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和小皇帝算是比較有價值的貨物,我們的石室要乾淨一些,並且也寬敞不少,裡面也沒有擠滿人,只有兩個女孩而已,這兩個女孩都是十五六歲年紀,長得確實算得上上等之姿,看到我們被推進去,又都是男的--雖然小皇帝才十歲--不由嚇得連連驚叫.
我雖然想安撫她們一下,以避免被魔音穿腦,但是一來我雖然解了穴道,手還被反綁在後面,腿也被綁著只能跳躍行走;二來我一旦往那邊稍微多跳幾步,那兩個女孩的分貝就會再度超越極限一次.
我看看小皇帝,他是個小孩,待遇比我好,只有雙手被綁在前面,行動大體還是自由的,女孩們對小孩應該沒什麼戒心,所以我使個眼色示意小皇帝去招安,小皇帝一來丟臉被人販子抓住很不爽,二來不屑跟小姑娘打交道,輕輕「哼」了一聲走到旁邊去,裝作沒看到。
我無奈歎了口氣,只好也努力裝作尖叫聲是我的幻聽,十分艱難地,姿態不雅地坐到地上,開始想對策。
好在人的嗓子總是有極限的,這兩位姑娘估計被關了幾天,食物補給得不能算是豐富,也還沒有那麼旺盛的精力一直尖叫下去,過了一會兒,見我並不配合她們的表演,也就停下來,躲到角落裡,睜著兩雙盈盈欲滴,我見猶憐的大眼睛警惕地觀察著我的動靜。
我再歎一口氣,乾脆閉上眼睛想事情,看都不看她們一眼,過了一會兒,這兩位姑娘不知是從我漂亮和善的臉還是被綁的手看出我確實不是綁匪一伙的,終於有一個試探性的,怯生生開口說:「這位大叔……」
大叔?
我……
我差點摔倒在地:跟我多麼有距離的詞匯啊!
我的青春,我的性別……欲哭無淚,造化弄人現在都是很適合我的詞匯。
不過想想也是,張青蓮也二十七八歲了吧,讓十五歲的小姑娘叫聲叔叔也沒什麼。
經過困難的溝通--關鍵是小姑娘們太羞怯了,聲音又低,敘述又沒條理,我的聽力和邏輯都受到不小的傷害以後,我終於連猜帶蒙地弄清楚她們的遭遇。好在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倒也不需要如何挑戰我的想象力。
兩個小姑娘一個是河南鄉下的,夏天水災時被家裡人賤賣,倒了幾次手被賣到這裡;還有一個是無錫人,家裡雖是小門小戶,倒也不窮,去廟裡進香的時候被人直接拿帕子捂了嘴,丟到馬車裡,給運到這裡來了。
看來,這是一個規模很大,組織嚴密,高手,那個比較如雲,手段多樣化,貨物品種和等級也很多樣化的人口販賣集團。
我皺起眉頭:販賣人口在哪朝哪代也沒斷過,一旦遇到天災人禍,戰亂瘟疫就尤其猖獗,但是,一般都是比較小規模的作坊類經營,這麼大規模的集團化行為還是很少見的。
不管怎樣,我們自然不能坐視。
但是,當務之急,首先是我和小皇帝怎麼擺脫眼前的困境?
還在思索之際,鐵柵欄門「咯吱」作響,被打開了,幾個黑衣人沖了進來,在兩個小姑娘尖叫聲伴奏中,一人一個,把我們提了出去。
石牢過道裡吵吵嚷嚷,好些人正被編成一串,像牲口一樣往外驅趕,哭喊聲,怒罵聲,哀求聲,鞭子聲,慘叫聲,響作一片。
在這麼嘈雜的環境中,那幾個抓我們的黑衣人居然還高高興興,並且很專業地快速吃了兩個小女孩不少豆腐,引起了她們更響的尖叫和哭泣,甚至連身為男人的我也沒被放過,臉和屁股各被捏了一把,頓時叫我怒火填膺。
外面是深夜,停了好幾十輛貨車,被販運的可憐人們像是牲畜一樣被裝填上車,以極不人道的密度堆在貨車裡。我們四個比較好運,被扔到一輛馬車上,車上有幾個黑衣人,之前那個首領和那個恐怖的小孩也在。
除此之外,車上還有三四個美貌的小女孩。
「呸,真倒霉!」那小孩跺著腳說:「這次上等貨那麼少,肯定比不過黑熊他們那邊了!」
突然看到我和小皇帝,他又怒道:「你們這幾個蠢貨,把這小孩弄上來幹嗎?把他裝小孩那車去!」
手下的黑衣人答應著,就要去抓小皇帝,小皇帝本來見到這個小孩就一肚子氣,此刻見人來抓他,狠狠一口咬在來抓他的那人手腕上,那人慘叫一聲,反手打在小皇帝臉上,打得他臉高高腫起,嘴邊也滲出血絲。
我驚呼一聲,又心疼小皇帝,又怕他被抓到別處失散,有個三長兩短。
黑衣首領喝道:「住手!說了多少回了!不要打臉,不要打臉,打臉掉價錢!」又看看小皇帝說:「我看這孩子長相也不普通,先留著吧,說不定是哪個富家孩子,能換一大筆贖金。」
我鬆了口氣,連忙說:「是啊,這孩子性子烈,不定弄出什麼事來,讓他留在我身邊,我會看住他的。」腦子裡卻在飛快思索,他們若覺得小皇帝能換贖金就不會傷害他,也不會賣了他,我得想個什麼富貴人家,就說小皇帝是他家孩子,到時候哪怕真出一筆贖金也不打緊,只要先脫了險,回頭再收拾這些不法之徒。
只是這戶人家既不能太有勢力也不能是江湖人士,還須是實打實的富家,而且又要信得過。這卻大大為難了。
我雖認識些人,卻不是官員就是江湖人。
正在絞盡腦汁,那個討厭的小孩又蹦到我面前,惡狠狠說:「你倒挺著緊啊,這是你兒子嗎?」扭頭看看小皇帝又看看我,搖頭說:「不像,不像。」
他捏著我下巴,望著我的臉,又拿小手在我臉上摩挲了一番,甚至還摸到我赤裸的脖子,我只覺詭異非常,打了個寒顫。
那孩子眼光往我平坦的胸部掃了一眼,臉色頓時難看了,啐了一口,連叫晦氣,跳到一邊,再也不理我了。
旁邊那個為首的黑衣人哈哈大笑:「小淵你是春心動了吧?我說你白天看到他們非要興師動眾去捉來,是看上這個了?可惜啊,不是女扮男裝,卻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小孩說:「呸,我才沒看上他!」
周圍有人偷笑。那黑衣首領又笑道:「何必不好意思,你也二十多歲的人了,也該娶媳婦了,你倒是看看這些雛兒,有沒有中意的,好好尋摸一個。」
原來那個小孩已經二十多歲,卻不是侏儒的樣子,看上去活脫脫就是個漂漂亮亮,挺可愛的孩子,卻也古怪的很。
那個唐小淵被他揭穿,卻變了色,臉上甚至浮起一層殺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