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孩兒面,說變就變。出門的時候還是豔陽高照,行到半路就忽然陰雲密佈,豆大的雨點劈哩啪啦的往車窗上砸,車內一下子就暗了下來。
「啪」後座火光一閃。
司機側頭:「不好意思,車上不允許抽菸。」
「哦,我忘了。」女人關掉打火機。她望著窗外一片迷濛的水幕,問司機:「離機場還有多遠。」
「上了前面的高速入口就快了。」
「不去了。」女人突然說。
「什麼?」司機大聲問,雨聲太大,他沒聽清楚女人的話。
「我說,不去機場了。」後排的女人重複一遍。「改道吧,去最近的H市。」
「去H市另加三百塊。」司機不想大雨天的跑長途,故意多說了一百。
「嗯。」女人沒有異議。
司機從後視鏡裡瞄了眼那個女人。看她長得漂亮穿著也講究,脖子耳朵上帶的都是真金白銀,或許是哪家的太太鬨脾氣出走根本搞不清楚行情,早知道應該再說多一點。
正在惋惜的時候,後面的女人涼涼的開口:「我知道你要價高了,看著大雨的份上我不說什麼,你也別再打什麼歪主意。」
司機的小算盤被人戳破,心虛的又瞄了眼後視鏡,恰好看到那個女人冷冰冰的眼神,倒是嚇了一跳,把辯解的話統統吞了下去。
看司機終於老實了,萬平也沒再搭理他。這幾天也不知道怎麼了,她總是覺得有事情要發生,於是在聽到老弟□□女兒還洩露了身份之後,當機立斷收拾東西準備跑路。她跟的那個林哥說得好聽點是個開公司的款爺,說難聽了就是個拉皮條的。經他手的女孩子各個年齡的都有,好些姑娘雖然具體的歲數不得而知,但一看臉跟身材就知道最多是初中生。
萬平沒讀什麼書,但也知道這生意被人揭發了是要蹲局子的。別說她本來就是林哥的情婦,就說這些年她為了錢也沒少摻和這種「生意」,保不齊什麼時候就進去了,說不好還會被當成現成的背鍋俠。
萬平冷笑,不過林哥要是真的這麼幹可別怪她心狠手辣,跟了他那麼多年,手裡怎麼能沒點保命的把柄呢?
萬安還不知道他姐是跑路了,正悠然自得的癱在他姐的大沙發上抽菸。這個高檔小區那幫混混是進不來的,他被人追債追了好一段時間,現在終於可以清靜清靜了。沒人管還有大房子住,簡直太自在了!要說他姐可真是良心,臨走還把冰箱塞得滿滿的,甚至抽屜裡還有一遝現金。果然是親姐啊!
正自在的不行時,門鈴突然響了。
該不會是林哥吧!萬安立馬從沙發上跳起來。平時他想跟林哥套近乎,他姐總不讓,現在倒好,現成的機會送上門了!就看林哥對他姐的大方程度,在林哥手下做事怎麼也不會比跟他姐討吃的差啊!
萬安一興奮,連門外是誰都沒看就開了門。一開門他就傻眼了,門口站著的幾個人他一個都不認識,既不是林哥也不是林哥身邊的人。而且就在他愣神的實話,其中一個已經拿出了證據,萬平一看就懵了,居然是條子!他不過就找人打了外甥女,條子居然跟蹤到了這裡?萬安腦子本來就不好使,這會更是一片空白轉頭就往房間裡跑,等扒開窗戶才想起來,這可不是他小時候住的小平房,跳下去就是一個死。
然而他這麼一停,很快就讓後面的人把他給摁地上拷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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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煜覺得最近事情有點不大對勁,先是小何姐姐不接電話,給他三叔打電話吧,乾脆就關機了。武館大門倒是開著,但是練功房裡只有三叔的幾個徒弟在,問他們也都是一問三不知,只說師父跑出去旅遊修行了。暑假正是武館賺錢的黃金時段,三叔從來不在這個時間跑出去玩,什麼旅遊,肯定是出大事了!
裴煜想來想去,只好去找大舅。有公職在身的舅舅肯定沒辦法遁走。
結果正趕上大舅在開會,半天也不見人出來。好不容易等到大舅散會,迎接他的卻是一張奇臭無比的臉。裴煜頓時覺得今天來的真不是時候,他大舅平時笑呵呵的好說話,一旦生氣那也是夠嚇人的。他今天大概撞槍眼上了。
誰知道大舅居然出奇的沒訓他,只皺眉問:「你怎麼又來了?回去!」說完掉頭就走,留裴煜一個在那乾瞪眼。
何芮跟三叔不見蹤影,大舅對他也是這個態度……要出大事!裴煜心裡一跳,匆匆離開警局。
回到辦公室大舅按了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當警察那麼多年,烏漆麻糟的事沒少見識。但是這次的案子真是……讓人看了遍體生寒。誘拐未成年少女,供權貴淫樂,甚至形成了一條產業鏈……
「你說,這麼長時間怎麼就沒有人報案呢?」有年輕的警察問。
大舅無奈的看他:「你以為那些人哄這些孩子做完事以後不會威脅她們嗎?不用問都知道,果照,視頻估計一個沒少。只要跟這幫孩子說,她們敢告訴家長或者其他人就把這些資料放出去,她們就一個字都不敢跟家裡講,更不用說報警了。」而且,以他這麼些年的辦案經驗,即使有女孩子回家跟父母說了,這些被強-暴的女孩子和她們的家長絕大多數都會為了「名聲」忍氣吞聲。
畢竟出了這種事,被指指點點的永遠都是那些受害的女孩子們。
大舅捏了捏鼻樑,他愁的不僅僅是這個,還因為這樁大案中還牽扯到了一個人,萬平,也就是他外甥喜歡的女孩子的親媽!有這麼個媽,那孩子真的能好到哪去?要不是因為工作保密原則,他一早就去妹妹妹夫那告狀了。不過也快了,等案件塵埃落定,他再通知妹妹妹夫不遲。
那兩人就是心再大,也不至於看到兒子可能被毀掉還不管。
裴煜出了警局以後沒去其他地方,而是直奔歐陽靜家。他倒是想去深挖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好歹有個當警察的舅舅跟警校畢業的叔叔,知道越是大案越需要保密。三叔跟何芮這會可能正在被保護呢,他當然不敢添亂。
而這時,歐陽靜正在家複習功課。除了中考,附中還有個分班用的入學考試,雖然她中考成績足夠進精英班,但想想上輩子的考試結果,她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電話響的時候她嚇了一跳,裴煜打電話基本都是定時的,他知道她的時間表,還從來沒有在她學習的時候打過電話。歐陽靜看了看奶奶的臉色,還是大著膽子接起手機,萬一有什麼事呢?
「你特意跑來送這個?」歐陽靜接過裴煜遞過來的裝著各色茶點的打包盒,十分不解。
裴煜摸摸鼻子:「路過,想起來你喜歡吃就打包了一點。」
歐陽靜盯著他:「你有事要跟我說?」又不太好開口所以買點東西過來?不然為什麼不直接喊她出去吃?
裴煜搖頭:「沒事,打包了正好給奶奶也嘗嘗,天這麼熱老人家出門容易中暑。」
「真沒事?」歐陽靜狐疑的打量他,「沒事我就進去了,茶點放久了不好吃。」
裴煜笑著點頭:「進去吧。」
難道真是自己想多了,歐陽靜拎著打包盒一步三回頭的往家走,見裴煜一直也沒叫住她便放了心,反正開始談戀愛以後裴煜就已經從男神變成了男神經,大熱天的跑來送個茶點也不是什麼太出格的事。
等她拎著打包盒消失在裴煜視線裡以後。裴煜臉色的笑在慢慢淡了。他剛往這邊趕的時候是想來問問歐陽靜,想給她打個預防針,如果她媽媽犯了事坐牢叫她不要因此又心理負擔。
但是歐陽靜出現的一剎那,他看著她稚氣未脫的臉就改了主意。歐陽靜對那個女人只有懼怕沒有任何其他感情,甚至連她的同學老師都以為她父母雙亡,壓根不知道她生母還活著,而且還是這樣的人。
只要等案件水落石出,根本沒有人會去關注一個不是主犯的犯人的生平,更不用說查出歐陽靜跟她的關係了。用不著他多此一舉。這麼想,他頓時就輕鬆了很多,想著又給歐陽靜發了條信息。
「我三叔外出旅遊,最近武館不開。不過我們還是可以照計畫出去。」
歐陽靜看到這條短信的時候愣了半秒,原來裴煜要說的是這個?叫她假托去訓練散打的名義跑出去玩?這話居然不好意思跟她當面講,也不知道他腦袋裡在想什麼。歐陽靜忍不住笑了一下,看到奶奶看她,就趕緊把手機收了,夾兩個蝦餃到奶奶碗裡:「奶奶先吃這個,冷了腥。」
奶奶夾起蝦餃:「告訴那小子,討好我沒用!」說完又對歐陽靜說:「還有你,要是讓我看到談戀愛導致成績下降……」
「保證不會!」歐陽靜立馬豎起三指指天發誓,「要是在前十名看不到我自己的名字,我比您還難受!」
「記著你現在說的話。」奶奶說。
裴煜看著歐陽靜回的消息,好字後邊跟著個笑臉,嘴角不自覺的也跟著翹了起來。不過他這時還不知道,沒多久萬平就憑一個他們都沒有想到方式上了熱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