,臉色越來越青的人。

「哦?既然我沒有資格喜歡你,愛你總可以了吧?」仿佛是用了很大的力氣,在壓抑住心中的怒火後,男人目中淫光閃現,伸手解開了自己身上的大紅衣袍,並將它扯下扔在地上,而他的裡面什麼都沒有穿,竟是那樣赤裸裸的立在白衣女子面前。

無論怎樣的女子,當一個大男人赤裸裸的站在她的面前時,都會害羞,甚至是捂眼驚聲尖叫。這是一個女子總會有的反應,也該是一個正常女子會有的本能反應。

而男人的目的就是這樣,他見過太多的女子,無論是怎樣的女子,在見到他脫掉衣服的時候,都會有一些反應的,而他就是在對方害羞,尖叫,捂眼,甚至是轉頭的時候撲上去。

而女人的力氣終歸是比不過男人,又何況處在一個如此不利的位置,所以,他已經用這種方式得到了太多的女人,他確信這次也不會例外。

可惜,他卻想錯了,他錯估了他的經驗,而他也錯估了眼前的白衣女子。

她不是天下任何女子,她是世上獨一無二的人。

他沒有等到對方的轉頭,捂眼,尖叫,甚至是害羞,他等到的是一道充滿邪氣和不屑的眼光。

「嘖嘖,一身的皮肉都已經鬆懈至此,你竟然還有勇氣拿出來展現,哎,我發現你這人還有一點兒————就是完全的沒有自知之明。」白衣女子搖頭加歎息的說道,竟然一點兒也不介意眼前站了一個全身赤裸的男人,仿佛她忘記了自己是個女孩子。

而世俗的禮教中,女孩子是不可以如此盯著一個身無一物的男人看的。

男人的臉此時已經是徹底變的鐵青,而那怒氣滿布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一絲欲望,對於一個喜歡暴露自己身體的人來說,或許,打擊他最引以為傲的東西,是最致命的。

他極力的想要在白衣女子的眼中尋獲一絲異樣,然而,他卻失望了,他甚至有一些錯覺,覺得自己在她的眼中或許不過是一具屍體。

「你竟然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己此時的處境麼?」男人拾起地上的衣衫,重又穿回身上,陰狠的對著白衣女子說道。

這樣的女子,雖然可人,可是他發現,他一點兒也不喜歡這樣的人。

「擔心?嗯,不錯,的確是該擔心,不過,不是我擔心,而是你擔心。」輕輕的點著頭,白衣女子仿似是很同意男人的觀點,但是就在男人眼中的得意還沒有升起的時候,白衣女子的話鋒一轉,說出了一句令男人怎樣也不會想到的一句話。

「我擔心?哈哈,我承認,你的確是夠膽量,只是可惜,你卻不夠聰明,無論你的武功有多高,只是你既然在這間屋裡呆了這麼久,我想,你就應該已經察覺出,你此時已經連咬舌自盡的力氣都沒有了,此時我若是撲過去,你想你會怎樣?肯定會渾身酥軟的任我擺布的,哈哈。」說到這裡,男人的眼中又浮上了剛剛已經消失的欲望。

畢竟眼前的白衣女子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對於好色之人,他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美麗的女子的。

「哦,不夠聰明?嗯,有人此時的確是不夠聰明,不,已經不能說他是不夠聰明,而應該說他是蠢了。」白衣女子不但不以為忤,還微微的笑了,只是那笑卻沒有一絲溫度。

「你是什麼意思?」男人好似此時才有些覺察到事情有絲怪異,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子,難道她有什麼出奇的本領麼?

「我就說嘛,你不但蠢,還傻,一個又蠢又傻的人,豈不是世上最可憐的人,這樣的人實在是不宜活在世上的啊。」更加遺憾的搖頭歎息著,仿佛在她面前的人已經如同死人一般。

「你……你……難道你竟然沒有中我的媚香?」男人突地靈光一閃,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指著白衣女子問道。

直到此時,男人有發現了一件令他渾身一顫的事實————眼前的白衣女子,在這間房間裡面呆了這麼久,竟然一點兒中了媚香之毒的症狀都沒有。

媚香,也是一種春藥,無論男女,無論是否處子,只要聞到這個味道,都會無法忍受身體中的燥熱,他不喜歡強迫女人,即使對方的心中如何排斥,但是身體在這種媚香的催情之下一定會迎合的。

屋角的四只香爐中,燃著的,正是媚香,而這間屋子中飄滿了媚香之毒,這種毒不會對人產生什麼致命的後果,它只是一種催情劑,中了媚香之毒的人,必須男女交合才會將毒去除。

而他卻是在進來之前服過解藥的。剛剛由於白衣女子一些不同尋常女孩子的反應,阻礙了他的正常思維,此時他已經不得不注意到,從始至終,白衣女子就很清醒,甚至比他還要清醒,這絕不是中了媚香該有的反應。

「媚香?呵呵,這種小小的毒氣,對我來說是沒有任何作用的。」白衣女子不屑的笑著說道。

「你難道有解藥?」男人只能想到這個可能,雖然他這種媚香的解藥只有他自己有,但是,世上的事很難說,或許,這名女子手中的解藥,正好可以解開他的媚香之毒也未可知。

「解藥?呵呵,天下之毒,於我來說,又何須解藥呢?」白衣女子的臉上笑意更濃,眼中的邪氣也更熾。

「你,你是……」男人臉色突地變了,世上有這樣大的口氣的人,話計只有兩個人,一個是上一代毒王——樂御天,而另一個卻是新一代的毒王——樂小步。

江湖中傳言,樂小步的毒比樂御天的更甚,而看眼前之人的年齡,難道她是……?

江湖中傳言樂小步忽男忽女,變化不定,但是有一點很確定的就是————寧惹閻王小鬼,不惹毒王小步。

「終於想到了麼?」白衣女子也就是樂小步輕輕的笑著,雖然她是在笑,可是看在男人的眼中,卻比哭還令他膽寒。

江湖中傳言,樂小步在殺人時,從來是笑的越甜,對方就死的越快。

「不要妄想逃走,你若是走一步,我可不敢保證,你下一步是否還有氣息哦!」望著男人腳下微小的動作,樂小步輕輕的說道。

而男人想要躍出的腳步就此停下,如果眼前站的是一名高手,一名比他的武功還要高的高手,他都會試上一試,可是此時站在這裡的是江湖中最厲害的毒王,她的毒無需多深的武功,可是種比世上最高的武功更讓人恐懼。

一個人可以躲過世上最厲害的招式和暗器,但他永遠卻躲不過最厲害的毒,而毒王樂小步手中無疑會有世上最厲害的毒。

「嗯,這樣子還算你比較聽話,或許我會考慮讓你多活上片刻,」仿佛施了多大的恩惠似的,樂小步悠悠的說道。

究竟會有誰在告誡人家聽話的時候,會告訴人家,無論人家怎樣都不會讓人家活呢?這樣的人有麼?而這樣的人是傻了還是瘋了?

然而樂小步並沒有傻,也沒有瘋,她不但不傻不瘋,她還很聰明,而且比世上的一般人都聰明。

仿佛是很無奈的,男人歎了口氣,一副很認命的樣子,對於樂小步言語中流露出得會要他命的意思竟是沒有任何反抗。

眼神微微的閃了閃,樂小步問道:「最近失蹤的女孩子都是被你搶來的麼?」

「是,」點了點頭,男人倒是很配合的說道。

「她們現在何處?」

「在離此處不遠的水牢裡。」沒有任何隱瞞,男人說道,是因為知道隱瞞也已經沒有任何回轉的余地了麼?

「前面帶路吧。」整了整衣衫,樂小步從床上站了起來,嗯,不應該坐太久的,腿都有些麻了呢。暗暗的樂小步在心中想著。

未曾再開口,男人緩緩的回身,朝著紅幔走去。

手,慢慢的伸進了紅幔重疊的縫隙之中,樂小步也慢慢的跟在他的身後,突地,男人手中的紅幔快速的揚起,漫天的紅幔朝著樂小步當頭襲來,男人也瞬間隱入紅幔之後。

一切都是那樣的快,快到容不得人眨眼。

然而樂小步的嘴角上卻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仿佛對著漫天罩下的紅幔不甚在意,一雙白皙的小手輕輕一揚,一道紅色的粉末迎向撲面而來的紅幔。

瞬間,那漫天的紅幔竟變作了漫天的灰塵紛紛漂落,待漫天的灰塵落盡後,樂小步的面前已沒有了紅幔,只留下一地的紅塵。

一名金色衣衫的人愣愣的站在那裡,嘴巴張的已經忘記了閉上,看向樂小步的眼中竟有著仿若看到地獄魔鬼才會出現的恐懼,而紅衣男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不認識了麼?」不急著去找紅衣男人,樂小步反而閒閒的對著金色衣衫的男人說道。

「你,你……」指著樂小步,金色衣衫的男人竟是抖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他實在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武功,會將看起來很厚實的紅幔瞬間變作灰塵飄落。

他並沒有想到,樂小步並非是用的武功,而是一種能夠將東西變作灰塵的毒。

「你和他們是一起來的麼」你了好久,金色衣衫的男人,終於從齒間擠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他們?」微微的皺了皺眉,「他們是誰?」

「皇……皇家銀衛。」男人的語音更加的顫抖。

無論是什麼人,「皇家銀衛」————都是令人無法不對它害怕的。

他來,本來是想要告知門主,快些想些對策的,卻沒有想到,他看到的竟是門主掀幔而出,速度奇快的向外掠去。而他想要提醒門主,皇家銀衛就在他掠去的那個方向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看到那厚厚的紅幔變作了紅塵飄落下來,然後,他們剛剛抓來的白衣女子就出現在他的面前。

「皇家銀衛?」低聲咀嚼著,樂小步的眉頭皺了起來,但是很快又展開,既然他們來了,她就離開吧,不過倒是便宜了那個紅衣男人。

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樂小步回過頭來看向金色衣衫的男人,「你剛剛抬我了是麼?」微微的笑著,那笑讓金色衣衫的男人有些微的晃神,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好,」接著轉回頭,樂小步緩緩的朝外走去。

一——二——三——每走一步,樂小步就在心中暗暗的數一個數,當她數到三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淒厲的聲音,金色衣衫的男人,抱著雙臂在地上滾了起來,一股燒焦肉皮的味道飄了出來。

樂小步臉上的笑意更濃了,腳下的步子也快了起來。

但是,就在此時,一道清澈的聲音忽地在她的身後響起:「姑娘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