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遊魂

  許白一直到晚上,才在姜生的提醒下看到了一場盛大的CP粉的狂歡。那張策馬圖被當作鎮圈寶圖被瘋狂轉發,甚至許多不是CP粉、更不是許白粉絲的人,也跟著轉發。究其原因,不過是這張照片的內容實在是妙。

  策馬同行的兩個人,一個是帥氣的俠士,一個是優雅的紳士,時空的錯亂讓人眼前一亮,卻又沒有一絲毫無違和感。更難得的是,這是一張毫無曖昧的圖,卻又讓人覺得哪哪兒都配,配得天造地設。

  才一天的光景,網上就誕生了好多篇「紳士&俠士」的同人文,個個文採斐然。許白隨手點開幾篇看了,忍不住撇撇嘴,這簡直是邪教。

  俠士和紳士,怎麼看都是有一身武藝的俠士佔上風吧?為什麼他還是受?作為當事人以及文學院大神,許白覺得這不能忍,於是親自操刀寫了一篇「俠士&紳士」文,發在自己的小號上。

  許白的小號叫「西湖遊俠」,因為轉發抽獎從來不中而被人稱為黑錦鯉,吸引了一些哈哈黨。又因為他偶爾會寫些文章或打油詩發在網上,所以也有一些人把他奉為大神,加起來粉絲不多不少,恰好五萬。

  許白把文章上傳後,許多人還以為他又寫了什麼隨筆,結果點開來一看,居然是一篇同人。於是一撥人給他持續發送「湖神666」光波,並開始懷疑他是個基佬。

  不得不說,人民群眾的目光總是雪亮的。但是許白無所謂啊,讓他覺得有所謂的是,所有看過這篇文章的人,都一致認為紳士先生才是攻,並擅自把許白捧成了圈內大佬。

  許白很不服氣,又把它從頭到尾看了三遍,這才發現他不知不覺把自己和傅西棠的日常帶入了文里。

  可這又怎麼了?他那無與倫比的男友力呢?網友都是瞎嗎!

  算了算了,不跟她們一般見識,許白心平氣和地想。而後他又趕緊把自己的小號捂好,堅決不讓傅西棠發現,否則丟臉丟大發了。

  時光匆匆,很快就到過年了。演員這個職業是沒有假期的,外表光鮮,實則辛苦。《錦衣》劇組為了趕進度,一天都沒有放,於是這個年許白就只好在劇組里度過了。當然,還要再加上傅西棠和阿煙。

  三個人窩在酒店房間里吃了一頓年夜飯,然後許白毫無意外地收到了來自許媽媽的問候。

  青城山下白素貞:我的崽兒啊,新年快樂呀,真誠地祝願你新的一年不要再打光棍了。我可憐的崽,一個人在劇組里孤苦伶仃,連個女朋友男朋友都沒得,太可憐了。

  青城山下白素貞:給你發個大紅包。

  許白看到這個,有點感動又有點愧疚。雖然對於他們這些活得長久的妖怪來說,幼崽成年後離開父母出去闖蕩是很平常的事情,有些甚至一走就是幾十年的。但是跟人類混久了,許白難免有了人類的思維,覺得過年團圓也是件大事。

  於是他把他媽發過來錢添了一個零,包了一個大紅包發過去。

  克斯維爾的明天:爸媽新年快樂,等我拍完這部戲就回杭州看你們。

  青城山下白素貞:麼麼麼麼麼麼!崽兒好好工作,你爸叫我了,我走了!

  看著這句話,許白想起老媽一貫的尿性,忽然生出一絲疑惑,而後問:媽,你在哪兒呢?

  青城山下白素貞:我在冰島呀,你爸他啊,不知道怎麼回事。據說隔壁王教授今年帶他老婆去歐洲補蜜月了,他就也要帶我來冰島看極光,你說他這根木頭也真是的,去西湖游游湖就好了麼,還要跑這麼遠。

  青城山下白素貞:不過正好,我們家在這附近的海裡有一門遠房親戚,過年麼,去走走親戚也好,你說對不對啊崽兒?

  青城山下白素貞:這裡的房東太太嘴真甜,還說我今年只有三十歲,那還不是保養得好呀,說起來我的護膚品又快用完了,機場的免稅店真大啊,好苦惱呢……

  ……

  許白不是很理解他們中老年妖的攀比心理,也堅決否認自己看懂了老媽話里的意思,堅決把這位白素貞給拉黑了。

  哼,你們已經失去了你們的崽兒。

  氣憤的崽兒,轉身投入了傅先生的懷抱。

  三月,許白終於正式殺青,回到了北京。但是他並沒有因此空閒下來,而是進入了更加忙碌的宣傳期,因為《北里街9號》終於正式定檔了。

  電影定在五月一號上映,除了上映前的路演,許白還要跟劇組一起去參加綜藝節目。消息放出去後,許白的粉絲激動到想要去廟里還願。

  她們家許阿仙終於肯出來露面了,不是一年也沒有幾次的機場圖或者雜誌、廣告,而是時常有一個多小時的綜藝節目!她們可以在節目里看到活的許阿仙!會動會說話會笑的許阿仙!

  朱子毅還專門把粉絲的評論截圖給許白看。

  朱子毅:看到沒有,你都把你的粉絲逼成什麼樣了,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朱子毅:看看別人家,熱搜是我家,流量靠大家,你能不能學學?

  克斯維爾的明天:我的CP不是很熱嗎?

  朱子毅:你每天準時發糖了嗎?你除了那次騎馬,跟大老闆同框過嗎?CP成軍快一年,才同框幾次,你也好意思說你炒CP?

  許白看著手機,心裡還有點不服氣,於是繼續回道——

  克斯維爾的明天:別人的CP都是假的,我這是真的,含金量不一樣。誠信商家,童叟無欺。

  朱子毅:我ball ball you,先去發個微博吧,親。

  朱子毅:我把照片給你,你選兩張發,千萬不要發自拍,謝謝。你要是發自拍,我就去你門口上吊。

  克斯維爾的明天:[圖片][圖片][圖片]

  朱子毅:你哪兒來的照片?誰給你拍的?

  克斯維爾的明天:傅先生啊,他自己造了個相機,專門拍我。好看嗎?

  朱子毅:…………

  朱子毅:你發吧[心好累.jpg]

  許白在與朱子毅的第一百零一次文鬥中取得了勝利,於是心滿意足地跑去發微博了。

  傅先生鏡頭下的許白當然是自帶濾鏡的,一經發佈就獲得了無數好評。而且跟一般的街拍和硬照不同,這些照片都是日常照,而且都是所謂的男友視角。

  裡面的許白沒有化妝沒有穿名牌高訂,只有一身普通的居家服。他有時扎著小揪揪坐在高腳凳上跑咖啡;有時又把頭髮揉得亂亂的,慵懶地坐在懶人沙發里看書;甚至是坐在你面前吃奶黃包,發現被偷拍時抬頭笑著看你。

  許白的粉絲激動得彷彿過年,而接下去的一系列活動,更像天上掉下的餡餅,把她們都要砸暈了。要知道這位專注務農的許阿仙,去年可是整整一年都沒有新作品展出。

  粉絲們只好剪輯許白以往的影視作品,自制水仙短劇《歡天喜地七仙白》,讓許白演過的所有角色組成一個新團體出道。

  許白對此哭笑不得。

  他不知道的是,傅西棠看過《歡天喜地七仙白》全集,還打賞了好多硬幣。

  至於花種,許白從未放棄過尋找。安平那裡找不到什麼線索,於是他就開始蒐羅舊書。也許他能找到一本已經形成了書中世界的書,而書中的記載恰好與花種失落的時間地點相吻合,這樣商四就能進書里一探究竟了。

  夢想總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後來他又忽然想,花種掉進大船一樣的籠子里,這是傅西棠和商四確認過的事實,那花種確實應該在裡面的。可結果是,籠子是空的,這就有點讓人匪夷所思了。

  許白懷疑是有人在他們打開籠子之前就把花種拿走了,更準確的說,是在傅西棠撿起籠子之前。因為從北海墜湖到傅西棠撿起籠子,這裡面有著好幾個小時的時間差。在這之後,籠子一直被傅西棠貼身保管,幾乎沒有被動手腳的可能——也就是說花種的丟失,應該就是在那幾個小時之內發生的。

  許白把這個猜測說出來之後,阿煙覺得很有道理,恰好上門拜訪的商四打著哈欠說:「我早已經去查過了,那個鮫人沒有去投胎,她的魂魄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嗯?」許白訝異。

  商四似乎沒睡好,在沙發上歪躺著,一個人佔了大半個沙發。傅西棠在他對面坐下,問:「星君也沒有查出來?」

  「沒有,世間遊魂千千萬,一個一個找,得找到猴年馬月?」商四看著傅西棠好整以暇的模樣,不禁翻了一個白眼,「我說老傅啊,我在星君那裡翻冊子翻了那麼久,你倒好,追著你小男朋友四處探班,你是不是有點不大好意思?」

  傅西棠:「並沒有。」

  「冊子?什麼冊子?」許白好奇。

  傅西棠便慢慢跟他解釋,星君掌管陰曹,他手中的冊子就是記錄人世間所有生靈輪回轉世的記錄簿。只是隨著神明的一個個消亡,星君的手下也越來越少了,連黑白無常都是這幾年新招的。上個世紀又恰逢人間大亂,所以星君手上的冊子,缺失的、斷檔的,一大堆,亂得很。

  這些年,星君新招了人手,開始整理冊子。可是冊子實在太多,不好歸檔,於是他決定緊隨時代潮流,做一個數據庫。但是後來這個計劃泡湯了,因為地下沒有電纜,信號又不通,所有的一切都要依靠法術。

  星君是商四的損友,找商四幫忙。商四又日常甩鍋給傅西棠,讓傅西棠給星君做一個依託於陣法運轉的數據庫。

  沒有什麼能難倒傅西棠這樣一位技術帝,於是他在許白拍戲的這段時間里,把三生石給鑿了。

  「What?」許白眨巴眨巴眼睛,第一次覺得他跟這兩位大佬真的活在兩個世界。

  傅西棠很淡定,「三生石本來就有倒映前世的功能,我只是稍微加工了一下,仿照現在的電腦程序,改良了一個搜索陣法。」

  商四也很淡定,「你鑿下來的那些邊角料還在不在了?稍微加工一下做成吊墜、手鍊拿到妖市上去賣賣,肯定能大賺一筆。現在的妖怪,一個個都是妖傻錢多,這錢不賺白不賺。到賬之後咱倆分一分,我去國外買個小島,帶圓圓度假。」

  許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