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奇怪一個問題?」來來回回的看了床鋪周圍好久,葉桐忽然皺眉說道。
「什麼問題?」明月看向他。
「剛叫我們明明是聽到了樂小步的呼聲,而且我們更是在她驚呼的順間就進到了這個房間,我們的速度並不慢,更確切的說,在江湖中恐怕也很少有我們這樣快的身手的人,可是待我們進來後,除了這攤血跡,這裡卻是空無一人,不但是樂小步,就是時剛上來的那個人也不見了,所有這一切只說明了一個事實————」葉桐緩緩的說到這裡停住。
「什麼事實?」清風很配合的開口問道。
「她被那個人帶走了。」輕歎一聲,葉桐下了他的結論。
翻了個白眼,清風說道:「這是瞎子都看出來的事實!」
並未在意清風的不屑,葉桐接著說道:「我們現在已經知道樂小步是被那個人帶走,也或許這些血就是她的,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麼她會沒有任何反抗呢?
不要跟我說因為她睡熟,即使是睡熟,她還是樂小步,既是樂小步,就沒有理由這樣無聲無息的被人帶走。
因為我們在場的每個人都了解,樂小步絕對不是這樣的人。」葉桐語氣中流露出他對樂小步的信任。
對於樂小步的聰明、機智以及她的武功,他葉桐可以說是非常了解的,而就是因為了解樂小步的本事,所以他才對眼前的情況感到奇怪。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樂小步沒有任何反抗就被帶走了呢?
「或許她以為那個人是公子,沒有防備?」清風接口說道,說完後,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話,暗暗吐了吐舌頭,偷偷的抬眼去看公子的反應。
藍若遙沒有看清風,他的視線從始至終都停留嵌入牆壁的一只花瓶上,瓶身上的花紋或許是由於時間太久已經變的有些模糊,瓶中伸出的幾朵淡粉色的花已經有些打蔫,布滿了星星點點的乾黃。
這裡的店小二可真是夠懶,花都這樣了,也不知道換束新鮮的,不過,花瓶擦得倒是很亮,亮的都仿若是一面鏡子,清風偷偷的想著,只是現在是欣賞它的時候嗎?
「不可能!我們會認錯公子,但是她卻絕對不會。」 明月沒有注意到清風的視線,低頭沉思的說道,當一個人愛另一個人至深的時候,在任何時候都不會將他認錯,即使另一個人與她所愛的人很像,她依然不會。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葉桐摸著下巴沉聲道,他們都很急著找到樂小步,那片觸目驚心的血跡點點都令他們心悸,可是此時他們卻必須要冷靜,唯有冷靜,才不會讓他們錯過任何可疑的地方,而這些地方或許就是尋獲樂小步的關鍵。
「沒有反抗,是因為她身上的功力還未恢復!」藍若遙淡淡的看了葉桐一眼說道,算是回答了眾人不解的地方,都是他大意了。
「未恢復功力?難道是樂前輩下在她身上的毒未解?」葉桐張大嘴巴問道,樂御風如果知道自己等於間接的害了自己的女兒,不知又會作何感想。
藍若遙微微點了點頭,忽然移身來到那尊花瓶前,手也慢慢的觸上了瓶身。
「你真的無心嗎?你都不擔心樂小步嗎?到了此時,居然還有心情去欣賞花瓶?」葉桐為樂小步叫屈道,看著藍若遙那冷漠的樣子,他就覺得樂小步愛上這樣一個無心的人,太不值了。
「你憑什麼說我家公子不擔心她?」清風第一個不服的跳出來說道。
「當然是……呃?」 葉桐話還未說完,就不由的瞪大了一雙眼睛,怔怔的將後面的話吞了回去。
清風不解的快速回身,眼前的事情令他驚呆了。
就在藍若遙轉動花瓶的瞬間,「轟隆」一陣聲音傳來,床板上竟然出現一個洞,剛好可以落下一個人。
「這……」葉桐指著床板,說不出話來,只是瞪著藍若遙。
「他們走的應該是這裡。」藍若遙淡淡的說道,沒有招呼一聲,身子就飛快的隱入洞中。
「呃?他……他不怕裡面的敵人未走,等著來個「甕中捉鱉」對付他麼?不是都說他冷靜嗎?看起來是傳言有誤嘛!他竟然就這樣冒失的跳了進去? 」剛剛還在埋怨藍若遙無情的葉桐又開始擔心的絮絮道。
「公子的擔心我們又怎麼會了解?」明月冷冷的掃了一眼葉桐,也飄身進了洞中。
「你不下去?她不也是你的朋友麼?」說完,清風亦跳了下去。
「當然!」葉桐尷尬的說道,怎麼搞得他才是無情之人似的,樂小步是他的朋友,他當然會去了。
「喂,等等,還有我!」就在葉桐正要跳下去的時候,一道黑影帶著一絲馨香閃了過來,動作蠻橫又迅速的推開葉桐先行跳了下去
「呃?他不是那個黑衣少年麼?他跟著幹什麼?」 葉桐一怔,自言自語的說道,然而時間已經不容他多想,目前救人要緊,其他的則是容後再考慮的。
洞中並不像想象的糟糕,雖然很低,很窄,但卻很乾淨、平整,可以看出修建之時,是用了很多心思的,或許是由於走匆忙,洞內的燭光並沒有被熄滅,跳動的火焰告訴著來人,在洞的另一頭,一定有出口。
藍若遙走的並不快,非但不快,可以說很慢。
藍若遙平時的步子就已經了很慢了,而此時他的步子更加的慢了起來,慢的令人懷疑他是在尋人還是在賞景,更即使這裡除了曲折、綿長的通道,並無任何景物,甚至連一株小草都沒有。
「你不快些,不怕她被人帶走找不到了嗎?」青茉兒閃過前面的清風明月來到藍若遙身邊問道。
聽到他的話,藍若遙微微的回身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一絲光芒閃過。「你怎麼知道她被人帶走?」
聲音雖輕,但卻像一股巨浪壓向青茉兒,讓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懼色,「我————我猜的。」 垂下頭,青茉兒訥訥的說道,再也不敢直視藍若遙此時盯住他的眼睛。
看了青茉兒良久,藍若遙回身繼續走著,但是一道聲音卻恍若輕煙般,從他的口中飄出:「無論傷了她的人是誰,我都會讓他加倍償還。」
沒有人看到藍若遙的此時的神情,但是每個人都知道,他說的絕對是真的,而他也一定能夠辦的到。
究竟是誰帶走了樂小步,而那血是否就是樂小步的?
咕隆隆————車輪碾過地面的聲音在一條離雲來客棧不遠的小路上響起,突起的聲音,驚起了林中的飛鳥,「噗噗————簌簌」的聲音此起彼伏。
車轅上盤腿坐著的是一名頭戴斗笠之人,一件蓑衣隨意的搭在車轅的另一側,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起點點金光,蓑衣上的水氣慢慢的被太陽奪去。 ?
豪華的馬車?斗笠?蓑衣?趕車人?
原來這竟然是雨中曾經出現在林子外面的那輛豪華的馬車。
淡紫色的垂紗裡此時仿似是多了一個人,一個受傷極重的人。
「你——不配擁有這張臉!」樂小步靠在車廂內,強忍著胸中的翻騰,微微喘息著,冷冷的說道。
一張光滑細膩紅潤的俏臉,此時竟是沒有一絲血色。沒有人在流了那麼多血後,還會紅潤滿面。
「哦?呵呵,我的確是不配。」
藍若遙,不,是易容成藍若遙的男人坐在樂小步的對面無所謂的笑著,一點兒也不在意樂小步的諷刺。
眼中露出了一抹殘忍,手輕輕的執起腳側的酒壺,端起來懸在樂小步傷口上方,「你說,如果我把它倒在這裡你會怎樣呢?」男人指著樂小步胸前的大片鮮紅笑著問道。
他雖然在笑,但是那笑卻沒有一絲到達他的眼底。
「你何不試試?」樂小步有些兒吃力的抬手將唇角咳出的血跡抹去,不改邪氣的笑道,眼睛眨都沒有眨一下。
任何有一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傷口上撒酒,那會是一種怎樣的酷刑,一個男人都不見得能夠承受的了那種撕心的疼痛,更何況是女人?
對於樂小步來說,她更是知道這些,然而知道歸知道、她卻不想在這種人面前露怯。更何況,除了令傷口疼痛難當,如還知道酒的另一個作用。
聽到樂小步話,再看到樂小步那不在乎的神色,男人微微一怔,「你的確與其他女人不一樣,難怪他們都會喜歡上你。」
「他們?他們是誰?」樂小步不動聲色的問道。難道,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哼,以為我會告訴你嗎?不要做夢了。」說完,手微微一傾,壺中的酒就如一柱清泉落到了樂小步的傷口之上。
一陣劇痛突地襲來,令樂小步差一點昏厥過去,可是強烈的意識提醒她————不可以。
樂小步,你最近的警惕性實在是太差勁了,竟然落到被人整的如此悲慘的田地。樂小步暗暗的在心中罵著自己。
「你真的是令人佩服,不過,你也不用如此忍著,你可以哭,也可以大叫,我不會說出去,。江湖上的‘毒王’樂小步還是原來那個亦正亦邪的‘毒王’樂小步。」男人得意的笑著說道。
「你很希望看到我哭麼?可惜我樂小步卻不會讓你如願。」不屑的撇嘴說完,樂小步偏過頭不再看他。雖然她的額頭上已經因為傷口處傳來的劇痛而沁出了大顆的汗珠,但她依然緊咬牙關,眉頭皺都未皺一下,既然已經不能避免疼痛,她又何必讓眼前的人更加得意呢?
「阿棕,將馬給我趕快些,既然有人不怕死,那我們還擔心什麼。」男人怒氣沖沖的掀簾對著趕車人大聲說道。
「門主,我們已經將她傷成這樣,如果馬車加快,她的血又要流了,若是這樣,我們對他豈不是更沒有辦法交代了。」被叫做阿棕的人看了一眼車內臉色慘白的樂小步,沉聲提醒的說道。
「哼,我答應給他留下個活人就不錯了,他還想怎樣?難道還會為了一個女人跟我反目不成?」男人輕聲叱道。
「是!」垂下頭,阿棕應道,回過頭,手中的馬鞭倏揚,又重重的抽了下去。
「啪」的一聲,鞭子落在馬背上,由於吃痛,原本還很悠閒的馬一聲悲鳴,揚開四蹄,常看拴在身上的馬車,朝著前方狂奔而去。
若是平時,再快的馬車,樂小步坐來都不覺的辛苦,而如令的她不但內力盡失更是挨了那人一劍,一掌,內傷加外傷要她怎麼堅持?
老爹啊,你把丫頭害死了,樂小步連連苦笑。
身上的傷在顛簸中,又沁出了更多的血。
一個人有多少血呢?樂小步有些恍惚的想著,流盡了,她就會死了吧?
眼前漸漸的俘現了那個月一般光華的人,他知道她不見了嗎?他會找她嗎?若是她真的死了,他會不會難過?
眼前逐漸模糊了起來,神智再也無法聚攏,可是她不想死,她不能死,因為她知道,她若是死了,他會更孤單的,她不能死,不能死……
但是,樂小步終究沒有抵過過多的血液流失,失去了所有知覺。
男人愣愣的看著沒有叫出一聲的樂小步,神情變得有些復雜起來,不————不可以,不可以心軟,這是她的命,要怪就該怪她不應該喜歡上那個人更不應該被那個人喜歡上。
不知在暗道中摸索了多久,藍若遙等人終於走了出來,而出來後,第一個映入眼前的就是一條小路。
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這樣,明明是同樣的路,對路線熟悉的人可以花費很少的時間走過去,而不熟悉的人卻要花費十倍甚至百倍的時間,就象藍若遙等人。
「公子,這裡有車輛碾過的痕跡。」明月蹲在地上撥開草叢看了看,抬頭對著藍若遙說道。
望著眼前的路,藍若遙沒有說話,此時說什麼話都是枉然,那個真正能讓他說話的人已經不在眼前了。
無論發生什麼事,你一定不可以有事,一定要等我。無聲的,藍若遙在心中祈禱著。
但是,他的話,那已行生死未卜的人又如何聽到呢?
樂小步昏迷了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昏迷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她更是不知道。
但她知道她此時正躺在一張床上,一張柔軟的床上,而旁邊坐著的是一名白發老者。老者的右手此時正搭在她擱在床上的玉腕之上,老者的身旁站著一名面色焦急的男子。
見到他,樂小步淡淡的笑了,她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