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啊,打啊,怎麼沒動靜了?」一彥從她脖頸處抬起頭,奇異地看著她,嘖嘖兩聲,「你不是很討厭我嗎?」
清河不出聲,拒絕再為他增添樂趣。
一彥仍然在笑,指腹在她白嫩的臉上滑動著,「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失去興趣?看著你這張臉,我就忍不住了。你說,我是從上面開始還是從下面開始好呢……」
清河終究還是害怕的,「……你殺了我吧……」
一彥「咦」了一聲,「殺了你?我怎麼會殺了你?我是這麼地喜歡你。」
清河現在覺得,被他喜歡,還不如去死算了。她永遠也猜不透他心裡在想什麼,半真半假,捉弄嬉笑,恁般嚴重的事情,在他眼裡都不值一提。和他在一起的每一秒。都像過山車一樣驚險刺激,也心驚膽戰,不能自處。被這麼一個人纏著,還是她的學生,現在還要每天面對這種事情——她真恨不得……
客廳裡傳來開門聲。
——姜別回來了。
清河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他回來,有這麼高興嗎?」一彥冷冷地說。
不知道為什麼,清河不敢看他的眼睛。
一件衣服扔到了她懷裡,「穿上。」
清河愣愣的,還沒反應過來,一彥就笑,「難不成,你迫不及待地想讓他看你的裸-體?」
「下流!」清河躲進被子裡,快速地穿上了衣服。抬手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把眼淚都擦乾。
一彥就在旁邊看著,嘴角微微揚起,抱著肩膀環在胸前,就是一句話也不說。
雖然隔著被子,清河還是有種被視-奸的感覺,說不出的難受。
四目相對,誰也不開口。
氣氛正膠著著,門從外面響了幾下。
一彥收回視線,「請進。」
姜別推門進來,看到他們笑了笑,「哪裡都找不到你們,原來在這兒。」
一彥笑道,「老師有點不舒服,我送她回房間休息一下。」他回過頭,背對著姜別,對她無聲地笑,拖了音調,「老師,對嗎?」
「……是。」清河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真的不舒服嗎?你的臉色不太對勁。」姜別有些疑惑。
清河忙道,「沒事,真的沒事。」她怎麼也不希望姜別知道剛才發生的事情。但是,一彥的話一直在她的腦海裡盤桓。他這樣的人,敢說就敢做,也沒什麼顧忌。十有八九以後真的會害姜別,她要怎麼提醒他?
清河心裡亂成一團。
一彥笑道,「老師體質不好,累了就容易犯困。」
「累了?」姜別重復了一遍。
清河的的嘴唇有些發白,不敢抬頭去看他的表情,只聽得一彥在她耳邊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剛才請教了老師很多道題目,老師有些吃不消。」
姜別一笑,「原來是這樣。」
這話題就這麼被揭過去,清河心裡落下一塊大石,卻仍然不敢輕舉妄動。旁邊,一彥若無其事地和姜別聊些別的話題,姜別把今天去醫院的事情一說,神色還有些憤懣。
「那不過是個外地來打工的小妹妹,也遭到他們這種毒手。」
他把事情和他們一說,清河所有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這事上。
陳穎是月初時從四川來的,本來想在這裡打工過活。宰豬女人的丈夫是個拉三輪的,見她長得好看,就讓她上了車,假稱帶她一程。接著把她拐進無人的巷子,扣下了她的身份證,把她脅迫到家裡淫辱。陳穎沒有上過幾天學,不懂得法律,這段日子以來,為了拿回身份證一直被他囚禁,被邱某發現以後,起了爭執。她趁亂逃了出來,後來就發生了在菜市場的事情。
清河的眉目有些沉重。
姜別安慰她,「不要太擔心了。最近出門要小心,那幾個匪徒已經盯上了你。」
「我一定會好好保護老師的,上課、放學、逛街……寸步不離。」一彥說道。
清河不適地按住手臂,感到有一陣陣的雞皮疙瘩不斷湧上來。她屏住了呼吸,心裡的苦說也說不出。姜別看到他們這麼融洽,微微一笑,「我就放心了。」
一彥笑盈盈地對他眨眨眼,「你盡管放心。」
清河仿佛掉進了冰窟裡。
到了上學的日子,一彥也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邊。
附近只有一所中學,在後山的半山腰。山峰陡峭,學校坐落在山腰往外凸起的一塊大型平台上,左右兩旁都是鼓鼓的峭壁,只有直徑一米左右的一條小路,被人工開鑿出來,繞著鼓出的山壁圍了半圈,連到最裡面,和上山的公路連接在一起。
狹窄的小路,憑空搭在半山上,四周只有半人高的木質欄桿,普通人若第一次走,一定嚇得雙腳癱軟在地。這就像一面平滑的牆面上忽然搭上的一塊平板,學校就在這平板上,只有邊緣兩邊的小路才可以通行。
以前過這條小路的時候,清河總是心有余悸,步子邁地很慢,都不敢往下看。現在,一彥跟在她後面,她的步子不由自主地加快,恨不得馬上甩掉他。
「老師,小心一點,摔下去我不一定拉的住你。」一彥在他身後嬉笑著。
清河當著沒聽見,心裡卻不斷咒罵他。
要是能想個法子擺脫他就好了。
但是,一彥就像塊牛皮糖一樣,緊緊黏在她身上,不管她怎麼逃,都甩不開他。
清河心浮氣躁,差點一腳滑到崖下,幸虧一彥及時拉住她,順勢把她帶進懷裡。兩人並站,小路就沒有任何多余縫隙了。清河的臀部就抵在欄桿上,上半個身子都懸空著,心裡惴惴不安。
「瞧瞧你,怎麼出了一頭的汗,該不是被嚇的吧。」他掏出帕子,輕柔地幫她擦拭著。
「放開我,被人看到怎麼辦?」
一彥道,「現在6點都不到,除了我們倆以外,應該不會有別的傻缺也起地這麼早吧?」
這分明就是在挖苦她堅持早起——這廝最喜歡睡懶覺!
清河憤怒地望著他。
一彥全然不在意,趁機在她臉上掐了一把,「你能拿我怎麼樣?」
清河還真不能拿他怎麼樣。
好不容易,他才願意放開她。
兩人的背影去的遠了,後面過來幾個女生,其中一個扎著羊角辮的不相信地揉揉眼睛,「我沒看錯吧,是清河老師和……」她小心地看了眼旁邊一個身材高挑、皮膚白皙的漂亮女孩,「素,你不要多心,興許是我看錯了……」
叫「素」的女孩神色偏冷,皺著眉想了會兒,望著前面被晨霧籠罩的小路若有所思。
學校是當初一個匿名的富豪捐贈的,是慈善工程。幾任校長連任下來,都算有本事,窮鄉僻壤出苦才、出英才,每年向上面報備都能訛到一大筆錢,校內的設施還算不錯。
清河上的是上午第三、四節課,一進教室,一幫學生紛紛起來,「老師好——」
她笑著讓大家坐下,整理了一下課本就開始講課。
她今天穿的是件白色的連衣裙,下擺是三層的蛋糕拼接式,正好遮住膝蓋。胸口是一線型號的領口,嫻熟雅致,鼻梁上駕著副細邊框眼鏡,一看就是為人師表的樣子。
誰也不知道表面上端莊的女老師,衣服下是蕩漾人心的身子。
一彥支著下巴,笑盈盈地看著她。
清河拿著腳教鞭,正在講解一道題目。掃視下面的時候,視線和他交接,馬上收了回去,不自然地把垂落頰畔的發絲絆到耳後。
一彥彎起嘴角。
同桌的王胖子用手肘撞撞他,「怎麼樣,我說地不錯吧?清河老師絕對是我們學校的第一支花,那臉蛋,那身材……」他一邊說一邊流著口水。
一彥瞥了他一眼,眼含譏笑,不屑於搭理他。
王胖子一個人在那裡神神叨叨。
清河講完最後一道題,讓學生拿出本子開始做練習,自己在講台上批改作業。批完以後,她抱著課本走下講台,在座椅的通道間輕輕走動,順便看一看學生做題的情況。
走過最後第二排地方,她忽然對上了一雙深沉含笑的眼睛,嚇得馬上倒退,一彥已經舉了手,「老師,我有一道題目不是很懂,可以教我一下嗎?」
他的聲音溫良謙恭,十足的一個乖孩子模樣。
清河卻很清楚他骨子裡是什麼料,暗罵自己大意,眾目睽睽下,只好硬著頭皮走到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