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鶯昏昏沉沉回到院子,進了臥房,倒在床上,仍舊還迷糊著呢。
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一步的?她不是要躲著小變態嗎,怎麼變成還要給他繡荷包了?
鬼才繡!
真是頭疼,黃鶯覺得,她一定是欠了沈璋的,不然怎麼都兩輩子了還糾纏不休。
前一世還好說,是她自己主動上前的,被人糾纏上也是活該,誰讓她識人不清呢!
可是這輩子,黃鶯真是冤死了,不說是處處躲著他,也是時時小心謹慎不扯上關系。為什麼還能讓他注意?
黃鶯嗚咽著在床上打滾,越想越頭疼,越想越心塞。
其實細想起來,沈璋的舉動也好理解。前世他一頭扎到黃鶯這,著了迷入了魔,對其他女子不屑一顧。
可是今生,黃鶯沒來招惹他,他心上沒有這樣一個人。就像是所有平常少年一般,會情竇初開,會喜歡,會羞澀,會別扭。
前幾日,她已經分析過了,沈璋確確實實是對她動了心。
如今,黃鶯需要弄明白的是,他到底動心到了哪一步?
要知道,少年愛戀,最是純淨美好,也最是脆弱,隨時可能夭折。
黃鶯反復地回想沈璋的神態動作,再結合穿越前看得小說電視劇,得出結論:
如今,沈璋正處於半動心的狀態。
也就是說,稍微對她有了好感。
還好,還好,還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黃鶯放心地拍拍胸口,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改變自己在沈璋心中印象,讓他厭惡自己!
怎麼才能讓一個剛動心的少年厭惡心上之人呢?
黃鶯想起自己初中時,暗戀一個俊俏的少年。每天偷看人家,結果僅僅因為他說話聲音不好聽,所有的旖旎心思就瞬間消散。
又想到自己上大學,在軍訓的時候喜歡班上的一個同學。但是後來發現那人人品不佳,寢室裡所有人都討厭他,她也就歇了心思。
黃鶯從中總結經驗,年少時的暗戀不過是看到對方身上的美好,而心生向往,說白了就是看臉。
可一旦發現對方根本不是自己心裡想象的樣子,或者更糟,喜歡的感覺就會瞬間消散。更有甚者,會因愛生厭,厭煩對方。
黃鶯認為,趁著現在沈璋的喜歡還很清淺,讓他意識到她根本不是他喜歡的樣子,很快就能轉移注意。
簡單點來說,就是往自己身上潑髒水!
可關鍵要怎麼潑呢?
黃鶯陷入了沉思,面貌變丑?這個可操作性太差了,她總不能毀容吧!
咦?她一拍手,有了!
黃鶯決定從今往後,就隨身帶頭大蒜,見沈璋之前就吃兩口,熏不死他!
然後是言行舉止,她記得前世沈璋最討厭舉止粗魯不雅,對他動手動腳之人。雖說今世,他這個毛病有所改進,但是細心觀察,仍舊能發現他對人的靠近有抵觸。
最後出絕招!
黃鶯決定向清智師太討一個生疹子的方子,她就不信自己滿臉紅疹,沈璋還能喜歡得下去。
——
沈璋回去的時候,心情十分之飛揚,走路都帶風,恨不得都飄回去。
一回到書房就激情滿滿,開始有時間處理事情了。
祝融將劉寺叫來後,就躬身退出了書房。
「京城那邊可有消息?」沈璋問道。
劉寺:「聖上身體日漸康健,陳貴妃勢力有所壓制。前幾日有人上奏,說永平侯以庶充嫡,欺君罔上,要求治他的罪。」
嫡子庶子這個事,不是你將兒子養在正妻名下就是嫡子了。
按照大周律,庶子是沒有爵位繼承權的。如果一定要庶子承爵,得需要皇上御筆朱批,而且還是降級承爵。
永平侯,若是庶子承爵,就要變成永平伯。
之前是皇上臥病在床,陳貴妃把持朝政,永平侯根本沒將此事放在心上。
可如今,皇上身體康健,有人專門上奏此事,對他而言就是一個打擊。
其實這事說簡單也簡單,只要皇帝認,皇帝說是嫡子,那就是嫡子;皇帝說不是,那就不是。
但是,事情過去好幾天了,皇帝卻依然沒有表態。
每個人心裡都非常忐忑,尤其是永平侯,不知道皇上是個什麼心思。
劉寺抬頭看向沈璋,「主上,您看,要不要借此機會給永平侯沉重一擊。」
沈璋搖了搖頭,他這個人要麼不做,做就做絕。
以庶充嫡一事,算不得什麼大事,根本扳不倒永平侯,而且還有可能暴露他在朝上的勢力。
他的敵人可不止陳貴妃一伙,還有大皇子和四皇子呢。
大皇子沈玟雖然不得父皇喜歡,但卻是已故元後唯一的嫡子,很得主張嫡長制朝臣的支持。而四皇子沈坤因為平亂有功,背後站著一群武將。
別看陳貴妃現在咋呼得歡,但沈璋並未怎麼將她放在眼裡,他真正的對手是沈玟和沈坤。
將吳邕等人喚來,沈璋又安排了幾件事,就將他們都趕走了。
他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搞定鶯姐姐!
——
黃鶯根本沒打算給沈璋縫制荷包,而是急急忙忙將黃達找來。
「大哥。」黃鶯遞給黃達一封信,「幫妹妹把這封信帶給清覺庵的清智師太。」
「這是什麼?」黃達擺弄著信。
「不准拆開,要你親自送,這可是女兒家的事。」黃鶯語氣嚴肅。
一聽是女兒家的私事,黃達也正經起來,這可不能落到外人手中,可是關系到妹妹的名節呢,「放心吧,大哥一定給你帶到。」
「謝謝大哥。」黃鶯喜笑開顏。
黃達這封信還沒等帶出門呢,就被沈璋的人探聽到了。
因為黃鶯的關系,沈璋格外關注黃達,所以第一時間得知此事。
劉寺等人機靈,很快就把信給他偷了過來。
沈璋拆開一看,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將信原樣封好,讓劉寺給黃達送回去。
劉寺不明白主子的心思,但是看得出來,主子心情很好,他也很開心,趕緊把信送了回去。
送走了信,沈璋就吩咐小猥瑣買了好幾包草藥回來,開始翻醫術,潛心研究方子。
因為黃鶯被沈璋早到堵過幾次之後,也就息了在請安時躲避他的心思,既然躲不過,何必費心思,還連累得林氏白氏尷尬。
請安之後,幾人出來,黃鸝等人去上課,黃鶯和沈璋一塊回園子。
這會黃鶯學精了,帶了沾了大蒜末的手帕。前幾天帶了大蒜,但是根本沒有時間吃,從榮禧堂正屋到出了院門,黃豆幾個一直圍在她身邊,她不可能突兀地吃頭大蒜。
等出了院子和沈璋一路,她更不能吃大蒜了。
所以,她就想出了這招,將大蒜搗碎用手帕包住。和黃鸝等人分開後就拿出來,借著捂嘴的機會擦在牙齒上。
她現在還沒拿回起疹子的藥,黃達要等到放旬假時才有時間去清覺寺,所以只能先用大蒜。
出了院門口,與不情願的黃鸝和黃豆等人分開,她偷偷拿出帕子往牙齒上抹了抹。
唔……這股味,連她自己都嗆得難受。
沈璋回頭看她,他雖說是動了心,但仍帶著少年人的別扭,平時是不怎麼跟她說話的,只一塊默默走路。
結果今天居然回頭看她,眼神疑惑,「你吃了什麼?」
鼻子好奸!黃鶯心道。
她往前走了幾步,想湊近熏他。
結果剛靠近兩步,就見沈璋一臉意味深長地看她,估計心裡以為她是想故意靠近他呢。
黃鶯蹙眉:她忍!
又往前走了兩步,已經湊得很近了。
黃鶯狠狠地呼出口氣,務必使口臭傳到沈璋口鼻中:「沒吃什麼。」
沈璋皺了皺眉,眉心蹙得幾乎能夾死蒼蠅。
見狀,黃鶯暗爽,嘿嘿,一定熏死你了吧。
可還沒等她高興,沈璋突然間靠近,涼涼的鼻尖幾乎觸到她唇上,還嗅了一下,「你吃了大蒜?」
湊得這樣近,黃鶯驀地紅了臉,有些緊張,訥訥,「嗯,我喜歡吃大蒜,要天天吃,一天不吃就難受。」
「一天不吃就難受?」沈璋驀地挑了下眉,眼神冷得像冰碴子。
看著他眼中的陰鷙,黃鶯瑟縮,怎麼跟想象中的不一樣?
他不是應該皺眉,瞪眼,與她拉開距離,繼而嫌惡她,躲得遠遠的嗎。
「我倒是不知鶯姐姐從何時添了吃大蒜的喜好,既然這麼喜歡那就多吃點吧,每天都要吃,我盯著你吃。」說著冷聲吩咐一旁的祝融,「去,拿一盤大蒜過來。」
氣氛一時有些緊張,綠意上前抱住黃鶯的胳膊,「娘子。」
沈璋掃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也回去取盤大蒜過來吧,你家娘子這麼喜歡吃,一盤可能不夠。」
黃鶯臉蛋燒得慌,又羞又難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綠意怕沈璋,得了他的吩咐後,偷偷看黃鶯,很是無措,「娘子,我?」
「你先回去。」黃鶯鎮定下來,還扯了扯嘴角,努力對綠意笑,「我沒事,你先回去。」
等祝融和綠意都走了之後,黃鶯努力調整呼吸,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些。
她知道,這個法子失敗了。
也許是這些年相處得太過平靜,沈璋對她也多有破例,竟讓她忘記他是什麼性子。
他最恨別人欺騙!
在他面前耍這些小手段,簡直就是在老虎頭上拔毛,活得不耐煩了。
雖然,耍小手段的後果也是讓他厭惡自己,但是這明顯不和黃鶯的心思。
她只想讓他打消對自己的心動,卻不是讓他見到自己就討厭,從而產生殺意。
沈璋是什麼人,她太清楚了,那是一個不爽就能滅別人九族的。
自己先是說心慕他,又躲著,還耍些小手段,這般戲弄於他,真是死一百次都不夠。
「對不起!」她可憐巴巴地低頭,企圖得到寬恕。
不過很可惜,沈璋顯然已經不耐煩了。
他一言不發,只是用冷冷的眼神看她,看得黃鶯心越來越涼。
也不知過了多久,渾身僵硬的黃鶯終於聽到他開口,「你吃大蒜,是不是想讓我討厭?」
這個時候不能不回答,黃鶯知道,沈璋最討厭沉默了。
可是,要說什麼?
承認嗎?那豈不是和她之前說的心慕於他截然相反。
不承認呢?她又沒有合理的解釋。
黃鶯都快急死了,她可算是體會到了,什麼叫不作死就不會死!
她發誓,只要度過這一關,她絕對不敢再在他面前耍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了!
絕對不耍!
黃鶯深吸一口氣,大膽地抬頭看他,「我聽碧柔說,她在廚房燒火,臉髒了,手髒了,他夫君都不嫌,所以……我……」
「所以你想用大蒜來試探我?」沈璋順勢接道。
「嗯嗯嗯。」黃鶯連連點頭,身體放鬆下來。
她可真是機智,這樣的辦法都想得出來,簡直不要太棒!
正暗喜呢,就聽沈璋突然道:「那我現在就告訴你,我不嫌棄!」
「嗯?」黃鶯莫名其妙。
緊接著眼前一暗,唇上一暖,一個柔軟而濕潤的物體貼了上來。
似乎是證明他真的不嫌棄,舌頭還溜進她口中掃蕩一圈。
這樣被親了許久,沈璋才戀戀不捨地滑出舌頭,湊近她耳邊,聲音低低地,「盡管試,我不會讓鶯姐姐失望的。」
說完,他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低低地笑起來,胸腔震動,震得黃鶯身上麻麻的。
「我知道你為什麼用大蒜試探了?」
黃鶯已經被親懵了,愣愣反問:「為什麼?」
「你想讓我親你!」
黃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