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是躲在房間裡的怪物,沒想到最後衝出來的卻是兩個人類。看那女人已經面有菜色,不知道多久沒有吃過東西,顴骨都突出來。而且她哭叫的聲音雖然很悲痛,比起蚊子哼哼也大不了多少,不知道在裡面被反鎖了多久,餓得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她趴在那個男人身上痛哭不已,林楓還有大衛站在一邊,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林楓倒是想說誰叫你不說話害我們以為是怪物,但見那女人好像連站起來都做不到的樣子,她再冷漠也不好開口,朝著傑米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快去把那個女人扶起來。誰知傑米還沒有動,那個女人就眼睛一翻,無聲無息地暈過去了。
「真倒霉,這叫什麼事情啊。」
大衛罵罵咧咧地把女人翻過來,又把那男人的屍體踢開,免得不斷滲出的血弄髒走廊,扭頭問林楓:「這妞怎麼辦?我們好像無意中殺人了。為了防止她報復,乾脆直接殺人滅口怎麼樣?」
其實大衛只是在開玩笑,林楓也沒當真,伸頭去看了下房間內部,裡面弄得一團糟,還蔓延著一股不知道什麼味道的臭氣。林楓皺著眉頭看了看,保守估計這兩個人在裡面至少呆了不下一週,否則不會弄得這麼髒。再回頭看看已經整個倒下來的門板,內側上還能看見不少被砸壞的痕跡。恐怕這兩個人也想了不少辦法想要逃出來。可是這些客房的門和下面的旅館大門一樣,為了安全,全部都是外面木質裡面實心鐵板一塊,想要用椅子凳子砸開,完全不可能。
「真、真的要殺了她嗎!可她不是怪物啊!」
傑米才加入不久,不瞭解他們的脾氣,見大衛一臉凶相立刻信以為真,結巴著問。被大衛一拳打在頭上。
「白痴!我是開玩笑!現在女人多寶貴,老子已經很久沒有沾過……」
大衛說到一半忽然看見林楓從屋子裡出來,立馬閉口不言,看著天花板吹小調。林楓已經聽見他的話了,不過男人就是這樣,她裝著什麼都不知道,示意大衛把屍體收拾乾淨處理掉,然後自己一把扛起那個女人走了。
其實那個女人比林楓高上一大截,所以即便是被扛著兩隻腳也拖在地上,傑米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最後選擇和林楓一起走了,剩下大衛站在原地翻白眼。
「怎麼每次都要我做這種擦屁股的事情!」
回到走廊另一邊的房間,傑西卡似乎已經冷靜下來,正在用急救箱裡的酒精給迪恩擦身體,以免他發燒。林彥守在門邊以防不測。聽到外面有槍聲傳來他們都很緊張,以為遇到怪物了。誰知林楓最後搖搖晃晃地拖著一個昏迷的女人回來,頓時都傻眼了。
「姐,怎麼回事?」
林楓毫不溫柔地把那個女人丟在地上,還翻出隨身帶著的繩子把她結結實實捆起來,最後怕她凍死,從床上抓了一床毯子丟在她身上。
「不認識的倒霉傢伙。傑西卡,你包裡帶著罐頭湯吧,給她灌點,我還有事情要問她。」
可憐的大衛辛苦收拾了屍體回來,一邊擦著手上的血跡,一邊不滿地小聲抱怨。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總有那種需要的嘛。可是隊伍裡的兩個女人,一個冷冰冰的比施瓦辛格更嚇人,在她面前完全無法激起那種遐想。而另一個已經有主了,每天跟屁蟲一樣纏著本不放,大衛想過過嘴癮玩笑幾句都不行。一看門立刻就聽見有人正在破口大罵。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怎麼可以隨便亂開槍殺人!我要報警,我要──」
「啪。」
清脆的一聲,林楓成功地用一巴掌換來了那個女人的收聲。她下手完全沒有留情,用力很大,直接把那個女人的鼻血都打了出來。恐怕那個女人被扇得頭暈眼花,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看來是給你吃得太多了,有力氣罵人,不回答我的問題。」
林楓一隻手抬起她的下巴,盯著她被血弄髒的臉。
「最後問一遍,你是誰,在這裡做什麼。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還有沒有其他活著的人。」
女人的雙手雙腳都被困得結結實實,被迫抬起頭,她盯著林楓的眼神又驚又怒,還有無比的恐懼。被打了一耳光她不敢再罵了,哆嗦著嘴唇說:「你們……你們難道不是救援隊嗎?為什麼又是殺人又是打人,就不怕回去之後我去告你們──」
「噗哈哈哈哈哈。你在搞笑啊小妞!告、告我們!啊哈哈哈哈哈。」
大衛抱著肚子笑了起來,林彥和傑西卡雖然沒有笑,可也露出了啼笑皆非的表情。儘管不知道旅館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可這位女士顯然不知道,還揚言要去告他們。她是在裝傻呢還是真傻。
「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林楓沒有笑,一字一頓地說。那個女人迫於她的威逼,不得不開了口。
「我叫雪莉.科林,是這家旅館的員工。和其他三個人一起負責這個冬天旅館的維護。我記得大概是在12月30號的時候吧,看見天上有隕石掉下來。當時我們也沒有很在意,只是很快就發現電話和收音機都沒有信號了。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情,就有一個員工下山去打聽,誰知他一去就沒有回來,我們等了好幾天,覺得恐怕是出了什麼事情。但旅館不能沒有人,再加上那個人開走了唯一的車子,我們都不敢冒險下山去。最後決定等幾天,要是一直沒有信號,就一起下山去。」
說到這裡,雪莉虛弱地喘了幾口氣,舔了舔乾燥的嘴唇,飢渴地看向桌子上剩下一半的罐頭湯。林楓皺了皺眉,但還是示意傑西卡把剩下的湯喂給她。雪莉貪婪地喝著,好幾次都被嗆到,之後還不顧形象地用舌頭把罐頭底部舔得乾乾淨淨。
「……你多久沒吃東西了?」
林彥看著她可憐又狼狽的樣子,忍不住問了一句。
「六天了,我六天都沒有吃東西。要不是衛生間裡馬桶蓄水箱裡有水,大概早就渴死了。」
雪莉的臉扭曲起來,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自嘲地說。
「我也沒想到居然有一天會去喝馬桶裡的水。」
「接著說,後來怎麼樣了。」 ,
林楓不為所動,板著臉逼問。
吃了東西,再加上屋子裡很溫暖,雪莉慘白的臉上稍微有了一點血色,她又舔了下嘴唇,看來已經知道眼前這些人恐怕不是什麼救援隊,態度也變得很溫順。
「我記得,是1月3號的時候,留在旅館負責做法的安德魯忽然變得很不對勁,先是發燒,我和凱文,就是被你們殺掉的那個人,他是司機。我們以為安德魯是生病了,喂他吃了藥也沒有很在意。但慢慢的他就越來越奇怪,開始嘔吐,抽搐,最後身上的皮膚一塊一塊地往下掉……凱文想按住他,免得他掙扎太厲害從床上掉下去,誰知他忽然張開嘴,狠狠咬了凱文一口……」
雪莉的身體開始發抖,像是回憶起了那可怕的一幕。
「那時候,他已經不是人類了!我用花瓶砸破了他的頭,可是他沒事,還直接衝著我和凱文撲過來。我們沒辦法打過他,被迫朝著三樓的客房逃跑,最後躲進了一個套間。安德魯在外面撞了好久的門,我們死死抵住。可最後不知道怎麼回事,安德魯竟然從外面把門反鎖了,現在我也想不通為什麼他要這樣做……」
「然後呢?」
雪莉苦笑了一下,說了太多話,她又開始虛弱地喘氣,聲音也越來越小。
「我和凱文被困在裡面,想盡了各種方法想要逃出去。可門太結實了,根本砸不開。窗戶上又有鐵柵欄。安德魯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了,白天倒是沒什麼動靜,可一到天黑它就會在走廊外面遊蕩,還來砸門。這種時候除了躲在最裡面的房間祈禱,我們也沒有其他辦法。」
「然後你們就一直躲在房間裡?」
林楓懷疑地問。
「是啊,沒辦法出去。最開始幾天還有電和暖氣,可是後來就沒有電了。我們在裡面冷得要命。再加上從前天開始下雪,我們都絕望認為死定了。結果在剛才聽到外面隱約有聲音,好像是有人進來了。可我們都已經沒有力氣大喊,只好用東西砸門,希望可以引起注意,結果……」
說到這裡,雪莉的臉上又出現了幾分怨恨的表情,不過她立刻就低下頭不說話了。
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林楓稍微想了一下,雪莉應該沒有說謊,從她對於變異還有眼下的世界已經變成什麼樣子都一無所知就知道。如果沒有他們冒險到這個旅館來碰運氣,恐怕她最後也只有在房間裡活活冷死餓死的命。
這種時候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所以林楓對於不小心誤殺了一個人類也沒有多大感覺。只是這個雪莉該怎麼辦?女人就是麻煩,林楓已經不想再弄進這種拖後腿的生物了──儘管她自己也是女性,但她卻十分不喜歡女人。不管是力量或者戰鬥的能力,女人和男人都有決定性的先天性差異。有一個傑西卡她就夠煩了。
不過,他們肯定要在這家旅館過冬了,雪莉是旅館的員工,恐怕有些事情只有問她才可以。
林楓看著雪莉,一瞬間腦海裡轉過了很多想法。最後她什麼也沒有說,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為了節約電,大家都睡一個屋子好了。這裡是套間,床完全夠了。對了,還有迪恩,我們還是和往常一樣輪流守夜,順便照看一下他,免得他死掉。」
「可以解開我嗎?」
雪莉低聲地問,她完全糊塗了,最開始她想當然的以為這些人是從山下來的救援隊。可是相處久了一點之後她對於這個認知發生了嚴重的懷疑。至少,光看外表這幾個人和救援隊就完全拉不上關係。再加上裡面有男有女,甚至還有未成年人。看看他們身上掛滿的武器槍支,還有奇怪的穿著打扮,好像是沒有選擇,找到什麼穿什麼。她清楚的看見那個冷冰冰的女人衣袖上還沾著血跡。
與其說是救援隊,他們更像是逃亡的強盜。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雪莉忽然覺得恐懼起來,之前被困住的時候她一直都想著有人來救自己,只要出去就好了。可眼下的現實好像完全推翻了她的想法。
「啊,快十二點了。睡覺睡覺。」
大衛也不脫鞋子,扯了床毯子就倒在了沙發上。林彥和傑西卡一起走了,傑米是第一個守夜的,苦著臉坐在迪恩旁邊。林楓自顧自地進了另一個房間。雪莉茫然地看著這些人,為什麼他們就像是沒有看見自己存在一樣。
「喂,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閉嘴!」
林楓探出頭來,把一隻脫下的鞋朝著雪莉丟過去,砸中了她的臉。
「敢發出聲音的話就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