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別對我笑得這麼噁心。」周非涼恨恨地說。
「不要轉移話題,來來來,告訴小王哥哥,你相中那小姨子了?」
周非涼壓低聲音,吼道。 「你他媽滾遠點!」
王辰悠然自得,「別害羞呀,中二病也是要談戀愛的。周非,這小姨子看上去沒她姐姐好對付,你得加把勁啊。」
「……你真的很聒噪。」
王辰繼續笑。
周非涼便不再往傅自樂那邊看。
等到酒宴的時候,傅自喜餓得慌,在後台匆匆吃了幾塊巧克力。
「夏傾,我從來沒有這麼餓過的。結婚真的好餓呀。」
「乖,我們就結這一次。」夏傾牽著她的手往餐桌走。「不急,我們先吃點東西。等會再去敬酒。」
天大地大,他老婆最大,一眾賓客,讓他們等去吧。
她一聽到這話,眼睛都亮了。「我們吃飽了再繼續結婚嗎?」
他笑得春/情/蕩/漾。「吃飽了才有力氣洞/房,來,多吃點。」
「嗯呢。」她傻乎乎地點頭。
酒宴是自助餐,傅自樂和周非涼被排到同一桌挨著的位子。
她和誰都不熟,她靜靜地坐著,等新娘子敬酒,她好去幫忙擋。
周非涼去自助餐區掃蕩了一輪迴來發現她的盤子空空如也,「你怎麼不吃東西?」
「我不餓。」
他把自己盤中的食物倒進她的碗中,「等會還得敬酒,不餓也要吃點東西墊肚子。」
王辰見狀又在那笑得曖昧。
周非涼幾句髒話把王辰噴了一輪。
傅自樂略皺眉。
她以前和周非涼聊天時候,倒沒聽他怎麼蹦過髒字兒。現在看來,他說得順溜得很。
她默默地把碗中的食物吃完,剛吃完,他又夾了一堆進來。
她只好道:「謝謝,我已經飽了。」
他打量了她一圈,「吃多點,你太瘦了。」
她沉下聲來。「關卿底事?」
他卻笑,貼近她,以只有彼此才能聽到的音量說:「胖些好生養。」
傅自樂臉一冷。
他笑意不減,「你說咱倆是不是只有晚上才能友好交流?」
她還是冷著臉。
他的這話說得過於曖昧了些,雖然事實好像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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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自樂以前在學校附近的一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打工。
因為夜班的薪水比白天高得多,她就利用星期二晚上值夜班,然後星期三白天再補一覺。
夜班本來有兩個人,這天,另一個搭檔家裡突然有事,便急匆匆趕回去了。他臨走前說,一會兒就回來。
傅自樂不甚在意,夜晚的客人少,她一個人也能應付。
凌晨兩點多的時候,進來了幾個小混混,他們呼啦啦抬了兩箱啤酒,然後重重地放在收銀台,見到傅自樂的時候,很是驚豔,於是調戲了幾句。
傅自樂沉下臉,直接拉過那兩箱啤酒過機。
那幾個人見到她這反應,就不爽了。
為首的那個人往旁邊的貨架一堆,商品倒了一地。
她冷冷地道。「給我撿起來。」
那幾個人都被她的氣勢震了一下,但轉念一想,一個小姑娘,他們幾個大男人,誰怕誰啊。
小混混們又再推了幾個貨架,然後為首的邪邪地笑,暗示/性/地指了指自己的褲/襠,「給爺爺我好好舔/舔,我就放過你。」
後面幾個放肆地大笑。
傅自樂在收銀台下面的手已經在活動筋骨了。
不就打架麼,她擅長。
她還沒動手,突然就「叮——」一聲,自動門開了。
周非涼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周非涼加完班已經凌晨了,去到地下停車場,準備掏煙,才發現煙都抽完了。
他菸癮一上來就煩躁,上了車後發現拐角處的便利店還亮著燈,便停了車。
進去的時候,就見到這樣的情景。
貨架都倒了幾排,地上一片狼藉,數個男人在那張牙舞爪,收銀台那站著的小姑娘橫眉以對。
周非涼看了下傅自樂,心下瞭然。估計就是這些人見到她的美/色,起了賊心。
那些小混混見有顧客進來,看了一眼,恐嚇道:「滾出去。」
周非涼挑釁地回之。「敢叫老子滾?你們算老幾?」
這句話徹底惹怒了那群人,他們紛紛亮出了傢伙。
周非涼打量著他們,又是火上澆油。「你們合起來都不是我的對手。」
一夥人團團圍住周非涼。
周非涼手指隨便動動就是「咯咯」的聲音。
他現在是興奮,他好久沒動手了。他迫不及待想知道自己的實力有沒有退步。
周非涼的拳,赫赫有名,而且力道比夏傾的更重,更狠。
就幾下,那些人就倒在地上了。
他只覺無趣,就這點運動量,連熱身都算不上。他跨過地上的人,走到收銀台,「給我包煙。」
傅自樂倒是很冷靜,問他要什麼牌子。
他瀏覽了一圈,沒有他平時抽慣的,可這勁兒上來了,也顧不上那麼多,就隨便挑了個牌子。
買好菸,他當場掏出一根,吸了一口才道。「這些人我幫你扔出去吧。」
傅自樂不卑不亢。「謝謝。」
周非涼把那些人一個個擲到離店不遠處的垃圾堆,然後就打算走人,臨走望了店裡一眼。
透過玻璃窗,那纖瘦的身影在慢慢地把貨架扶起來。
他不知怎麼的,就重新進去幫了她一把,隨口問道:「怎麼就你一個人看店?」
傅自樂淡淡地回答。「搭檔臨時有事。」
他對於她的態度有點新奇。
她倒是完全實話實說,也不怕他也是個有不軌企圖的。
剛剛就她對著那幾個小混混,也是毫無懼意。
兩人重新把地上的商品放好,周非涼又掏了一根菸。「那些人可能會回來報復,你一個人在這的,我還真不放心。有沒有咖啡?給我一杯。」說完他逕自走到窗邊的座位坐下。
傅自樂這時臉上才有些情緒的起伏。
她和他互不相識,他大可不必在這陪她通宵。
她遞給他一罐熱咖啡,「我請的。」
他接過來,抬眼看了她一眼,「我這見義勇為可真廉價。」
他這話說得很熟稔,仿若兩人是相交甚久的友人。
據說人在夜晚的時候,邏輯思維會下降,容易感情用事。所以很多文人喜歡在夜晚創作,因為那個時刻,感情很澎湃,文思如尿崩。
傅自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這個原因,對於這個男人沒有太排斥。她在他旁邊坐下,「剛才謝謝你。」
「不客氣,舉手之勞。你一個女孩子三更半夜在這守店,你們老闆也放心?」
「平時有搭檔的,今天碰巧他有事。」
「女孩子家,幹嘛來做這個鐘數的活。」
「薪水高。」
傅自樂的直白讓周非涼愣了下。他已經很多年不為錢財而煩惱了,但他窮過。
他頓時理解了,重新打量著她,「你缺錢?」
「是的。」她望著窗外安靜的街道,輕輕地道。「誰不缺錢呢。」
他似笑非笑。「你這長相,怎麼會缺錢?」
她聽出暗示,拉下臉。「我有我的原則。」
周非涼聽了這話,拿出自己的錢包,把全部現金抽出來放在桌面。「女孩子這個時候應該睡美容覺,不然皮膚會差的。」
他在場子裡,見過太多的女大學生,而且現在的高級妓/女,不少女白領、女教師都在做。
原則在金錢的誘惑下早就不值錢了。
傅自樂看著那疊錢,有點冷然。
周非涼猛灌了口咖啡,突然說道:「我以前很窮。我老爸欠了一屁股債,追債的人抓了我妹妹,想把她賣到淫/媒集團。他們給我妹妹洗腦,說賣個一年半載的就能還清了。我後來把她救了出來,可是我心裡很怕。真的,我打架從來沒怕過,但那時候我是真的害怕,如果我的妹妹自己要去還債那可怎麼辦啊。」
她側頭看他。
他頓了下,笑了,「你知道我妹妹當時怎麼說麼。她說『還債是哥哥的責任。天塌下來都該當哥哥的頂著,如果要我去還債,那你也別當哥了。』」
傅自樂緩了臉色。「你妹妹很好。」
他挑眉。「是麼?你不覺得她說這話太不負責任了麼。」
「如果她去還債,你會比你自己還債更痛苦。」
「對,我妹妹很好。」他撥著咖啡的易拉環,繼續道。「希望你以後也堅持自己的原則。」
「我會。」她推掉那疊錢,「無功不受祿。」
「你也未免太有原則了點。」
周非涼自己也不懂為什麼要對她說這話,只是看著她一個人在守店,就有點止不住話。
以她的姿色,追逐的狂蜂浪蝶肯定不少。
女孩子一旦誘惑大了,要固守自己的原則就不容易。
他欣賞她。
周非涼工作忙了一整天,其實已經非常疲憊,他只好喝完咖啡就抽菸,抽完煙又喝咖啡,就這麼堅持著。
偶爾有客人來,傅自樂就自己忙,然後看著周非涼的背影,有種莫名的思緒。
這是第一次,一個陌生人對她這麼好。
另一個店員一直到凌晨五點多才回來。
周非涼冷冷地對那店員說了幾句,然後就準備往外走。
傅自樂望了眼菸灰缸的菸頭,果斷地從煙架上取下一盒煙,朝他扔了過去。「接著。」
他一手接住,又掏出錢包。
她平靜地道。「還是我請你的。」
他不理,扔下幾張大鈔在收銀台。「我以後沒煙了,再用這些錢請我啊。」
說完他就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