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共舞

  歐陽靜眼睜睜的看著裴煜被拉走,一個幫他拒絕的理由話都找不到。放著好好的更衣室不用要去廁所換,任誰看來都是腦子有病。

  而且丁思怡說的也沒錯,這個時間絕大多數女生都已經換好衣服了。他進去換一下裙子應該也是很快的事。想歸想,歐陽靜還是不放心的跟了過去,漫畫小說看多了,總覺得這種熱情過分的女生會出什麼幺蛾子。

  結果剛到更衣室門口,就看見掩門出來的丁思怡。

  丁思怡抬頭看見她,眼波一轉,湊近打量她:「怎麼,跟這麼緊……是怕我對你女朋友不利啊?你還挺緊張她的嘛!」她說著又站直了,笑得落落大方:「放心吧,我還沒這麼小肚雞腸。倒是她挺害羞的,換衣服都非讓我出來。不過也好,晚會要開場了,我這個主持可不能缺席呢。」她說完朝「裴煜」露出個調皮的笑來,就急急朝會場趕去。

  歐陽靜看著她遠去的背影,不由也輕吐了口氣,看她的樣子,雖然對裴煜有那麼一點意思,但誤以為他有女朋友以後也並不想糾纏。這樣又漂亮又坦率的女生,她要真是男生的話大概真的會喜歡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裴煜不太會穿裙子,歐陽靜在更衣室門外一直等到禮堂裡傳來開場音樂,裴煜還沒出來。難道是又不想穿裙子臨時改變主意了?歐陽靜站在門口琢磨著,正猶豫要不要敲門,更衣室的門就開了。

  然後,她看見「自己」以從來沒有過的形象出現在眼前。平時紮成馬尾的頭髮此刻柔順的落在肩頭,髮際上還帶著一枚與連衣裙同色的蝴蝶結髮卡。裙子前襟的褶皺處理巧妙的掩飾了過於平坦的胸部,增添了一點少女的俏皮。裙襬剛好到膝蓋,露出又直又細的小腿,踩著奶白色的舞鞋,居然有幾分她自己都沒有意料到的美好……

  「……漂亮!」她手動點讚。

  裴煜毫不留情的送了她一個大大的白眼:「自戀。」

  好吧。配上這副欠了他八百萬的表情就跟美麗和可愛無緣了。不過……「你從哪裡搞的髮卡,還挺好看的。」歐陽靜問。

  裴煜奇怪的看她:「不是你放紙袋裡的嗎?」

  「沒有呀……」歐陽靜說著忽然頓住,不是她的話,就是於一洋了。裴煜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他臉色頓時一沉,抬手就要去拔掉髮卡。歐陽靜趕忙抓住他的手。「那個……真的挺好看的。你別摘啦!」

  她說的誠懇,裴煜看著她,雖然臉色依舊很臭,但到底放下手來。

  開舞的兩名學生跳的是一曲頗有難度的拉丁舞,那兩人大約算是專業選手,跳得誇張又奔放,將舞曲的熱烈表現得淋漓儘致,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情緒調動起來,有淘氣的男生已經開始吹起了口哨。

  待他們一曲過後,音樂從□□換成活潑歡快的恰恰舞曲,這學生們平時練習用的舞曲,也是召喚大家共舞的信號。但是雖然剛才熱場不錯,學生們還有嗨到自發的跳進舞池開跳。主持人早已預料到這種情況,在開舞的兩人停下來以後就準備直接點名。

  而裴煜跟歐陽靜恰好在這個時候闖了進來。

  「哇哦——我看到了誰?裴煜!我們的英華男神!帶來了他的神秘舞伴!來,燈光!請給他們一個特寫!」主持人眼睛賊尖,一看到裴煜跟歐陽靜就誇張的叫起來。

  原本亮堂的大廳燈光瞬間暗了下去,一束聚光燈順著主持人手指的方向從舞台中央一路上行,最後落在裴煜跟歐陽靜身上。而這時,裴煜的大衣還掛在臂彎上。

  突然成為焦點,歐陽靜頓時緊張起來,身體都僵了,沒辦法,讓她上台講話可以,讓她毫無準備的突然開始跳舞,實在是……就在她覺得腦子馬上就要一片空白忘記所有舞步之前,手就被裴煜輕輕捏了一下。

  「別擔心,跟著我。」裴煜看著她的眼睛說。

  在裴煜從容的眼神,歐陽靜剛剛冒出來的那股緊張一下子煙消雲散了。新學的舞步也很快的清晰起來。她朝裴煜露出一個表達感謝的微笑。

  然而他們兩人的互動在其他人眼裡就成了眉來眼去的當眾秀恩愛。在場的學生們不管跟裴煜熟不熟悉,都頗為激動的看著被點名的這一對接下來要有什麼節目。

  眾目睽睽之下,裴煜從容不迫的彎腰在座椅上放下大衣,然後一個轉身面向歐陽靜,脊背繃得像一張優美的弓。

  這時候間奏剛結束,新一輪的舞曲響起,裴煜伴著音樂朝歐陽靜伸出手,像在跳舞一樣朝她踏近半步,等歐陽靜牽住他的手後,又踏著節拍向後退一小步,不多不少的距離,恰到好處的顯出手臂美好的線條。

  歐陽靜看懂了他的意思,裴煜剛才跳的那兩步,其實就是他們練習的舞步。裴煜如此認真,她當下全神貫注的進入了狀態,本來就出眾身姿因為舞步的關係更加顯挺拔,目光的完完全全膠著在女伴身上。

  雖然他倆只是在認真跳舞,但在燈光和舞曲的作用下,硬是讓觀眾們看出了深情款款的感覺。

  由於兩人站在禮堂靠近門口的最高處,離舞池尚且有一段距離。看他倆的意思是要從高處一直舞到舞池中央,這種有意思的開場同學們都是第一次見到,不由都激動起來。從裴煜起步開始,他們周圍尖叫聲跟口哨聲就沒斷過。

  裴煜墊著腳尖,步步都踩在鼓點上,彷彿一隻輕盈的小鹿一面向舞池小跑,一面又時不時的駐足逗引追隨著它的人,而歐陽靜只需要在他後邊跟著他的步伐就行。就在兩人就追逐著到了舞池邊緣時,舞曲也恰好到了小高潮,沒了樓梯的束縛,裴煜跟歐陽靜就肆無忌憚的跳開了。

  如果說剛開始歐陽靜的動作中還帶著遲疑和束縛,那麼這時候她已經全身心的投入到舞蹈中。

  他們的舞步其實是中規中矩肢體接觸非常少的那種,頂多也就拉拉小手,連扶肩摟腰都沒有,然而在歡快的節奏中,穿著嫩黃小裙子的女孩舞步輕快靈動,裙襬轉起來宛若盛放的花朵,她身邊身穿銀灰色襯衫的男生,彷彿最為忠心的騎士,目光從未從女孩身上移開。

  他倆練習的時候,歐陽靜就是靠裴煜的動作找節奏。完全想不到這種新手的無意識的行為會讓圍觀群眾尖叫連連。

  在他們眼裡,變幻的燈光下,舞池中的兩人互相吸引,追逐,似遠又近,青春的面容,偶爾交彙的目光,宛若青春裡最甜蜜的夢。

  當一曲終了,兩人拉著手驟然貼近的時候,場內氣氛已經嗨到爆!少男少女們的尖叫聲簡直要把英華禮堂給掀了!

  連著圍觀了兩場的學生們都紛紛湧進舞池。大約也是因為裴煜跟歐陽靜雖然跳得不錯,但舞步都是最尋常的那些,比開場的專業拉丁舞更加接地氣,降低了同學們害怕差距太大不敢跳的羞澀。

  作為主持人的丁思怡看著場內,發覺雖然「裴煜」拒絕了開舞,但他們這一曲差不多也算得上開場舞了。想不到裴煜找來的這個舞伴看起來瘦弱平常,舞卻跳得這麼好,彷彿天生就有種聚光的能力,能讓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她身上,甚至把向來出場自帶燈光音響的裴煜都比了下去?

  「好厲害……」丁思怡喃喃自語,雖然有點不甘心,但也算輸得服氣。

  眼見著氣氛已經活躍起來,裴煜便拉著歐陽靜悄悄退出舞池,找了個角落待著。離開了擁擠的人群。歐陽靜終於放鬆的吐了口氣。「你好厲害!想不到女步你也跳得這麼好!」

  裴煜並不覺得這個誇獎值得高興,隨意「嗯」了一聲。「我要回去了,跟奶奶說好學校的事到八點半,現在走時間差不多。」

  歐陽靜點頭,突然又有點笑:裴煜現在這樣子比她還像歐陽靜,乖得不得了!

  兩人說著就到原來的位置上拿了衣服出去,看門的保安只例行問了一下,得知是外校的學生趕著回家也就沒有阻攔。

  舞會開始的時候天邊還有晚霞,等他們從裡邊出來的時候天卻已經黑透了。

  入夜後寂靜的校園跟嗨爆了的禮堂裡面彷彿兩個世界。一出門,夜風就颼颼的往身上掃。裴煜不禁裹著緊了大衣,上半身還好,有大衣保暖。下面光著的小腿被涼風一吹,頓時開始打顫。大冬天穿裙子可真不是人幹的事!裴煜心道。

  為了趕緊去更衣室換衣服,兩人都加快了腳步,卻在即將走完禮堂外邊的台階時,突然不知道從哪裡躥出來一個黑影,「嗖」的一下直往裴煜躥來。

  他下意識的閃避,卻忘了腳上穿的是帶跟的小皮鞋,鞋跟被樓梯一絆,他離扶手又遠,根本沒地方借力,只得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往下摔去。

  好在他旁邊的歐陽靜反應夠快,電光火石之間,她已經一手攀住扶手,一手撈住裴煜,雖然因為下墜的力道兩人又不可避免的撞在一起。

  這次磕的不是額頭,而是另一處柔軟的地方。然而兩人還來不及尷尬,就已經發現有什麼不對了。

  歐陽靜只覺得眼前的景物一晃,原本抓著扶手的手變成揪著裴煜的衣服。小腿處傳來的涼意提醒她身上穿著的是裙子!?然後聽到裴煜微微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看來這次是真的換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