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茵與陸邵東在書城學習到下午五點左右才回家。
到家時,一向很晚回家的父親竟然在家,和母親唐悅坐在一起,兩人皆面色凝重,似在談什麼事情。
凌茵驚訝地挑了一下眉,然後換鞋進門:「爸,媽。」
「茵茵回來了。」凌於海笑得和藹,關心地問道:「和同學學習得怎麼樣?」
他怎麼知道她今天和同學一起學習?
凌茵微驚,這時又聽他說:「聽張姐說你今天和同學約了一起去書城學習。」
原來如此。
不知道是張阿姨主動匯報的,還是他自己問起的?
凌茵在心裡小小的計較了一下,乖巧回答:「挺好。」
「那就好。12月的月考馬上就要到了,準備的怎麼樣?有信心嗎?」
突然這麼關心她,忽然有點不適應了。
再觀母親始終一臉嚴肅。難道……出了什麼事?
原本飛揚的心情忽然變得沉重起來,心裡開始七上八下,感覺不太踏實。
壓下胸中的擔憂,凌茵輕聲答道:「還在準備。」
「好,專心準備。不用給自己太大的壓力,盡力就好。」凌於海語重心長地說。
聽到這番話,凌茵忽然眼眶一熱:「謝謝爸爸。」
她一直以為,他最在意的是她的成績,其次才是她。
「跟爸爸說什麼謝。先回臥室吧,我跟你媽媽說點事。」
「好,那我先回房。」
……
回到臥室,凌茵心裡的不踏實感越來越重。
她都不記得他們上一次坐在一起說話是什麼時候了,今天突然這麼鄭重的談事情,隱約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會發生。
嘆一口氣,凌茵抓過大白兔,捏了捏兔子耳朵,然後摟進懷裡。
稍微安心一點了。
……
約莫一個小時後,張阿姨來敲門。
「小姐,晚飯準備好了。」
「好。」
凌茵放下兔子,快步來到餐廳,卻發現裡面只坐了一個人。
「爸爸呢?」她走過去,下意識地問。
「你爸爸還有工作要忙。」平靜如水的語氣,不帶一絲情緒。
凌茵輕輕地「噢」一聲,埋頭吃飯。
既然有工作要忙,為什麼中途會回家?既然都已經回來了,為什麼不吃了晚飯再走?
……
一頓飯吃得心事重重,食不知味。
回房後,凌茵抱著大白兔發呆許久,心裡始終像堵著什麼東西,情緒低落到了極點。
半晌,拿出手機,編輯一條短信,猶猶豫豫數秒,然後按下發送。
……
軍區大院。
陸母覺得自己的兒子今天不對勁,像換了個人似的。
開心,太開心了。
從進家門起,嘴角那笑容就沒消失過,一直掛在臉上。
瞧這模樣,明顯是戀愛了。
這個發現讓她又是歡喜又是愁。
歡喜的是,兒子變得陽光積極,願意放心思在學習上,這是好事。
愁的是——這麼早就回來了,八成是單戀。
不簡單啊。向來被姑娘追著跑的人,也有追著姑娘跑的一天。
飯桌上,陸母從學習開始切入套話:「今天學習的怎麼樣?功課跟得上嗎?要不要給你請家教?」
請什麼家教?
他已經有最好的老師了。
陸邵東嘴角一扯:「不用。」
這時手機屏幕忽然叮咚一聲亮起,看到來信人,幽深的眸子頓時一亮,點開短信。
【小姑娘:我能給你打電話嗎?】
「我出去一下。」
陸邵東抓起手機,走得飛快。
「你飯還沒吃完……」陸母話說到一半,人已經出了家門。
什麼事這麼重要,飯都不吃完就跑了?
收回視線,她低低地輕嘆一聲,忽然想起來剛才瞟到他的手機屏幕—
【收到一條來自\'小姑娘\'的短信。】
小姑娘……應該就是那個女孩吧?
為了回短信,連飯都顧不上吃,還真是頭一回見。
……
陸邵東邊走邊撥,電話很快接通,聽筒裡傳來小姑娘的聲音——
「喂。」
只一個字他便聽出來,對面的人情緒很低落。
心頓時也跟著咯登一下沉了幾分。
「出什麼事了嗎?」他柔聲問,然後走樓梯上頂樓。
電話裡沉默了一會兒,「心情不太好。」
聽出來了。
陸邵東用腳踢開頂樓的門,拐上樓頂,在石墩上坐下。
想了一會兒,他抬眼看向夜空,說:「你打開窗。」
電話的另一端,凌茵正抱著兔子坐在床頭,聽到他的話,愣了一下才跳下床,走到窗邊:「打開了。」
「抬頭。」
凌茵應聲抬頭,只見浩浩夜空中掛著一輪明亮的小月牙,無邊黑夜裡的那一抹亮,一路照進愁雲慘淡的心底。
一陣清風從窗外來,將心頭的愁吹散幾分。
這時低沉的聲音再次從電話彼端傳來——
「好一點了嗎?」
凌茵輕輕地『嗯』一聲:「好多了。」
真神奇,明明他什麼安慰的話都沒有說,她卻感覺已經被安慰了。
這時電話裡的人又說:「除了月亮之外,還有沒有其他想看的?比如帥哥什麼的。」
「……」
這麼自戀,是為了逗她開心嗎?
凌茵嘴角抿出一個弧度,笑說:「不用,我看兔子就好。」
「……」
早知道不送兔子,直接以身相許了。
陸邵東笑說:「這麼喜歡兔子?」
電話裡默了一會兒,然後傳來輕輕柔柔的聲音:「也不是所有兔子都喜歡。」
聲音聽起來比剛接電話時精神多了。
看來心情確實好了不少。
陸邵東暗暗將懸在半空中的心放回去,心情也跟著放鬆了。
她剛才說什麼來著?
——也不是所有兔子都喜歡。
意思是,只喜歡他送的這只嗎?
陸邵東樂悠悠地勾起嘴角:「那你為什麼喜歡這隻兔子?」
「因為它白。」
「……」
「而且軟。」
「……」
「摸起來很舒服。」
「……」
這都是什麼鬼理由?跟預想中的完全不一樣……
一點都不甜。
陸邵東哼了哼,不服氣地說:「我也很白,很軟,摸起來很舒服。」
「不對,我不軟,很硬。」
等等,他剛才說了什麼?
很硬?!
她會不會誤會……
不不不,小姑娘那麼單純,思維應該不會太發散。
陸邵東在心裡為自己默默地祈禱三秒,然後靜待對面反應。
一秒。
兩秒。
三秒。
陸邵東坐不住了:「我指得是骨氣很硬……」
嘟嘟嘟——
對方已掛機。
陸邵東:……
完了。
肯定發散了。
小小年紀,能不能學點好啊!
一想到小姑娘羞得掛電話跑路,陸邵東又可恥的躁動了。
哎,今晚注定又是一個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