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夜挑

我的臥室雖然在水謝裡,但是,因為是冬天,睡的是耳房側面的暖閣,地方不大,床卻很大,像一個小屋子,有頂,有三面雕花的紅木板,把簾子垂下,就完全與外界隔絕,甜美和驚悚的夢想都只在那燭光透過簾幕微微波動的小小天地裡。

看到這樣的床,總讓我想起外婆家,外婆家也有一張這樣的古老的,精雕細琢的,三面包裹的舊式紅木床,那一般都是嫁妝,當然,沒有這一張來得精致華麗。躺在裡頭的時候,會聯想到青石板的小路,小竹椅,下雨時中式庭院的屋簷角落「嘩嘩」洩下來的雨水,像水洗過一樣的青磚顏色……心裡會有悠久的惘然和點點的微痛。

雖然只睡了三天,我倒是有點依戀的感覺了,在這裡都是早睡早起,為了上早朝,凌晨四點就要起,因此,一般九,十點鍾就睡下了。哪像我在現代時,經常加班或應酬到兩三點,早上十點才過去公司。而且在這裡不知道是不是安靜的過,睡眠質量很好,長此以往,不知會不會發胖。

我的床和外婆家的床除了華麗程度,最大的不同就是我的床有一個像腳踏的比床面略低的窄窄的部分,上面也有被褥,據我看,這是給貼身丫頭睡的,便於晚上倒個水,遞個夜壺之類的。

但是張青蓮這個變態並沒有貼身丫頭,大概是因為「夜不獨寢」,一來不方便,二來用不到。

所以,這天晚上,我一個人在這張大床下睡下,和前兩日一樣,很快就入睡了。

睡到半夜的時候,突然被奇怪的感覺弄醒,好像有人在撫摸我的身體,光滑的胴體緊貼著我蠕動。

我還有點迷糊,一時不知是夢是醒,心想:莫非是我太垂涎我的美少年,竟做起春夢來?

我伸手在糾纏著我的肉體上摸了一下,真實的觸感,緊致光滑的皮膚,在柔軟的皮膚下有並不明顯的頎長的肌肉,手感很好啊。

咦,莫非是我的美少年在被張青蓮那個的時候從不習慣到習慣到愛好上了嗎?這幾天憋得不行,所以才趁夜摸到我的床上來?

唉,可恨我現在是個男人啊!

那個鑽進我被窩的家伙很是熱情,從我的前胸一路吻上來,雙臂如蛇糾纏,唇舌摸索著尋到了我的嘴,輾轉吮吸,還企圖把我很想說是丁香舌其實卻就是一條滑膩膩的舌頭送進我嘴裡。

前文我已經說過了,我很反感別人不經我同意就餵我口水。性對我來說,是一種健康的需求和運動,最好與愛有關卻不是必要條件,理應是一個正常的成年人生活的一部分,但是不應該也不會沉迷其中……注重氛圍,雙方的感覺都很重要,因此如果不按我的規矩來,我就有權隨時叫停……(你有女權傾向我是早知道的,為什麼現在覺得你還有性冷淡傾向?——啊,兼愛非攻啊,我先走了!)

可是,對象是我的命運美少年的話,我是不是應該通融一下?

就在我嚴肅思考這件事的時候,那人撬不開我的嘴,已經轉移到我的耳垂,又舔又吮的。耳垂是我的敏感帶,那家伙急促溫暖濕潤的呼吸噴在我脖子上,弄得我又癢又酥又麻又……那個。

就在我決定放棄一回原則的時候,那人緊緊摟住我的脖子,腿纏在我腰間,在我耳邊發出銷魂沙啞喘息的聲音:「青,青,……抱住我,抱住我……」

我全身都凍結了:女人!

長這麼大,第一次有女人摸上我的床!

很熟悉的聲音,是……紅鳳嗎?呵,原來是我的通房丫頭耐不住春宵寂寞了。

「紅鳳?」我試探地輕輕喚了一聲。

她僵了一下,不動了,把頭伏在我胸前。

我又喚了一聲,良久,她才從我下巴底下悶悶的,發出一聲幽幽的,鼻塞一樣的聲音:「是的,大人。」

我很想推開她,可是……她好像很難過啊。

轉念想,我改做男人之後還沒有機會試試新增加的功能呢,到底什麼滋味,人皆有好奇之心,何況又能解她的饑渴,這樣一舉兩得的善舉,何不偶一為之?

反正跟男人是bl,跟女人是gl,也沒什麼區別了。

這樣想著,我有點遲疑地伸臂也回抱住她。

弄清楚我的意思,紅鳳的聲音裡綻出不敢置信的欣喜激動:「青——」

我閉了閉眼,強逼自己去撫摸她,本來還好,可是當我摸到她豐滿的前胸的時候,她雖然咬著牙氣喘吁吁,嬌吟不已,我卻像被一盆冷水當頭潑下:

這種東西我原先也有啊!

怎麼可能對一個同性的女人感興趣?作為性取向正常的女人。

果然還是靈魂來得更重要些。

紅鳳興致都被挑起來了,我卻突然停止動作,她不耐地在我掌下自發地蠕動,磨蹭著我,咬牙喘息著呼喚我:「青……快點,快一點……」

我是實實在在很愧疚。

「紅鳳……對不起,我……」

紅鳳停了下來,我一時只能感覺到她胸膛劇烈的起伏,氣氛卻冷下來,好久,她才澀聲說:「大人……」

「大人,是紅鳳的不是……大人這幾日行為與往常迥然不同,也不召人侍寢……紅鳳以為……」說到這裡,這一向冷靜自持的女子居然也凝噎了。

我對女人一向比對男人寬容,這個女人素來舉止嫻靜,又能幹得緊,說得上秀外慧中,我是很欣賞的,現在見她這樣壓抑著欲望,羞恥,受挫,極力平復情緒的樣子,不由有點憐惜。

如果可能的話,我是很想做完,免得大家尷尬難受,可是,那個新硬件卻很不合作。

啊,莫非,我不但變成個男人,還是早在二十多歲就因縱欲過度而有早期陽萎征兆的男人嗎?!

這時紅鳳已經起身點了燈,燈光下她一身紅羅褻襖,香肩半露,一頭青絲披散,比起平時嚴謹樸素的著裝,平添了許多風情嫵媚,我若是個男人,又豈會放過這樣送上門的好事,可惜……

「大人,可要紅鳳給您倒點水喝嗎?」語氣已經平靜了,也不叫我「青」了。

「不必了,你去睡吧……」我溫言說。雖然也擔心自己心軟了一點,太不像張青蓮,卻沒法不溫和地對她。仔細觀察她的眼睛下面,發現沒有水跡,鬆了口氣。

紅鳳出去後,我在這個時空第一次失眠。

誰想這種事居然有一就有二,第二天晚上,我的床上居然又在半夜多了一個不速之客:一個我記不得名字的男寵。

對男人我可不會像對女人這麼客氣,我勃然大怒,一腳把他踢下床。

這男人賣相不錯,大概因此有幾分倚恃,此時見我發怒,嚇得趴在地上求饒。

我余怒難消:我是妓女嗎?我是妓男嗎?一個二個都隨便往我床上爬,尋思著我好欺負是不?

早知道不該把這幫賤人放出來的!縱虎歸山,倒傷了自己!難怪張青蓮要把他們鎖著!

我打鈴叫人,一會兒紅鳳,田純,朱纖細衣衫不整地匆匆跑來,我還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那個男寵叫道:「給我把這賤人轟出去!不許再進這府一步!否則打斷他的腿!往後誰再擅自溜進我的水榭,殺無赦!」

紅鳳瞬時臉色煞白,我原不是針對她,此時見了也有幾分後悔,可說都說了,張青蓮總不能向個通房丫頭道歉吧?

我立刻轉移目標向那兩個:「還有你們兩個!護衛怎麼當的!這種貨色都能摸進我屋裡,要有刺客我豈不死定了!」

田純不作聲,朱纖細卻忍不住委屈了:「是大人您說不要貼身護衛,不讓我們在水榭待著!」

是啊,人家張青蓮有「玉蛛功」護體,我可是手無縛雞之力啊!

我鐵青著臉,說:「你們下去吧,把這雜碎弄走!我要睡了。」

紅鳳最後出去,我看她眼神有點幽怨,不免埋怨自己怎會一時糊塗,口不擇言。

第二天,我做了一個影響深遠的決定:我決定讓我的貼身保鏢的工作時間延長到二十四小時。

還是和姚錦梓一起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