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兩株能白紅

  真是一刻都不能掉以輕心。楚玉冷笑著想。

  容止卻微微一笑,他輕柔的拉過身旁的花枝,靠近輕嗅杏花的芬芳,因為他的動作,有兩朵杏花一先一後的從枝頭墜落,輕飄飄的落在地面上,楚玉幾乎可以聽見落花的細碎聲音。

  容止低低的道:「公主,你是否還記得,四年前,你帶著我來到公主府時,曾對我說過一句話。這句話,我一輩子不會忘記,你也不會。」

  楚玉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她面無表情的凝視著容止,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道:「你這話,是在問本公主?」

  她自然不是山陰公主,容止的這個問題,她不可能答上來,亂答是不可能的,但是也不能推說自己不記得。

  楚玉想了想,正打算用「都是陳年往事了,你還提起來做什麼?」這樣的話含糊過去,忽然心頭一凜,冷然曬道:「你以為,本公主是什麼人,你憑什麼用這樣的口氣來審問本公主?」

  什麼都不答是最好的回答,但是這並不代表沉默。

  方才楚玉臨時想到一個可能,那便是,根本就沒有容止所說的那句話,那不過是一個引她上鉤的幌子,不管她怎麼樣回答,都是致命的錯處。

  而容止接下來的話更是讓楚玉鬆了口氣:「公主不屑回答自然是對的,因為那時候,你什麼都沒有對我說。」

  果然。

  但是楚玉並沒有因此露出得意的神情,反而繼續冷笑著瞧容止,因為方才那句話,也有可能是引誘的陷阱,她不能貿然上鉤。

  在這個人面前,每一步行動,都要先反覆再三思量,真可謂步步驚心。

  楚玉現在慶幸自己當初沒有選擇假裝失憶一途,雖然那麼做會讓她輕鬆許多,假如露出那麼大的痛腳,她指不定怎麼被他盯準弱點矇混得團團轉呢。

  至少,現在盯著過去山陰公主的名頭,很多人都不敢玩太多花樣。

  容止望著楚玉,眼波柔和得幾乎要滴出水來,可是說出來的話卻嚇得楚玉心臟差點罷工:「請公主寬衣。」

  楚玉暗暗壓住脆弱的小心臟,面上冷笑一聲,繼續扮酷:「本公主今日不……」她的話還沒說完,便瞧見容止一隻潔白修長的手伸了過來,手指捂上她的嘴唇。

  楚玉睜大眼睛,正要閃避,可是此時容止迫近半步,含笑的臉容看起來是那麼的溫柔純摯,可是手上動作卻半分不含糊,他另一隻手飛快的擒住楚玉的雙腕,壓過頭頂,接著仰面往地面上一倒,再一個翻身,楚玉便被他給壓在了身下。

  放手!

  容止的拇指和食指中指扣在楚玉的下頜關節處,虎口則卡在楚玉微張的嘴唇中,他的力氣並不算太大,可是手法卻巧妙得駭人,不管楚玉怎麼拚力掙扎,都只能發出含糊而微弱的唔唔聲。

  口被封住,她的雙手雙腳更是被牢牢的壓制著,說來奇怪,楚玉甚至能夠感覺到,容止的力量不算大,可是她自己卻好像忽然脫力一般,怎麼都掙不開。

  她雖然料到容止別有用心,可是卻沒想到他竟敢就這樣直接的對她下手!楚玉徒勞無功之後,只能冀望於越捷飛能聽到林子裡的異樣聲音。

  容止笑了,他俯視這楚玉,眼神高深莫測,從容爾雅的道:「公主,不要這麼著急,我很疼呢。」

  他在說什麼鬼話?

  片刻後,楚玉領悟他這話並不是說給自己聽的,而是說給林外的越捷飛。

  當林中傳出好像有什麼重物落地的聲音後,蹲在杏花林邊的越捷飛下意識的站起來,想要進去看看情況,可片刻後容止從容不迫的聲音又讓他立即釋然了,臉上隨即浮現相應的古怪神情:公主又在玩某些特殊遊戲了。

  因此,他不但沒有入林,反而非常識相的非禮勿聽,朝相反的方向又挪動幾步。

  等了一會兒不見越捷飛闖過來,楚玉知道大約是容止的那句話起了作用,心頓時涼了大半,現在到了這個境況,她反而心中一片清明坦然,毫不畏懼的與容止對視。

  容止微微一笑,俯下身去,嘴唇貼在楚玉的耳邊,氣息伴著羽毛一般的聲音吹拂:「別怕,我知道,你不是公主。既然你不是公主,那麼告訴我,真正的公主去了哪裡?」

  他就這麼篤定?

  楚玉心中嘆息一聲,知道自己這陣子表現得是有可疑之處,稍微縝密和細心一些的人都會發現,可是就算被發現了,他們也僅僅只是猜想公主轉了性子,誰都不似容止這樣的膽大,做出最不可思議,可也是最接近事實的判斷。

  「我在你的床邊發現了正字刻痕,所刻下的筆劃,算起來,正好與那日你將我與其他面首趕出房間,直至今日的日子數目相同。」

  楚玉心頭一顫:他連這都發現了?那些正字,最初是楚玉徬徨迷惘之中,下意識做的一些安定心神的標記,後來一天一刻已成習慣,卻沒料到容止連這個小地方都沒有忽略掉。

  楚玉望著容止,雖然不說話,可是眼神卻譏誚銳利,向容止傳遞「那又如何」的訊息。

  是,被發現了,可是那又怎麼樣?她自己的床,自己高興刻著玩兒,又有什麼問題?誰能干涉她?

  容止的氣息還在她耳邊吹著,這一次,那聲音是那麼的富有誘惑力:「不要害怕,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只要你告訴我,你是誰?公主眼下在什麼地方?我會保你自由,要知道,我也是身不由己才留在這裡的。」

  楚玉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