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擊,沉重的打擊。
在聽完樂小步的話後,鬼草婆就像被雷劈到了般,怔怔的呆在那裡,一動不動。
仿若過了一個世紀之久,她才再次顫抖著雙唇,不信的問道:「你……你沒有騙我?」
「這種事情有什麼好騙的,又不好玩。」樂小步搖了搖頭,無限同情的看著鬼草婆說道。
「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是這樣?老身千裡迢迢趕來,難道只是因為一個人說出的一句戲言?」鬼草婆眼神迷茫的看著樂小步,但眼睛的焦距又未曾落在她的身上。
樂小步聳了聳肩,會有這樣的後果,她也未曾料到啊。
其實,一切根源皆是由於她那個爹爹樂御風。
《毒尊》這本書,的確是有,但那只是一個孩童玩鬧時的「大作」。
當然,不能否認,那個孩童就是她樂小步。
而《毒尊》的名字,則是她那個頑童式的爹爹在喝醉酒之後,為此書起得,據說是「最具威懾力」的名字。
偷偷掃了一眼有些失魂落魄的鬼草婆,樂小步好笑的搖了搖頭,唉,「威懾力」有沒有她不知道,這「引力」倒是不小,竟可以將遠在苗疆的人吸來。
原本,她書寫就寫了,而名字他起就起了,但偏偏她那個爹爹酒品奇差,只要喝醉之後,就開始胡說八道。
雖然未曾親眼所見,但她卻依然有十足的把握肯定:吹噓她身上有一本集天下「毒術」於一體的神冊————《毒尊》的人,一定是她的那個爹爹沒錯。
「其實,鬼草婆你也不用如此難過,雖然《毒尊》並沒有傳言中所說的那樣神奇,但它畢竟也算是我幽冥谷的精華之所在耶,看你千裡迢迢來此,我就大方一些,送給你好了。」樂小步眨了眨眼睛,非常、非常「大方」的自衣內掏出一本發黃的小冊子,遞了出去,而小冊子的封面上兩個大大的「毒尊」,以非常醒目的樣子映入鬼草婆的眼中。
「哼,什麼幽冥谷的精華之所在,那只不過是一個黃口小兒的信手塗鴉而已,我鬼草婆又豈能信它。」鬼草婆冷哼一聲,信手一揮,將眼前的小冊子打了回去,看來這個丫頭果真沒有騙自己,否則她不可能知道有人要取《毒尊》而在身上備上一份,況且看那紙張的顏色,應該是年代已久了。
「哦,這樣啊,那我就沒有辦法了。」
素手輕收,樂小步再次將小冊子小心翼翼的放入懷中,無限遺憾的說道。
「也罷,此事老身也算是輕信謠言,自該付出代價,而老身看你這丫頭的確有幾分用毒的天份,所以也不為難於你,你只要叫他們將手中的蛇交給老身即可。」鬼草婆看了一眼樂小步身後那些人手中的竹簍,故作寬容的說道。
雖然得不到《毒尊》,她總要為自己這次前來收取一點回報吧,否則還不被人取笑死?
「呃?你要這些可憐的小家伙啊?」樂小步怔了怔,微微側身,朝著眾人手中的竹簍一指,錯愕的問道。
「沒錯。」鬼草婆點了點頭。
「可是,它們已經死了呀!」樂小步以著一副「你晚了一步」的表情,望著鬼草婆說道。
死了?
聽到樂小步的話,眾人心中皆是一愕,紛紛將視線投向自己手中的竹簍,怎麼可能呢,剛剛這些蛇不還在竹簍之內翻滾個不停嗎?怎麼……
呃?難道真的死了?
眾人感覺著手中沒有任何動靜的竹簍,更有幾個壯了壯膽子將竹簍提高,透過竹簍的縫隙朝裡望去,好……好像不動了。
「怎麼會死?」鬼草婆不信的掃了眼幾人手中的竹簍。她剛剛來的時候,明明看到那些蛇還很活躍的啊?
「大叔,請你將手中竹簍內的蛇倒出來讓鬼草婆看看。」回首輕喚,樂小步對著那個中年男人說道。
「哦,好。」
早已在兩人的對話中聽出個大概的中年男人在聞聽樂小步的話後,利落的將竹簍的蓋子一提,雙手將竹簍倒過來輕輕一扣,幾條粗細不一、顏色花花綠綠的蛇被扣到了地上。
「啊!」一旁幾名好奇但卻膽小的女人看到地上的堆作一團的蛇後,嚇得驚聲一呼,抱住了身邊的人,緊緊轉過頭,不敢再看。
而鬼草婆則是在輕蔑的掃了她們一眼後,走上前去,舉著手中的拐杖,輕輕的在蛇堆裡撥了撥,結果,那些蛇竟是動也不動,果然是死掉了。
呃?真的死了,這是怎麼回事?
「沒錯吧?」樂小步雙手輕抄,悠悠哉哉的跺到鬼草婆的身邊,聲音微吐,涼涼的問道。
「你做了什麼?」一定是她,一定是這個鬼丫頭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當然是下毒了呀。」出乎鬼草婆意料之外的,樂小步沒有絲毫抵賴,一臉大方的招認「罪行」。
「下毒?為什麼?」面對她如此乾脆的行為,鬼草婆猛然一怔,一時間竟不曉得要如何應對,只能憑著本能,呆呆的問道。
「為什麼?哎呀,鬼草婆你問的問題太奇怪了吧,首先一點,我樂小步下毒從來沒有為什麼,其次就是,它們來這裡咬人,而像你說的我又‘這麼善良’,豈能容它們在此傷人,當然要給它們點教訓嘗嘗了。」偏著頭,扳著手指,樂小步說的理直氣肚。
「況且,鬼草婆你也沒有告訴我,你想要它們啊,要是知道你想要,無論怎樣,我都賣你的面子,留下這些小家伙的小命的。畢竟,爹爹說過,要尊重老人家的。」不待鬼草婆說話,樂小步又是搖頭、又是歎息的接續道。
尊重老人家?
樂御風的確是如此說過,而且不止一次,每次都是被樂小步毒的慘兮兮的時候用來教訓樂小步的話,只是可惜,有那樣怪的爹,就有樂小步這樣怪的女兒,雖然他說過多次要她尊重老人家,但樂小步好似是從來沒有一次是聽他的。
「你是何時下的毒?」沒有理會樂小步話中的嘲諷,鬼草婆狠狠的瞪著她問道。
「就是剛剛它們翻動的最厲害的時候啊。」樂小步乖乖的回道。
若是令稍稍了解樂小步為人的人,看到她如此乖巧的時刻,一定會心生警惕,因為,她樂小步從來不吃別人的瞪視,但是若她真的對別人的瞪視無動於衷,反而異常乖巧時,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她一定是在算計著對方。
然而,鬼草婆不了解樂小步,她更不會想到憑自己多年的經驗,竟會落入樂小步布下的圈套中。
「翻動的最厲害的時候?」那不就是自己來了之後的事情嗎?難道她竟然可以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使毒麼?若果真如此的話————
鬼草婆細細的打量了一眼在盛怒的自己面前依然保持一臉閒適的樂小步,暗自嘀咕著:這丫頭恐怕不止毒術厲害,手腳上的功夫應該也不差,若是這樣的話,既沒有什麼神乎其神的《毒尊》可取,亦沒有可以制勝的把握,她真的有必要同她拼自己的老命嗎,但就這樣回去,她又如何見人?
眼神閃了又閃,鬼草婆猶豫著拿不定主意。
「鬼草婆,雖然這些蛇死了,但是拿回去燉點蛇羹也是很美味的,你要不要?」樂小步漾著一臉邪氣的笑,蹲下身雙手抓起一條青**的蛇,遞到鬼草婆身前,看似好心的問道。
「蛇羹?」倒退了兩步,鬼草婆臉上一片驚恐,她才不要,她體內有蛇的蠱母,若是她吃蛇的話,豈不是在自找麻煩麼?「咳咳,既然蛇都死了,我要它亦無用,不過丫頭我告訴你,雖然我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但我並非全無收獲,這些人身上的蠱毒你依舊解不開,而我馬上就要回苗疆,是不會告訴你解法的。」說完,鬼草婆根本不等樂小步說話,一個起身,幾個飛躍,急速的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嗯,她撂下的這幾句話應該夠點份量,即使傳出去,也不會被人恥笑她鬼草婆輸給了一個娃娃。
「姑娘,她走了,那他們身上的毒……呃?」
正要詢問樂小步他們身上的毒怎麼辦的中年男人話還未說完,即被憑空出現在樂小步身邊的月白色長袍的男子驚的一呆,而後面的話,也被那人一身的清冷、淡雅、幽靜所攝忘記了吐口。
與他的神情相似,其他人亦是全然的瞪大眼睛發怔。而數名年輕的女子更是看直了眼睛,羞紅了雙頰。
天啊,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男子啊,如此脫俗出塵,如此翩然若仙,看到他,讓眾人不由的想到了夜空中的那輪明月。
「看來,她好似是相信了。」藍若遙未曾看其他人一眼,而是望了一眼鬼草婆消失的方向,看著身前的樂小步輕聲說道。
「呵呵,她沒有理由不相信。」樂小步飛快的轉過身,揚起一張嬌俏的笑臉,開心的說道。
「若是她知道,那本《毒尊》雖然是九歲孩子所寫,但卻真的是幽冥谷中毒術的精髓,她一定令後悔的吐血吧?」藍若遙淡然一笑,那本小冊子,他看過的,雖然語氣稚嫩,但其內容卻不簡單。
「這是她太自以為是的下場,無論是誰,都應該知道,不要小瞧任何一個人。」樂小步輕輕撫了撫手中的蛇,一臉認真的說道。
「尤其是不能小瞧一個叫樂小步的人。」輕輕敲了樂小步的頭一記,藍若遙接過她的話淡笑著說道。
「呵呵,沒錯。」一點也不懂得謙虛的樂小步重重的點了點頭。
「這些蛇……」藍若遙掃了一眼樂小步手中的蛇,又緩緩轉過頭,覷了一眼地上的蛇,拖長聲音怡怡然的問道。
「在冬眠。」皺了皺鼻子,樂小步的眼中閃過一絲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