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有喜

茯苓隔三五天就會帶著涵皇子過來給主子請安,說說這些日子永華宮發生的事情,主子總是靜靜的聽著,偶爾還看看涵皇子,不過卻從不抱他,這日,茯苓又帶著涵皇子過來請安,才說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茯苓就感覺到青楓似乎心不在焉,手一直壓在胸口的位置,臉色也不太好。百度搜索:天天書吧 查看本書最新章節

茯苓擔憂的問道:「主子,您什麼了?」

「有些不舒服。」這些日子都是這樣,尤其是早上起床的時候,尤為難受。

茯苓把燕涵輕輕放在床榻上,走到青楓身邊,半蹲下身子,說道:「奴婢給您把把脈吧。」

「好。」青楓將手伸了出來,茯苓把手搭在纖細的手腕上,片刻後面色微變,看向青楓的眼中竟有些淡淡的淚光:「主子……你……」

「怎麼了?」青楓很是莫名。

茯苓笑道:「恭喜主子,您有孕了,已經三個多月了。」老天爺總算沒有虧待主子,這麼快就給主子送來了新的希望。

「不可能!」青楓驚恐的收回手,盯著茯苓好似她說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茯苓被青楓這樣的反應下了一跳,想了想,柔聲說道:「要不奴婢給主子宣御醫來看看吧。」

「別,別去。」青楓連忙上前,抓著茯苓的手,不讓她叫人。

她也是懷過孩子的人,這兩個月她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對勁,也因此她一直沒宣御醫。為什麼會這樣呢?她明明每次之後都吃了越昇留下的藥丸,細細回想著那天越昇給她藥丸時神情、語氣,她現在可以確定,越昇騙她。她受孕三個多月,按照時間來算,她治好臉與燕弘添瘋狂歡好的那一天,她就受孕了。

青楓醒悟,那個根本就不是什麼避孕的藥,反而是讓她更快受孕的藥吧。可惡!

「茯苓,這件事,先別說出去。」她沒想過再要孩子,這個孩子來的太突然,她的心很亂。

主子抓著她的手心都在冒汗,茯苓剛想問她怎麼了,眼光掃到青楓垂於腰間,隨身帶著的暖玉時,有些明白主子在慌什麼,輕輕將她扶到床邊,茯苓低聲回道:「是,奴婢不會說。」

獨自躺在床上的燕涵,被冷落得太久,咿咿呀呀的叫著,茯苓走過去,把他抱在懷裡輕哄,燕涵快一歲了,縮在茯苓懷裡東張西望,對於青楓這個每隔幾天就會看到的人,他還是很熟悉的,看到青楓猶自發呆,燕涵伸出小手,朝青楓的臉抹去。

青楓此刻心緒不寧,忽然臉上一暖,一直白白軟軟的小手撫上她的臉,還調皮的捏了捏,青楓如遭電擊,心像被這只小手一下抓住,不再惶惶不安卻是一片空白。

茯苓一時不察,懷裡的小傢伙就使壞,看到青楓臉色很疆,茯苓趕緊把這小祖宗抱遠些。主子一向都不喜歡靠近這個孩子,平時連抱都不抱,現在這樣……她會不會生氣?

茯苓惴惴不安的看著青楓,只見她呆了一會,回過神來也沒有動怒,只是對她擺擺手,說道:「你先帶他回去吧。」

「是。」茯苓松了一口氣,抱著燕涵退出了屋外。站在房門外,茯苓心裡很為主子擔憂,這個孩子的到來,應該是好事,卻也不儘然是好事。

「茯苓姐姐,看天色怕是要下雨了,奴婢去給您拿把傘吧。」

茯苓回過神來,一個小宮女乖巧的站在一旁,她以前沒見過她,可能是後面如意選的人,如意做事倒也妥協,清風殿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條,選得人也很有眼力,細心又很討喜。

茯苓抬頭看看天色,確實烏雲滿布,看來要有一場大雨,茯苓輕輕點頭,回道:「好。」

不一會,小宮女拿著一把墨黑的大傘,遞到茯苓面前,柔柔的笑道:「這把傘大些。」

茯苓接過,把傘遞給跟在身邊的老嬤嬤,轉身出了清風殿。

夏天的雨說下就下,好在有傘,有些狼狽的回到永樂宮,茯苓給孩子換了件衣衫,交給嬤嬤抱著,正打算回房換件衣服,經過門廊的時候,發現斜放在門邊的傘有些眼熟,很像是以前放在主子房裡很久的那把傘。

茯苓把傘撐開,果然在傘柄上發現了兩個小字。茯苓微微一笑,肯定是那小宮女看到這把傘大,就拿來了。茯苓拿起幹布小心的擦拭著傘面,打算傘晾乾後收好,下次去清風殿的時候再帶過去,畢竟當時娘娘很寶貝這把傘。

擦到傘柄的時候,茯苓無意間有多看了兩眼上面的兩個字。

「頎聿?」怎麼這麼熟悉?

頎聿……

頎聿!不就是……明澤的字嗎?為什麼娘娘掛心的傘,上面會刻著明澤的字?外面雷聲陣陣,茯苓呆在原地,腦子一片空白,手中的傘跌落到地上也渾然不知。

這夜大雨滂沱,雨水像是從天上倒下來了一般,明澤只能站在門廊上守夜,百無聊賴的靠著回廊的柱子,眼睛盯著院子裡,雨水砸在青石板上劈劈啪啪濺起的水霧。

這時,一直緊閉的房門忽然打開了。子時已過,這個時候應該休息才是。明澤警覺的站直身子,盯著房門。茯苓清瘦的身影走了出來,明澤緊繃的神經緩了緩,有時夜裡當值,茯苓經常會做些吃的給他,只是沒有像今天這麼晚而已。

明澤剛想別開眼,卻發現今天的茯苓和以往有些不同,大雨砸在回廊邊的石階上激起的水花濺濕了她的裙角,她像是沒感覺一般,站在房間門口,眼眶微紅,眼神奇怪的盯著他。

明澤微微皺眉,也沒有走過去,冷漠的回視著她。

「你和主子早就認識對不對?」

雨很大,茯苓的聲音幾乎被雨聲淹沒,明澤是習武之人,自然是聽到了她的話,冷眸中閃過一抹詫異,明澤慢慢走向她,但也沒回答她的話。

茯苓盯著那雙依舊默然的眼,聲音有些抖,不知道是因為心慌還是憤怒,「那天雨夜,就是你把傘給主子的,所以你們根本早就認識,那日在內室,你沖進去,你抱著她……」

「你胡說什麼?」明澤低喝一聲,臉色灰暗,打斷了茯苓要說下去的話。

茯苓也知道,這話若是被別人聽了去,會有什麼後果,暗暗深吸了一口氣,沒繼續說下去。明澤見她似乎平靜了一下,不想再與她解釋什麼,轉身要走,沒想到茯苓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袖子。

「其實你以前做的那些,根本不是幫我,是在幫她,是不是?」其他的,她可以不問,但是這件事,她想知道,想要一個答案。

明澤眉頭再次擰了起來,他一開始確實不是想幫茯苓,只不過她是青楓的貼身女官,才對她多了幾分注意,後來……後來發現她這個人,挺好的,做事認真,對人也很誠懇,對她也多了幾分關注。

但是……這個問題有什麼好回答的?!明澤心裡莫名的有些煩燥。

明澤的沉默,在茯苓看來,就是默認。難怪他總是常常幫她解圍,對她卻又很冷漠,她以前還安慰自己,他的性子本來就是這般冷淡,也正因為他冷淡,還三番五次的幫她,提醒她,若沒有別的情愫,他又怎麼會這麼做。

原來,一切都是她自己一廂情願。

茯苓覺得自己好傻,自作多情了這麼久,茯苓自嘲的想,他一定覺得她很可笑吧。

鬆開拉著他衣袖的手,茯苓轉身跑進了屋內。

明澤剛才還在想著怎麼回答茯苓的問題,下一刻,衣袖一松,門啪的一聲在他面前關上了。

這一夜,明澤盯著那扇緊閉的門,聽著外面隆隆的雷聲,一陣莫名,心怎麼也靜不下來。

「啊——」

雨夜中,陣陣雷聲之下,一道尖叫聲忽然響起。黑暗中,青楓坐在床上,臉色煞白,額頭上滿是薄汗,長長的髮絲濕濕的黏在脖子上。因為驚恐而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喉頭乾燥得要冒火。

「娘娘?!你怎麼了?做噩夢了麼?」如意一邊扣著外衫,一邊走進內室,看到青楓還是一副驚恐不安的樣子,趕緊倒了一杯水,拿到床前,「娘娘,您喝點水。」

青楓手還有著抖,接過茶杯,急急的把水灌下去,連喝了兩杯,她才覺得乾澀的喉嚨,舒服了一下,心也慢慢安定了下來。將空杯子遞給如意,青楓低聲說道:「沒事,你……你退下吧。」

自從摯皇子夭折以後,夜裡娘娘就不讓人住在旁邊的書房裡伺候了,如意沒有辦法,退出了屋外。

青楓躺在床上,再也睡不著,她剛才夢到她似乎又回到了那個暗無天日的天牢裡,周圍又冷又黑,一隻只冰冷的手拽著她的手腳,撕扯著她,在她無力掙扎的時候,一隻腳忽然狠狠的踢向她的肚子——

青楓倒吸了一口涼氣,手緊緊的貼著自己的肚子,不願再去回憶夢裡的一切。她為什麼會又夢到天牢呢?是因為今日茯苓告訴她,她有孕了,害怕才會做這個噩夢麼?這個噩夢又不會不成真呢?

腦子裡忽然晃過一道模糊的影子,是天牢裡的那個女人,她……到底是誰呢?她又為什麼會被關在裡面這麼多年?青楓忽然對她感興趣起來,或許她應該去看看她。

自從上次喝醉之後,燕弘添半個多月都沒再來清風殿,這天夜裡亥時已過,如意過來說青楓請他過去,擔心她出了什麼事,燕弘添急忙趕過去,推開殿門,居然看到青楓獨自坐在樹下的秋千上,裙角翻飛,墨發繾綣。

燕弘添一瞬間有些恍惚,似乎看見了一年前的她,那時她也是這樣嘴角綻放著淡淡的笑,安靜的坐在秋千上。

青楓看到他,微微抬手召他過來,笑道:「今晚的星星很美,陪我坐一會吧。」

他已經很久沒看見青楓這樣笑了,燕弘添像是受到蠱惑一般,走到青楓身邊坐下。青楓昂著頭,有些癡迷的看著天際,久久,低聲問道:「聽說人死了,都會變成天上的星星,你說天上這麼多星星,有沒有一顆是摯兒呢?」

燕弘添心底猛地抽痛,同時也深刻的知道,現在,畢竟不是一年前。

「有嗎?」青楓鍥而不捨的問著。

「有吧。」燕弘添答得冷硬。

「哪一顆?」

燕弘添握著秋千麻繩的手微微收緊,這次青楓沒等他答,輕聲說道:「那顆最亮,應該是那顆吧。我死了不知道會不會也變成星星,如果能在摯兒那顆附近就好了。」

「你今晚話太多了。」以往她從不在他面前提摯兒,他亦不願在她面前提起,摯兒就像是兩人的禁區,不去觸及,才能維持表面上的平靜,青楓今晚很怪。

青楓果然不再說話,秋千微微的蕩著,直到脖子酸疼,青楓才慢慢低下頭。好一會,才說道:「有件事,想告訴你。」

果然有事。燕弘添沉默,等著她說。

「我,有孕了。」清淺的聲音沒有喜怒變化,甚至還帶著一聲歎息,燕弘添以為自己聽錯了。她說,她懷孕了?燕弘添本來就打定主意要讓青楓再次懷上他們的孩子,但是他沒想到這麼快,他還沒有部署好……

「茯苓說,快四個月了吧。」一開始知道擁有這個孩子,她只感到恐懼,因為她覺得自己保護不了他,這種恐懼讓她很煎熬。她甚至想過,不要把他帶到這個世上,那便不會受苦。可是當腹部傳來熟悉的胎動時,她捨不得,真的捨不得。

回過神來,燕弘添直接伸手撫上青楓的腹部,果然觸摸到那微微的隆起和灼熱的體溫,這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青楓再次感受到那只大手帶來的溫暖,與上次一樣溫暖,只是上次她的心在悸動,這次,這溫暖未能驅散對未來的不安和恐懼。

「如果我們的孩子能長在普通人家,不是什麼王子公主,該多好?」

燕弘添輕撫著她肚子上的手一頓,那不掩飾的期許和渴望,就像是藏在棉花的針,看不見卻刺得人生生的疼。心被刺得重,聲音也冰冷了許多,「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何必還去想。」

不可能……青楓又笑了,「是啊,不可能。」

這一夜,兩人沒有爭吵,也沒有劍拔弩張的氣氛,燕弘添和青楓都不忍心去破壞這難得的平靜,兩個人坐在那張久違的秋千上,輕輕的蕩著。夏末的夜晚,月光特別明亮,花叢中,花枝不時的微微顫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面挪動。怡月很是鬱悶,她剛托人買的耳環,早上才帶上的,下午的時候明明還在耳朵上,這才幾個時辰就不見了。她下午到園子裡摘了些花回去,就一直在漪瀾宮幹活,漪瀾宮和宮道上她都找了好幾趟了,若是也不再花叢裡,那就真的丟了。

夜深更重了,怡月蹲得腳都麻了也沒找到,只能放棄。剛準備起身,就看到一男一女兩個人影朝這邊走來,隱約間,一個男人的聲音叫著水芯姐姐的名字,兩人好像還有些爭吵,怡月連忙又躬下身子,悄悄的縮了縮脖子,屏住呼吸,打斷等他們走了再溜回去。

兩人走到離怡月七八丈的地方停了下來,怡月暗暗松了一口氣,將身子縮得更低一些。

「水芯,我不過是給老爺子傳個話,你有什麼氣有本事跟他出去,朝我撒什麼野!」

那個男人的聲音有些大,語氣也很沖,怡月好奇的抬頭看去,月光下那男人的臉不是很清楚,不過看他身上的衣服再聽他的聲音,好像是近衛軍的郭大人。難道……水芯姐姐和郭大人有私情?!怡月心猛地一跳,又是驚訝又是緊張,眼睛也一個勁的往那邊瞧。

「有些事該你說,有些事輪不到你說。」

水芯的聲音壓得有些低,清冷的像一股冰泉,隱隱的透著一股邪魅之氣。怡月從沒見過她這樣,心底有些怯怯的,同時又更激起內心的好奇,耳朵也豎了起來。

「……」

「……」

兩人的聲音都壓得很低,忽然,不知怎的,那男人怒不可支,瞪著水芯,怒駡道:「你又有什麼了不起的,也不過是個私生……」

「啪!」

水芯眼中迸射出駭人的殺氣,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抽在郭宜臉上,力道之大,郭宜這樣的大男人都被抽得後退了兩步,清脆的巴掌聲在寂靜的夜裡響起,顯得格外響亮,與此同時,一道抽氣聲也從遠處的花叢裡響起。

水芯迅速轉頭盯著那處暗黑的花叢,喝道:「誰?!」

怡月緊緊的捂住嘴巴,臉色早已煞白,眼眶裡淚水不知什麼時候流了一臉,心中的恐懼緊緊的纏繞著她。她腦子一片空白,剛才她聽到了什麼……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卻又不能不信,即使他們的聲音壓得低,她還是肯定她聽到了。水芯的手段她是知道的,撞破這個秘密,她……她只有死路一條!

水芯的呵斥像一把重錘砸在怡月頭頂,讓她從驚恐和慌亂中回過神來,不敢多想,轉身就往身後花叢深處鑽去。

花叢猛地晃動,顯然剛才那裡有人,水芯眼眸中極快的劃過一抹複雜的光芒,隨即隱沒,對著身後還在發愣的男人說道:「還不追!」

想到剛才說話的內容,郭宜也慌了神,顧不得紅腫的臉頰,趕緊追了上去,

可惜花叢後面就是小道,曲曲折折通向各個宮道,夜色又是最好的保護色,郭宜穿過花叢追過去的時候,早已看不見人影。

怡月沒命的往前跑,不敢走大道,只往花叢和小道上鑽,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背後被汗水浸濕了一大片,看到前面有光,怡月縮了一下想往回跑,一道女聲忽然響起:「誰在那?」

怡月嚇了一跳,抬頭看過去,只見一個宮女一手拿著燈籠,一手攙著一名女子,燭光下看清那女子的長相,怡月本來拔腿要跑的腳又停了下來,是……清妃娘娘?!

自從決定要生下肚子裡這個孩子,青楓倒是經常去永華宮看望涵兒,今夜還留在永華宮用膳。快入秋了,天氣仍有些熱,不過月色卻是很美的,青楓拉著如意慢慢散步回清風殿,才剛走出永華宮不遠,就看到旁邊的花叢忽然抖動的厲害,像有一隻小獸在裡面亂竄,如意和青楓都被這一幕驚著了。

兩人皆往後退了數步,青楓揚聲叫道:「誰在那?」

好一會,一個宮女打扮的女子從花叢裡爬了出來,像是在花叢裡竄了很久的樣子,一身的狼狽,那女子看到她,先是害怕的,而後又不要命似的朝著她飛快的跑了過來。

女子異常的反應讓青楓有些不安,正想著要不要叫人,那女子已經跑到她前面,撲倒在她腳邊,慌亂的聲音顫抖又焦急的叫道:「清妃娘娘救命……清妃娘娘救命!」

青楓看她身形單薄還在瑟瑟發抖,料想她也不會對自己造成什麼危險,才低聲問道:「你是……」

「奴婢……怡月,是皇后宮中的宮女。」女子聲音很輕,一邊說著還一邊警覺的左右看看,好似怕什麼人追她似的。

辛玥凝的人?青楓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聲音也冷冰冰的,「你既是皇后的人,哪裡還需要本宮來救命。」

害怕青楓就這樣走掉,怡月一把抓住她的裙角,急道:「奴婢……奴婢知道一個秘密!只要娘娘答應保住奴婢的命,奴才就把這個秘密告訴娘娘。」

「哦?」秘密?青楓不動生色,淡淡的回道:「什麼秘密能抵你一條命?」

怡月輕輕抬頭,月光色,青楓面色清冷,那張絕色的容顏足以讓人眩暈,在這皇宮裡,怕也只有清妃娘娘能保她了吧!怡月狠狠的咬著下唇,下定了決定,才將今晚聽到的一五一十說了出來,「這個秘密是關於……」

月色下,怡月刻意壓低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真實,青楓靜靜的聽著這所謂的「秘密」,整個人僵在那裡,身邊的如意也驚得捂住了嘴。

蕭雨端著茶盤從禦書房走出來,長舒了一口氣。這幾日皇上下朝回來,臉色都不太好,身邊伺候的人都提著十二萬分的小心,雖然皇上不至於拿你們撒氣,但那壓抑的氣氛還是讓人提心吊膽。

蕭雨剛走下臺階,便看到一道窈窕身影款款行來,自從清妃娘娘的臉傷治好之後,她好像特別偏愛白衣,宮裡少有人這般打扮,畢竟白衣看起來太過寡淡,不惹眼也又不討喜。不過因著她的絕色姿容,氣質清雅,這身白衣穿在她身上,不僅穿出了脫俗雅致的氣質,還多出幾分明媚的豔光。

自從清妃娘娘再次傳出有孕的喜訊之後,除了去永華宮,她便極少出門,今日怎麼到正陽宮來了?蕭雨心裡猜度著,腳下已經迎了上去,行禮道:「娘娘萬福。」

青楓笑道:「免禮,皇上下朝了嗎?」

蕭雨朝禦書房內看了一眼,眼中有幾分猶豫,最後還是說道:「已經下了,現下正在禦書房批閱奏摺,奴婢這就去給娘娘通報。」清妃娘娘來了,皇上的心情或許會好一些吧。

蕭雨的神色青楓看在眼裡,抬手輕輕抓住蕭雨的手,說道:「不急,別擾了皇上處理國事。聽說你那有宮裡最好的茶葉,本宮想去看看,或許還能挑一兩樣好的。」

青楓指尖觸到她的手腕,很輕,但是很涼,蕭雨微顫了一下,不著痕跡的收回手,「娘娘請。」

青楓也不再去拉她,微低的聲音裡帶著幾分笑意,「蕭雨,你我很投緣,無需這般客套了。」

蕭雨微微抬頭,對上青楓含笑的眼,她有些恍惚,青楓的臉治好後,她總有一種不敢直視她的感覺,此刻她的笑卻讓她想起在曙山別院下棋時,那帶著點狡黠的笑容。心裡漸生了幾分好感。

兩人準備往旁邊的側殿走去,這時一名太監悶頭往裡沖,眼看著就要撞上青楓,如意上前一步,狠推了他一把,怒道:「狗奴才,不長眼睛啊,要是撞到娘娘,你有幾個腦袋!」

蕭雨也緊張怕這人撞上青楓,早已將她往旁邊拉了一些,但是看到如意這般蠻橫的樣子,蕭雨眉頭又皺了起來。如意比上次去曙山別院的時候,氣焰囂張了許多,她和茯苓完全不能比。青楓為什麼會把這樣的人留在身邊?

小太監從地上爬起來,看到青楓站在那裡,嚇得連忙跪下,急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奴才有要事稟告高總管,未留心撞到娘娘,求娘娘恕罪。」

對於他的莽撞,青楓好似並不在意,溫和的聲音問道:「何事如此慌張?」

小太監怯怯的抬起頭,悄悄的左右看看,沒看見高進,清妃娘娘又一直盯著他,小太監咽了咽口水,回道:「回娘娘,東苑……的水井裡……發現一具女屍!」

「什麼?!」

蕭雨驚得低叫了一聲,青楓只是微微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