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傅自樂這樣說,夏傾也不想再多費口舌,他跟她總是說不到兩句雙方都覺得煩。
「行,你就這麼帶著傅自喜過下去吧。」說完他站起來走人。
倒是傅自樂見到他不是個重傷殘廢,有點驚訝,卻也沒作聲。
她給傅自喜打了個電話,讓她吃完就回屋子。
這邊,梁珊帶傅自喜去了樓上的廳,她心裡的八卦因子在跳躍,她問傅自喜。
「自喜,我兒子跟你妹妹,你覺得他們怎樣?」
傅自喜一邊吃糖,一邊回答:「都很好呀。」
「不是,我是說,他倆在一起的時候。」
「一起時候,奇怪的。」
傅自喜覺得,剛剛自樂跟夏傾好像要打起來了。
梁珊幾乎想跟傅自喜擊一掌,正所謂無風不起浪,果然自喜也看出來這兩人有貓膩。她挨近傅自喜,神秘兮兮地問。
「自喜,你說,他們是不是戀愛了?」
「戀……愛?夫人,戀愛是什麼……」傅自喜疑惑地問道。
梁珊很淺白地解釋說:「就是兩個人一直在一起,就像我跟老爺。」
「原來這叫戀愛……」傅自喜學到了個新詞,不過又疑惑了。「可是自樂是要跟我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那你們三個永遠在一起……」梁珊想的是,這兩姐妹婚後可以住在同一個樓裡,也算是一起的一種。
三個一起。
傅自喜小腦袋瓜想了想,那場景實在太美好了,她有哥哥,有妹妹。於是小月牙又出現了。「夫人,我覺得這樣很好呢。」
「我也想他倆一起呢。」梁珊也笑了。「自喜來跟我說說,他們見面時怎麼奇怪?」
傅自喜便如實地回答了自己的感受。「少爺不喜歡自樂,自樂不喜歡少爺。就是怪的。」
「……」梁珊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頓了下,又道:「這或許就是叫歡喜冤家。」
聽到新詞,傅自喜又好奇了。「夫人,歡喜冤家又是什麼呀?」
「就是他們看上去互相不喜歡,但是內心是彼此喜歡的。」
「那……不是說謊嗎?」
「……那怎麼能叫說謊,那是雙方害羞。」
傅自喜似懂非懂,問道:「那他們會跟我一直一直在一起嗎?」
「如果他們戀愛了,就可以了。我就認為,他們現在就在戀愛。」
傅自喜想,這個「戀愛」,真是個美好的詞呢。
「……夫人,雖然我不太明白,不過我想跟他們一起呢。」
梁珊還想說什麼,這時傅自喜的手機響了。
她接起,聽到傅自樂的話後,也不敢再吃了。「夫人,自樂讓我回去了呢。夫人,謝謝你的糖,很好吃的。」
梁珊去拿了個袋子,把糖都裝進去,遞到傅自喜的手上。「不客氣呀,自喜,這些你帶回去,反正我們幾個人也不愛吃糖的。」
傅自喜靦腆地接過來,說道:「謝謝夫人。」然後就回去了。
夫人送過好多吃的給她,夫人真好。
傅自樂在房裡等了一會,傅自喜就回來了。
傅自喜一見到她,就喊著她的名字,奔過來抱她。她們每次見面都要抱一抱,剛剛在主宅那,傅自喜不敢抱。
傅自樂也綻開笑容,回抱傅自喜。
等到傅自喜鬆開她,她才問:「姐,你這幾天跟少爺出去哪了?」
傅自喜被問到,回憶得比較慢,突然想起自己寫了日記,於是把小挎包裡的本本拿了出來。
「自樂,我寫了日記,很長很長。」嘻嘻,比她平時練字要辛苦,但是能認的字多了。
傅自樂接了過來看。
其實就是流水帳,通篇表達心情的詞語就是好幾個很開心。
「姐,你跟少爺出去真的很開心麼?」
傅自樂沒想到,夏傾居然會帶她姐去學校。她以為他那種人,只知道吃喝玩樂風花雪月的場所。
傅自喜笑著點頭。「夏傾很好呢。他說他不上班,有時間的,跟我一樣。」
「自樂,夏傾帶我去買了鞋子。很好看很好看。」傅自喜去把兩個鞋盒拿出來,打開鞋盒給傅自樂瞧。
「這個是夫人的,我去還,可是夫人說是夏傾花錢的。夏傾讓我以後找到了王子,還給他的。」
「夏傾還帶我去買衣服了。可是……我洗壞了……他說也讓王子給他錢。」
「自樂,夏傾還帶我去了天上轉圈圈。很高,可以看到很遠。」
……
傅自樂聽著聽著就去做菜,偶爾應個腔。傅自喜就跟去了廚房,還是樂呵呵說個不停。
傅自樂雖然話不多,但是始終臉上掛著笑容,與平日裡的冷漠大相逕庭。
吃完飯,傅自喜照例要睡午覺,她坐在床邊,喊著傅自樂。「自樂,來睡覺呀。」
「姐,你先睡,我把碗洗了再睡。」
「我等你呢。」傅自喜在床邊晃蕩著雙腿,轉頭對大熊寶寶說:「自樂來陪我們睡覺,嘻。」
等到傅自樂忙完,也上了床。傅自喜滿心歡喜,不一會就呼呼大睡了。
傅自樂望著傅自喜的睡顏,把身子挨近了些。她姐姐的身子常年都是暖和的,就跟她的人一樣。
表面上,是傅自喜依賴著傅自樂。可是只有傅自樂自己知道,她的內心,始終要她的姐姐才能溫暖。
她背負的枷鎖太沉重。
傅自樂的性子從小就比較冷,不愛撒嬌,卻又凡事好強。
傅自喜大她4歲,對她這個妹妹很是疼愛,經场】著她去外面就驕傲地說:「這是我妹妹,漂亮吧。」
可在傅自樂心裡,漂亮這個讚美詞毫無意義。
傅自喜的長相大部分是遺傳了傅爸爸,傅自樂有點像傅媽媽,卻又精緻很多。傅媽媽說她長得更像外婆。
大家會讚她漂亮,也會讚她姐姐可愛。她覺得可愛這個詞更帶著主觀上的喜歡。
她的姐姐,聰明、成績好、性格又乖,見到誰都甜甜的叫,而且從不會欺負她。
傅自樂上小學時候,因為學校名額滿了,又加上差了幾天才到適學年齡,傅爸爸走了關係也不通,幼兒園又不接收了,於是就在家裡玩多了一年才去上的學。
那會兒有不少台灣愛情劇,傅自樂無聊就看,反而是認得了很多字。
她上一年級的時候,傅自喜已經上六年級了。兩姐妹一直睡一間房,上下床,她睡下鋪。
有天晚上,傅自樂剛坐上床,傅自喜就從上面爬了下來,也坐到她旁邊,手裡拿著一封信。
「自樂,我收到了一封信。」
傅自樂覺得好奇,就去拽,傅自喜手裡緊了緊,最後還是鬆了。
傅自樂這人比起傅自喜來說,早熟太多,看完了信,雖然有些個字不認識,但大部分懂了。
她笑得有點奇怪。「姐姐,這個叫情書。」
「去去去,我當然知道。」傅自喜有點尷尬,又說:「寫這信的是班上的一個男生,我去收作業,他就把作業本跟這個一併給我了。」
「姐姐喜歡他?」
「當然不是。我都不敢細看,就課間隨便看了下。他放學後還過來問我,答案是什麼。我就很生氣地回了一句『你真噁心!』」
傅自樂覺得她姐真是大驚小怪,這信裡的詞,男男女女就這麼寫的,電視裡也都那麼演的,也沒噁心不噁心的。「那你不喜歡他,在這重複看這信幹嘛?」
「……我後來想想,好像對他太凶了。你說明天要不要去對他道個歉?」
「你去道歉,他就以為你也喜歡他。有個詞,叫什麼……欲擒先縱?」傅自樂記得昨天的電視有這麼個詞。
「那個詞叫欲擒故縱。那我繼續不理他?」
「當然了。你管他幹什麼。」
「我想也是。」傅自喜鬆了口氣。「我就是見他被我罵的時候,很傷心似的。」
「你安心吧。這信我再看看,這麼好文采,我要學習。」
「你個小妮子,小小年紀就不學好。」傅自喜抓著枕頭扔她。
……
又鬧了一陣,傅自喜就又回上鋪去睡了,信也就留給了傅自樂。
可是過了幾天,傅爸爸傅媽媽居然知道了這事,拿出了信,說傅自喜不好好學習,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傅自喜從小到大幾乎沒挨過罵,這頓批評也實在冤。傅自樂在一旁卻也不幫腔解釋下。
當天晚上,傅自喜第一次凶傅自樂:「自樂,是不是你把信給爸媽的?」
傅自樂辯駁道:「當然不是。」那信,她看完了就隨手放在桌上了。
「我把信給你了,你怎麼也不知道藏起來看。」
「那又不是寫給我的,憑什麼我要藏?」
「……」
傅自喜又委屈又難過,但卻不是愛吵來鬧去的人,只是爬上鋪去躺下默默地哭。
第二天,兩人也不牽手了。
以前都是傅自喜牽著傅自樂去學校的,這天就一前一後地走。
走了一段路,傅自樂才想起,學校要繳納一筆教材費,今天是最後一天了。
她也沒告訴前方的傅自喜,自己跑回家,見到媽媽放在鞋櫃上的錢包,就去拿,想著回來再告訴媽媽。
誰知傅自喜發現她不見後,也跟著跑了回來,正好撞見了她拿錢。「自樂,你偷媽媽的錢!」
傅自樂這人,賭氣了就不想跟人說話,也就不想解釋,拿了錢就想出門。
傅自喜攔住了她,語氣有點急。「快把錢放回去。我不告訴媽媽的。」
傅自樂被她那句「不告訴媽媽」氣到了,難道她就會去打自己姐姐的小報告?那信本來就不是她給爸媽的。
她大力地把傅自喜推開。她畢竟年齡小,推也不是很大力。
但是她一時沒意識到傅自喜是站在樓梯口的,被這麼一推,一個踉蹌……跌了下去。
她們家住二樓,二樓的梯段比其他樓層的要長。
傅自樂就這麼看著她的姐姐一路滾到了樓梯平台上,頭部撞到了牆角才停下來。
然後就再也沒有動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