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來自杜澤宇肚子的一聲不屈吶喊,打破了兩對狗男男你儂我儂的氣氛。杜澤宇摸著肚子覺得有點尷尬,慶功宴以酒水居多,他是真的沒吃多少。
許白便提議大家一起去吃宵夜,正好慶祝他們從電梯脫困。
「我知道一個地方,你們都跟我來吧。」顧知難得的積極。
於是二十分鐘後,五人來到了一家燒烤店。這家燒烤店裝修得並不如何精緻,簡易餐桌從店裡一直擺到店外,生意卻很紅火。炭火熏出煙霧繚繞著一個又一個排隊等候的客人,還有撩人的香氣,迷倒了角落里一群小影妖。
顧知熟門熟路地帶著他們從後廚進去,跟老闆打了個招呼,便來到了二樓。而其他人這時才發現,二樓並沒有待客區,只有臨街的小露台上放著一個燒烤架。推開門走進去,絢爛的夜景和廣袤星空皆為你所有。
這露台兩側還有大樹掩映,待在這裡,他們也不用擔心會被人認出來了。
許白靠在欄桿上望著下邊,好奇地問:「你怎麼發現這個寶地的?老闆跟你認識啊?」
顧知笑笑,「是我以前開酒吧的一個哥們,醫生警告他不能再喝酒了,他覺得只有自己一個人不能喝太沒意思了,所以乾脆把酒吧關了,改行賣燒烤。」
「這理由倒是有意思,可很多人吃燒烤不還是要配酒麼?」
「所以這家店不提供酒水,只有可樂。」
保留可樂,是老闆最後的倔強。愛喝喝,不喝滾。
許白莞爾,心裡對這位老闆愈發感興趣,於是跟顧知越聊越投入。他們這對好基友,雖然平時碰面的時間不多,興趣愛好也不盡相同,可腦電波時常能神奇地調到同一頻道上去,而後你一句我一句,看著不慎熱絡,實際讓人根本插不上話。
幾度想要引起顧知注意的蔣固北,在經歷了無數次失敗後,終於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坐在椅子上優雅從容的傅西棠。
傅西棠接收到的目光,卻無動於衷。然而就在蔣固北想要放棄的時候,他卻又忽然叫了一聲,「許白。」
許白幾乎是下意識地回頭,「傅先生?」
蔣固北:「……」
杜澤宇:實踐果然出真知,盲目攀比不可取啊。
不一會兒,燒烤攤子開張了。大廚傅西棠和他的瓜娃子小弟蔣固北一起站在燒烤架前大顯身手,但是最終蔣固北因為技術太爛,被顧知替下去了。
至於杜澤宇,他當然是自己烤了自己吃咯,試問這裡有人眼裡看得到他嗎?答案是沒有。
許白看到顧知去了,也有心要表現一下,以報傅西棠的救命之恩。於是他把傅西棠拉到座位上坐下,親手給他倒了一杯可樂,而後自己拿起了刷子開始烤肉。
顧知說:「你能行嗎?」
許白:「朋友,你怎麼能問一個男人你行不行這種問題?」
顧知深表歉意,然後提醒他:「該翻面了。」
聞言,許白一把抓住幾根簽子,手腕一轉,翻得乾脆利落、賞心悅目,然後迅速又是一層油刷上去。別的不說,就說許白這花架子,還是可以唬唬人的。
但許白堅信烤得焦焦的五花肉才好吃,於是他成功讓五花肉上冒出了不詳的黑煙。
「嘖。」他很無奈,這五花肉太不配合了,簡直是五花肉里的叛徒。
顧知也很無奈,「還是我來吧,豬也不容易。」
許白勉為其難地答應了,「那好吧,我來烤蔬菜。」
「呃,我覺得四季豆和小白菜也挺不容易的。」顧知說。
「我也不容易呢。」
顧知想了想,覺得朋友說得對,於是遞過去兩塊年糕,「你烤這個吧。」
許白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問:「這是什麼東西?」
「烤年糕啊。」
「為什麼上面撒了糖?」
「……」
雙方對視一眼,明智地選擇了閉嘴。
問這世間如何保持長久的友誼,那就是永遠不要跟你的朋友爭執吃咸還是吃甜好、北方供暖還是江浙滬包郵好。
許白把這一招叫做《閉嘴吧,朋友》。
這時,傅西棠走到他身邊,「還是我來吧。」
可許白又覺得杜澤宇在場呢,自己什麼都不做顯得太廢了一些,於是事情就逐漸演變為——傅西棠站在許白身側,手把手地教許白如何烤出焦香五花肉。
沒過一會兒,有樣學樣的蔣固北也湊到了顧知身邊。
杜澤宇對著廣袤夜空翻了一個白眼。
他為什麼要出現在這裡?這一場五個人的電影,他注定是沒有名字的配角。
於是悲憤欲絕的杜澤宇只好坐在孤獨的角落里玩手機,這玩一玩,他就欣喜地找到了一位難兄難弟。
許白端了一盤烤肉給他,見他笑得如此淫蕩,忍不住問:「你在看什麼呢?」
杜澤宇便把手機給他看,說:「周齊又被人diss戲精娘娘腔了,每個月一次,比大姨媽還准。」
許白粗粗掃了一眼,看到其中某一條評論時,忍不住笑出聲來。
漠北大俠:戲精怎麼了?!你們倒是來個真性情給我看看啊!我們周奇奇努力展現自己完美的一面有什麼錯?心理活動多了一點有什麼錯?他只是在你踏入淋浴間化身金曲歌王的時候,順帶演了一出連續劇而已!就許你們唱歌不許他演戲嗎?有毛病吧!
「這個到底是粉還是黑?」恰好走過來的顧知看到了,忍不住問。
許白也有點拿捏不定,於是電梯患難三人仔細探討了一下,最後只得出這樣一個——周齊粉絲的畫風,比較魔幻。
就在這時,杜澤宇又看到微信上有一條新的朋友圈提示。他點開來一看,就看見了如下內容——
死亡週期:我美我綻放,我自有人欣賞,滾你丫的。
杜澤宇:「哇,這是放飛自我了啊,他就不怕轉眼就有人把這句話截圖發到網上嗎?」
許白:「所以才叫放飛自我啊。」
顧知:「嗯……挺酷的。」
蔣固北:「酷?」
許白:「也許這個人設意外帶感,能吸粉。」
蔣固北:「帶感???」
這年頭到底流行什麼人設?真正的酷哥已經不吃香了嗎?
眾人你一嘴我一嘴地討論著八卦,許白還分心出來瀏覽著網上的實時熱搜,不知道自己會在什麼時候出場。
「對了。」許白又想到了什麼,轉頭問顧知:「你的新歌是不是要拍MV,需要我幫忙嗎?」
顧知點頭,「好啊,不過我還有一首歌沒寫完呢,想等到全部搞定了再考慮其他的事情。這幾天我一直在這兒找靈感,找得快差不多了。」
「這兒?」許白下意識地往後仰,目光掃過樓下依舊人來人往的燒烤攤。顧知的聲音便在他耳畔悠悠傳來,「嗯。這個位置很好啊,一眼望出去,什麼都能看得到。」
聞言,蔣固北也順著他的視線望出去,只見朦朧的煙霧從樓下升起,與月色交融。從他的角度,他看不到樓下的人,只聽得到熱鬧的人聲。若放在以往,他最不喜歡這樣嘈雜的環境,因為這會打斷他的創作思路。
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興許是月色和煙霧太朦朧的緣故,修飾得那些聲音也柔和了下來。
他又轉頭看向顧知,顧知的眼裡不僅有嬉笑怒罵的人群,有朦朧的煙與月,還有星光。
可北京的夜空,明明沒有幾顆星星。
所以星星在顧知的眼睛里。
蔣固北不禁看得有些入神,而就在這時,樓下某幾位中年男子吹牛打屁的聲音愈發響亮。兩個孩子大約是在手機上打遊戲,一邊打,嘴裡還一邊發出「切、切、切快切爆他!」、「快救我啊!」這樣激動的碎碎念。
還有個年輕姑娘,大約是失戀了,忽然帶著哭腔喊道:「乾!」
乾了這杯可樂!包你百事無憂!
蔣固北一時覺得很神奇,因為光是聽著這些聲音,他的腦海中就自動浮現出了許多張雖然模糊卻很生動的臉。
這所有的聲音,包括烤肉在滾燙的燒烤架上發出的「滋滋」聲響,最終都化作一個個音符。
就在這時,顧知輕輕哼出一段旋律,那旋律掠過蔣固北的耳朵,直接鑽入他的心裡,跟剛才那些音符一起,重新編排。
很快,顧知的聲音淡去,顯然他只編出了這麼一小段。
蔣固北的聲音卻又很快響起,拿起竹籤在玻璃杯上敲打著,接著顧知的調子,「叮叮咚咚」哼了下去。
顧知的眼中很快泛出一絲驚喜,認真地看著蔣固北,讓這位酷哥迅速自我膨脹。
許白覺得他辣眼睛,懶得看他,於是往旁邊一歪就歪倒在傅西棠懷裡。手裡拿著杯可樂,號稱是要醉可樂。
杜澤宇繼承了顧知的死魚眼,再度默默地低頭掃了一眼手機,發現了周齊給他的答復。剛才他在許白的慫恿下發了條信息慰問周齊,並委婉地把這邊的擔憂告訴他。
周齊是這樣答復他的——
死亡週期:我設置的分組可見啊!
死亡週期:臥槽你怎麼混進來了?!
大宇治水腫:………………
杜澤宇怒而把周齊拉黑,氣沖沖地打開微博準備把罵這個智障的所有微博都點贊,卻沒想到不小心看到了遲來的社會新聞。
「上了上了!我們上頭條了!」
許白和顧知立刻被吸引了目光,齊齊看過去,「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