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給個名分

2011年元旦,陽光很好,顧魏把我裹得嚴嚴實實拎出門,他和朋友約了踢足球。到了門口,我有些意外。

顧魏牽住我的手:「來,帶你參觀一下我的高中。」

門衛頗為熟識地拍拍他肩,就把我們放了進去。

放假期間,校園裡零零散散的學生,有輓在一起嬉笑的,有打籃球打得一腦門子汗的,有站在走廊上曬著太陽背英語的,有聚在樓梯口一起爭論答案選項的。

「那裡,那個雕塑,每次考試前都有人在上面貼求高分的紙條……」

「這個樓梯口,每次一下雪,第二天就結冰,走過去要特別注意……」

「籃球場現在擴建了,以前沒這麼多場地,每次班裡跑步最快的先來搶位置……」

「啊,食堂的早飯味道很好,我一直不知道它在豆漿裡加了什麼,午飯就比較痛苦了,三年的菜基本都一個樣……」

聽他零星地回憶著高中生活,我突然很想看看,當年的顧魏是什麼樣子。是不是也穿著校服奔來跑去地大聲說笑亦或愁眉苦臉地抱怨試卷太難老師變態。

「我每年都要來X市兩趟,早知道就拐來這裡看看……」我開始天馬行空。

顧魏笑:「我上高中的時候你還在上小學呢。無論如何我也不可能對一個小朋友下手。」

下午三點,顧魏的朋友陸續到齊。被介紹為「我家屬」的時候,我微微囧了一下,眾人禮貌客氣地打了招呼,脫了外套往草坪上熱身,我留守在一堆衣服旁邊。

一**男人以為我聽不見——

甲:「顧魏你丫太不厚道了!就你有老婆啊!」

乙:「你存心刺激我剛失戀是吧!」

丙:「說!哪裡騙來的?!」

丁:「顧少,嫂子那還有資源沒有?」

戊:「今晚你請!必須的!!」

我正想感慨男人三十也未必不幼稚的時候——

顧魏:「你們稍微掩飾一下,羡慕嫉妒恨表現得太明顯了。」

我………………找了個最幼稚的。

那晚顧魏喝得很少,但是這廝雙瞳翦水地坐在副駕駛上看著我的時候,我覺得我都快蛇行了。

「醫生,你——沒醉吧?」我居然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的酒量究竟是多少。

「你想我醉還是想我不醉?」

調戲!

我深呼吸:「把你的視線,轉到窗戶外邊去!」

2011年的新年,好像時間很短,忙著買年貨,大掃除,年夜飯,拜年。

初四的時候,去看小庚,已經會爬了。我玩著他軟軟的手指頭,逗得他哈哈笑。表嫂看了我一眼:「還沒和姨媽姨父攤牌呢?」

我:「攤了一半……」

門被推開,表哥走進來:「來,兒子,咱們跟姨奶奶要紅包去!」

表嬸笑著把小庚抱給他,拉著我一起出了臥室,在我耳邊低聲說:「直接把人帶回家。」

快刀斬亂麻!

新年過後,我回到X市。

自上次和高浠挑明了之後,再在醫院見到她,總覺得有種詭異感。你現在這麼執著,當初幹嘛去了?

我對醫生的人品一向很信任,但是任誰知道自己男友和前女友天天相處,對方還賊心不死,心裡能一點彆扭都沒有?即使紅杏不出墻,天天有個人趴墻頭一邊砸墻一邊伸手夠,你心裡也不痛快。

我決定向組織反映一下。

「醫生,我是個懶得解釋的人。你也是。但是有的時候,解釋解釋也是有必要的。」我搜索枯腸地想把我想說的話用正常的語言給組織出來,奈何我的語言細胞已經在高考考場上全體陣亡,「有的事,一方不方便問,如果另一方不主動解釋,容易導致誤會。」

醫生:「你誤會了?」

我:「沒!」

醫生:「那你什麼不方便問?」理科生等量代換學的多麼好。

「你和高浠。」

「哦。」應得這麼痛快,然後沒下文了……

「有個和你幾墻之隔的人天天覬覦你,就像老有隻蒼蠅在飛,揮也揮不走,又不能用蒼蠅拍打……」我突然覺得這個比喻極其不恰當。

醫生沉默了半天:「我該和她說的都說了。」

這個陳聰早就告訴我了。

我嘆息:「就沒有治標治本一步到位的方法麼?」

醫生翻身壓人:「有。」

「你幹嘛?」解我紐扣。

「一步到位。」

「你這是哪門子一步到位啊?!」

「嗯。」

嗯神馬嗯啊!

「醫生!!!」

「我們結婚吧。」醫生看著我,「你也該給我個名分了。」

這是醫生第一次提結婚,實在很烏龍。

但後續一點不烏龍。

三四兩個月,醫生和我的粘膩程度突飛猛進,在他整個四月幾乎沒輪休的情況下,我們差不多天天見面。他好興致地把我學校食堂及附近算是招牌的食物全吃過了一遍。期間被小草,路人甲乙以及我們宿舍和隔壁宿舍敲詐了四頓。四頓,這個頻率實在高的發指……

我也沒少跑醫院,醫生的夜班明顯增多,他對醫院周邊夜宵的夥食質量頗有微詞,我帶著各色食物去拉高他的夜宵水平。

雖然沒挑破,但並不代表我感覺不到醫生的「黏人」程度直線上升。我在一度懷疑這會不會是回光返照,被三三強烈鄙視之後,覺得雙方既然都很享受,就保持著這種詭異的甜蜜吧。直到一次聚餐達到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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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面君做東邀大家聚餐,我是拖油瓶。席間,第二天要上班的是不能喝酒的,作為「家眷」的我就成了靶子,幫醫生擋了兩杯啤酒。興頭上大家說起小羽烏龍的相親事件,白面君突然冒了句:「你怎麼不找顧魏呢?不是一天到晚老師長老師短的麼?」

小羽連忙搖頭:「不行不行,他腦子太好。」

一桌人哄笑。

突然,白面君端起一滿杯的啤酒,衝著我:「我幹了,你隨意。」一下就見底了。

我不擅長喝酒,剛才連著兩杯下去已經開始臉紅頭暈,無奈地看著這個連藉口都不找的傢伙:「那我就隨意了。」抿一口。

白面君:「看來我誠意不夠。」一杯又見底了。

我看著他這種喝法很糾結:「我酒量不夠。」再抿一口。

白面君:「啤酒用什麼酒量?」一杯又見底。

我有些惡劣地想,要是換成白酒,這傢伙還能這麼自殺式地喝麼?

「我胃腸膀胱容積小。」不抿了。

白面君端起我的酒杯加滿遞過來:「弟妹不給面子啊。」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不對勁了。身邊的小羽下意識地拉我的袖子。

對面的高浠,一邊看著我們一邊微笑地夾菜吃。我突然有些來火,還沒發作,我面前的酒杯被端走。

顧魏:「對我女友客氣點。」

白面君:「哪個女友?」

冷場了。

真冷場了。

顧魏把酒杯放在桌上:「對我未婚妻客氣點。」

高浠的筷子掉在了盤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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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四月在醫生的忙碌中很快過去,30號中午,醫生開車來學校接我的時候,我指著後排的禮品盒還有些反應不過來:「這——」

醫生:「頭回上門,要正式一點。」他調休了五天的假,看來做好了長期奮戰的準備。

我第一反應,是不是要謝謝高浠?絕佳的反向催化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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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末梢神經故障啊,筷子哪那麼容易掉,寫小說啊。

(同意。)

醫生:我這沒名沒分的一年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