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隱宮尋蹤

展昭和白玉堂快步進了茶館,就看到果然,洪娘和那個老頭正在窗邊坐著對飲。

這老頭猛一看慈眉善目的,仔細看,似乎並非漢人,長相有些像是外族,而且類似南面的外族,鼻扁平,膚色黝黑,下巴外翹額頭寬大。

「真是巧遇。」洪娘微笑著對走上樓來的展昭和白玉堂問好,「展大人,身體好了麼?」

展昭微微皺眉,「不勞費心。」

白玉堂不動聲色,注意看著洪娘對面那個老頭的一舉一動,當時見到的那些砍柴人裡頭沒這老者,但是身後有幾人看著很眼熟。

「~」正這時候,老頭身後一個姑娘忽然說話了,「這漢人哪,就是俊俏,男人都那麼漂亮,果然是人傑地靈。」

展昭心說,完了,踩著白玉堂尾巴了!果然,就見白玉堂臉色沉下了,雖然在外人看來完全沒有變化,他一向也沒什麼表情。

兩人在不遠處找了個桌子坐下,洪娘指了指空著的兩個座位,問,「要不要過來一起做?」

老頭看了看白玉堂和展昭,「這就是傳說中的中原武林高手,展昭白玉堂……名字很響亮,我在南面也聽過。」

洪娘笑了,「老人家是第一次見到吧。」

白玉堂微微皺眉,「你身後幾人早先應該見過了。

「?」老頭回頭看身後的眾人,裡頭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加起來總共十來個呢。

「戈隆,你見過他們?」老頭見白玉堂似乎是看了那大個子一眼,就問。

大個子行動木訥,只是機械地點點頭,也不說話。

「呵呵。」剛剛誇兩人好看的那個姑娘湊過來說,「師父,我們在後山查線索那會兒見過,當時要不是師兄攔著我,我可就吃了他了……嘿嘿。」

白玉堂沒說話,展昭知道他的忍耐有個限度,再惹他的話,估計會翻臉了。

此時欺負有些尷尬,展昭在斟酌該怎麼開口詢問,問不好了怕打草驚蛇,不問……他比較在意的是,洪娘和展皓的關係。

展昭正在猶豫,卻見白玉堂讓夥計拿了已一壺上好的毛尖來,又要了些茶點,那架勢,似乎是不想問,只喝茶。

展昭覺得這法子不錯,以不變應萬變!很有白玉堂的風格。

這回可輪到洪娘和那老頭棘手了,總不能什麼都不說乾坐著。

就聽那老頭轉眼看白玉堂和展昭問,「二位,是不是已經找到東西了?」

展昭揣著明白裝糊塗,明知故問,「什麼東西?」

「二位不用裝糊塗,我問的是你們得到那東西了沒有?」老頭兒似乎脾氣還不太好,板起臉。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問,「要桂花糕還是杏仁豆腐?」

展昭笑,「桂花糕。」

白玉堂給展昭將碟子往前推了推,抬手拿了茶壺倒茶。

洪娘自然知道這兩人不好惹,一個就很難對付了,更何況是兩個加在一起,展昭講道理些,白玉堂那惹毛是要宰人的。

「呵呵,不瞞二位說,我們想找一樣東西。」洪娘道,「二位可聽說過隱宮的傳說?」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搖頭,「沒。」

老頭有些氣不順,裝什麼糊塗!

「唉。」洪娘顯然比那老頭世故得多,「大家都是明白人,我們也不瞞著二位,此次就是為了隱宮而來。」

「你有想知道的,我們也有想知道的。」白玉堂不緊不慢地開口,「展皓在哪兒?」

洪娘一愣,佯裝傷心地捂著胸口,「哎呀,展皓在哪兒我上哪裡知道去?你們這些男人啊,一個個都是薄情寡義,可憐我們這些女人那,整天為你們傷心。」

展昭微微一愣——這人莫非和大哥?

正疑惑,卻見白玉堂對他一挑眉——別信,你大哥眼光再次也不能看上她吧?這可是江湖出了名的毒婦!

展昭搔了搔下巴——也是。

一時間,兩方面倒是僵持不下了。

「唉……算了,不如我們吃虧些。」洪娘說著,從身邊拿出了一個東西來,看著像是一個蓮花燭台,不過蓮花不是開挺的而是閉合的,黑色石質……展昭和白玉堂看了一眼,就覺得和那座古怪石像用的石料有些相似。

「這是匙輪。」洪娘給兩人解釋,「找到了隱宮,要打開宮門,必須要有這把匙輪。」

展昭點了點頭,「那又如何?」

「展大人,不想進隱宮?」洪娘有些詫異。

展昭搖頭,「管他什麼天宮地宮,金宮銀宮,與我無關。」

「長命百歲富可敵國,展大人不動心?」洪娘試探,「你大哥可比你有野心多了。」

展昭聽後心中來氣,這洪娘一口一個展皓,似乎關係不錯,大哥究竟在幹什麼?還是這洪娘虛張聲勢,想藉著展皓來套他們的話。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展昭一笑,「順從天命比較好。」

「那如果天命說,今天你就要死呢?哈哈哈……」這時候,在老爺子身後,有個乾乾瘦瘦的青年,他看著兩人有些不太順眼,仰起臉是哈哈大笑。

展昭看了他一眼,還沒說話,就聽有人來了一句,「就憑你?」

眾人都一愣,說話的並不是在坐之人,而是在遠處一桌,坐著的一個老者。這老頭乾乾瘦瘦,樣貌也有些醜陋,怪笑著說,「現在的年輕人,不知道天高地厚,不對……中原一帶的好些,有教養,就怕一些蠻荒之地過來的,跟野狗似的。」

「臭老頭,你說什麼?!」

那年輕人惱怒,上前一步,從腰間抽出了一柄匕首,就要宰了那老頭……可奇怪的是,他剛剛到了那老頭附近,就定住沒法動彈了……

展昭和白玉堂同時一皺眉。

就見那年輕人歪兩歪,一頭栽倒在地,捂著心口哎哎直叫,邊翻滾邊抽搐,顯得非常痛苦。

與他一起來的那幫人都毛了,趕緊過來扶他,就聽展昭說,「別碰!」

眾人一愣。

展昭指了指那人胸口,「仔細看!」

那些年輕人仔細一看,就見這人胸口插滿了密密麻麻的牛毛細針。

眾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慈眉善目那老頭看到了情況,眼中露出了一絲不悅神色來,「一個武林前輩,欺負一個後輩,太不像樣子了。」書香門第

「嘿嘿嘿!」那個乾瘦老頭壞笑了起來,「野狗當然不能在茶樓裡頭亂吠,打擾了人清靜!」

展昭和白玉堂心中有數,那老頭不簡單,剛剛他出牛毛針的速度極快,那年輕人沒防備,也因為江湖見識太淺太狂,白白吃這些苦。

雖然那老頭也算是為了他們出手的,但他的手法狠毒,用心險惡,展昭和白玉堂很是不恥。

白玉堂見年輕人都忙了手腳,開口,「去找塊磁石來取針,再澆上些烈酒,找大夫幫著解毒。」

幾個年輕人都看本家那穩坐不動的老頭,老頭頷首示意照辦,幾人就抬著年輕人走了,不遠處有醫館,須臾,那個年輕姑娘跑回來說,「師父,師兄沒事了。」

老者點點頭,對白玉堂拱了拱手,「謝過。」

「呵呵。」那乾癟老頭倒是不怎麼痛快,「人不都說錦毛鼠心狠手辣麼,如今看,倒是有點宅心仁厚了。」

白玉堂微微皺眉,看了那老頭一眼,展昭幫著回了一句,「心狠手辣是用來對心狠手辣之人的,老爺子,一把年紀裡脾氣還那麼大?」

「哈哈。」老頭仰起臉哈哈大笑,「沒辦法,今天心情好麼。

這老頭的身份,展昭和白玉堂已經知曉,他是善於使用牛毛針暗算別人的毒老人牛閬。

這牛閬在江湖上口碑很差,可能正巧了路過興化吧。

「老頭兒我今日撞見有緣人了。」牛閬說得別有些深意,「對於你們剛剛說的隱宮……可是很有點兒興趣。」

「老爺子。」洪娘回頭看了他一眼,「您都一把年紀了,死也就在眼前,還要去隱宮做什麼?」

老頭眉毛一挑,「你這赤龍門的娘們怎麼說話的?!老爺子我壽命長著呢!」

「不見得……」

這時候,那個洪娘對面的老頭突然開口,「也就到今天了。」

「什……」

牛閬那個「麼」字沒出口,就見人影一晃。

展昭和白玉堂暗暗吃驚,老頭好輕功。

再看牛閬,已經人頭落地了。

那老頭不知道何時到了他身邊,袖子輕輕一擺,展昭和白玉堂就看到一片薄如蠶翼的短刀被藏如了袖中,微微一愣——江湖上有用殘翼短刀的老者麼?他功夫不弱,看起來也似乎有些身份,沒聽說過啊。

這茶樓好好的清靜地方,突然發生血案……驚得普通茶客紛紛尖叫逃竄。很快有衙役跑來,展昭對他們擺了擺手,衙役大概明白了,這是江湖仇殺。一般這種江湖仇殺衙門死不管的,於是都退了。

「中原武林,人才濟濟,但是也良莠不齊!」老頭淡淡地說了一句,就見對過醫館裡頭,眾弟子扶著那個受傷的年輕人出來了,微微點頭,對身後剩下的弟子說,「走吧。」

「是!」弟子們畢恭畢敬地行禮,點頭稱是。

「唉!」洪娘急了,「老爺子就這麼走啦?我們正經事情還沒說完呢。」

「隱山居民原本就是我隱族的先人,繼承先人財物無可厚非,我們流落異鄉,輾轉千里不過是為了找到老祖宗的牌位。」老頭並不理會洪娘,而是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既然知道東西在哪兒就好辦了,改日我們登門拜訪。」說完,帶著手下就走。

「慢著。」展昭攔阻。

老者回頭,「何事?」

「閣下貴姓?」展昭先問明白他的姓名,「恕我眼拙,認不出來。」

「蠻荒部族的小人物而已。」老頭伸手輕捋鬍須,「鄙人姓賈,單名一個槐字,身後都是我的徒子徒孫,無門無派,隱居於南海!此行為隱宮而來,已經在此處居住了半年有餘,苦無線索。」

「李家滅門血案,與你有關?」白玉堂嘴上雖然問了一句,但是心中卻是覺得,這老頭可能不是那種人。

「非也。」賈槐搖頭,「我不殺無辜。」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老頭的確不像騙人,那會是誰幹的呢?而且這些人武功高強,使用的兵器也各有所異,和李家滅門案中屍體的傷口不符。

賈槐帶著手下走了,留下樓中洪娘獨自面對展昭和白玉堂。

「掃興掃興。」洪娘搖搖頭,想要開溜,「那我也走了。」

「呵。」白玉堂卻是冷笑了一聲,問洪娘,「你覺得你走得了麼?」

洪娘臉面微微一白,「哎呀,五爺您這是嚇唬我個弱女子吶?」

「赤龍門想不想要隱宮財寶,我不感興趣」展昭看洪娘,冷聲道,「但是我想知道大哥的線索,你今天如果不說,別想走。」

洪娘拍胸口,「唉!江湖大俠欺負弱女子啊。」

白玉堂皺眉,臉色不悅,洪娘知道要被自己惹毛了,趕緊就說,「你們都不知道啊,展皓的事情我不能說的!」

「為何?」展昭不解,「我大哥還活著麼?」

「他活得好著呢!」洪娘撇撇嘴,小聲嘀咕了一句,「我可不敢胡說八道,回去說不定就死於非命!」

「他究竟在哪兒?」展昭有些不耐煩問了一聲。

洪娘壓低了嗓子來了一句,「現在赤龍門都聽他的!」

……

洪娘此言一出,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這消息未免也太讓人震驚了……就在兩人愣神的當口,洪娘瞅準時機,一閃身跳下樓,逃了個無影無蹤。

白玉堂追到了窗邊往下看,洪娘已經混入了人群鑽進巷子,逃走了。

回頭看展昭,「貓兒,她說的未必是真話,再赤龍門是江湖大派,你大哥又不會武功。」

展昭微微點了點頭,心中卻是疑惑,如果赤龍門歸屬了他大哥,那洪娘這次找隱宮的下落,也是受他大哥的指示,想要隱宮之內的巨大財富?要那麼多銀子用來做什麼呢?大哥之前還拿走了伊水河地宮之中的喪魂珠……他究竟在做些什麼。

正在想不明白,只覺眉心溫熱,展昭趕緊仰臉,伸手捂著額頭不解地看眼前的白玉堂。

白玉堂無奈搖搖頭,「別皺眉!」

「……」展昭點了點頭,白玉堂付了茶水錢,還多付了茶館損失的費用,和展昭一起下樓出門。

回去的路上,白玉堂突然對展昭說,「貓兒,咱們去隱宮吧?」

展昭沉默半晌,點頭,「嗯!」

……

衙門裡面,公孫正坐在桌邊翻看關於隱山和隱宮的書籍,還有包拯的來信,他也做了一些對隱宮的調查,將資料都送來給公孫了。

「九九。」小四子坐在趙普腿上,看著蕭良練功,懷中抱著鴻烈的那隻大老鷹,摸著老鷹光滑的毛。

這老鷹也溫順,爪子都收起來了,跟只大公雞似的讓小四子摟著摸。

「怎麼?」趙普正盯著一卷畫冊上面畫著的蓮花燭台看,心不在焉地跟小四子說話。

「這個蓮花,上次喵喵哥哥畫的圖畫裡面也有。」

小四子話說完,趙普和公孫都愣主了,抬頭看他,「什麼?」

小四子上次還拓印了一張反的畫在紙上呢,他一直藏在小荷包裡頭了。昨晚上正好整理小荷包,和蕭良還研究了一會兒。剛剛看到了趙普看的畫捲上那個蓮台,莫名覺得好像,就是位置反了,小四子這會兒可不糊塗,因為拓印反了麼!

趙普接過小四子從荷包裡頭拿出來的那張拓印,和公孫一起仔細看。

公孫將拓印翻過來,對著天空照了照,反面的那個蓮花符號,真的和書上的蓮花燭台標誌一模一樣。

「這是相傳用來開門的蓮台匙輪!」公孫認真道,「莫非也有什麼戲班子的暗語?」

這蓮花台樣子很奇特,若說是巧合,那不太可能發生,連細節都一樣。

「嗯……」趙普也是點頭,「蹊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