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致濃濃。
雖說不醉不歸,但考慮到陸邵東和王連第二天還要趕飛機回部隊,大家並沒有真真喝醉,喝到七八分微醺的時候,就散場各自回家了。
狂歡後的寧靜總是格外容易觸動人的神經,令人寂寞又傷感。
送走客人後,凌茵蜷縮在陽台上的鞦韆上,吹風聽浪,望著滿天繁星,覺得天上真熱鬧。
「在想什麼?」陸邵東走過去,將平常訓練時穿的迷彩服披在她肩上,然後挨著她坐下,伸手摟過她的肩。
凌茵下意識地往他懷裡靠,然後說:「在想你。」
「我不是在這裡嗎?」
「還是想你。」雖然人近在眼前,但還是瘋狂的想念,她也說不清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可能是因為離別將至吧。
凌茵又往他懷裡蹭了一下,問:「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軟綿綿的聲音裡有羞澀也有調皮,聽起來十分可愛。
陸邵東笑了,手掌在她發間輕輕摩挲,心裡與指腹的觸感一樣柔軟,下巴擱在她的頭頂,壞笑道:「我就喜歡你一見到我就把持不住的樣子。」
「……」她問得是這個意思嗎?跑偏了吧?
凌茵一個白眼還沒翻完,又聽他說:
「我明天早上就要走了,你還不抓緊時間?」
她一愣:「抓緊時間做什麼?」
「行使你身為女朋友的權利。」
「???」
兩秒後——
凌茵反應過來。
「……」
這個權利她最近用得太多了點。
「濫用職權不是好事。」她委婉的提醒某人小心縱|欲|過|度傷到腎。
他卻不以為然,繼續引誘:「我這次一走,說不定一兩個月後才能回來,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提前收租?」
「……」
真要把接下來一兩個月的『租』都提前收了,那他也不用上前線了,直接在她身上為國捐軀。
凌茵剛想站在醫生的立場上勸他節制些,卻忽然發現腰間多了一隻手。那隻手因常年訓練而略顯粗糙,灼熱非常,正試探性地緩慢往上遊走。
她被他撩|撥得身子一軟,像是被憑空抽走了力氣一般,反抗不了。
「今天早上不是剛……做過。」
她低聲說,想起早上被他壓在身下的畫面,臉上火辣辣地,羞恥得抬不起頭來。
陸邵東見她沒有拒絕,悶笑一聲,直接將人一個公主抱,大步走向臥室,彎著唇理直氣壯地說:「早晚都得做。」
早、晚……都得做……
——要不要這麼饑|渴啊!
---
第二天,凌茵睜開眼時,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像被人暴打了一頓,腰酸背痛,渾身乏力。
典型的縱|欲|過|度後遺症。
她要修正昨天的想法,如果提前收租的話——為國捐軀的人應該是她。
某人生龍活虎得很。
凌茵揉揉腰板,側頭一看,發現旁邊已經沒人了,猛然想起他要乘坐今天早上八點半的航班回西藏。
他該不會已經走了吧?
想到這裡,她連忙爬下床,光腳衝出臥室,一眼看到廚房裡忙碌的身影。
還沒走。
太好了。
她長長地舒一口氣,緩步走過去,從身後緊緊摟住他的腰。
「醒了?」他回頭看她一眼,然後繼續做早餐。
凌茵輕輕地『嗯』一聲,從他身側探出一顆小腦袋,看見平底鍋裡煎著雞蛋。
還是心形的。
兵哥哥的少女心可真不得了。
她不禁抿著嘴笑起來,問:「八點半的飛機,來得及在家裡吃早餐嗎?」
「你再不去梳洗就來不及了。」
「……」
她居然成了拖後腿的那一個。
好不適應。
凌茵掀一下嘴,鬆開手,小碎步跑向浴室。
陸邵東回頭望過去,深邃黑眸裡噙滿了寵溺的笑,等她拐進浴室後才收回視線,繼續燃燒少女心。
凌茵梳洗完畢,換好衣服出來時,早餐已經在餐桌上擺好。
皮蛋瘦肉粥,蒸紫薯,愛心荷包蛋,熱牛奶,還有兩個蘋果。
「手藝不好,你湊合著吃。」陸邵東特謙虛地說。
凌茵也特配合地點點頭:「我要求不高,熟的就行。」
兩人都起得很早,吃完早餐時才七點不到,爾後又在家歪膩了一會兒,直到傅驍風載著王連在樓下喊人,才不疾不徐地出門。
早上的機場人不算多,甚至還有些冷清,安檢口排隊的人十個指頭能數的過來。
凌茵擔心陸邵東誤機,加上傅驍風和王連都在,不好意思表現出太多小女兒情態,便沒有多說什麼,只囑咐他注意安全。
陸邵東點頭,笑說:「不用擔心。等我回來。」說完,將人緊緊摟入懷裡,用力往身體裡揉,許久許久才不捨地鬆開手。
「拍一張合照吧!」傅驍風提議道。
王連立馬舉手贊同:「好啊!」接著跑到陸邵東旁邊,軍姿站好。
傅驍風點開手機拍照功能取景,然後朝王連擺擺手說:「你往左邊移一下。」
「哦。」左移一小步。
「再移一下。」
「哦。」再移一小步。
「你再往後退幾步,退遠一點,表情要自然,像個被街拍的路人。對,就這樣。好了。」
卡嚓一聲,拍照完畢。
傅驍風手一抖,麻溜地將原圖發到微信群裡。
三人的手機同時響起。
王連連忙掏出手機,樂悠悠地點開一看——
受到一萬點暴擊。
照片上只有一對璧人對著鏡頭比心,壓根沒有第三個人。
「我根本沒有入鏡!」他抗議道。
傅驍風:「怎麼會沒有呢?你再看仔細一點,左上角,有個吃瓜單身汪,那就是你。」
王連:「……」他再也不想拍合照了!
凌茵被照片逗笑了,配合著傅驍風調侃道:「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把你剪掉。」
「……」這算哪門子的安慰?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溫柔的小仙女嗎?感覺被東哥帶壞了。
---
送走陸邵東後,凌茵回到家抱著在機場拍的合照看了許久,才開始準備簡歷。
她其實並不打算這麼早開始工作,但此時心裡空蕩蕩的,需要做點事情讓時間過得快一點。
到旁晚時,她終於收到了陸邵東的短信。
【陸邵東:已到部隊,準備出任務。】
她生怕回覆晚了他看不到,當即秒回:【好。注意安全。】
信息發出去之後,再沒有收到他的回覆。
一天,兩天,三天……
日子一天天過去。
凌茵的心越來越慌,又不敢給他打電話,擔心影響他執行任務。
等不到他的消息的日子,為了不讓自己亂想,她做了許多事,看書、練字、運動、逛街、做家務……等等,儘可能的使自己忙碌。
但一顆心始終懸在半空中,惴惴不安。
一週之後,凌茵終於接到了一個來自西藏的電話。
那時候她正在陽台的鞦韆上看書,腿上搭著他在家裡時常穿的白襯衫,便攜式音箱裡放著輕音樂。
「喂?」她起身走到陽台邊,強壓著內心的狂喜接電話,猜想一定是陸邵東打來的,激動不已。
電話裡沉默久久,直到她快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別人打錯電話時,才聽到哽咽的男低音——
「嫂子……我……我對不起你……」
是王連的聲音。
歡騰在空中的心頓時跌入谷底,碎裂開來。
凌茵只覺渾身如墜入冰窖般,手腳發冷,大腦有一瞬的空白。
怎麼會是王連?
難道他出事了?
「他、他怎麼了?」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手裡的手機有點拿不穩。
「東哥受傷了。他為了救我才受傷。都怪我!是我太沒用,我對不起東哥,對不起你,嫂子你罵我吧……」
王連在電話裡拚命地自責,邊說邊扇自己的耳光,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流。
另一邊,凌茵聽到『受傷』兩個字,頓時大鬆一口氣。
只是受傷。
老天。
她還以為……完全不敢想。
幸好只是受傷。
受傷而已,不是什麼大事。
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都不是大事。
凌茵連舒幾口大氣,手扶著陽台上的欄杆,使自己不至於因腿軟而跌倒,她整了整心緒,對王連說:「你先冷靜一下,深呼吸,讓情緒穩定下來,然後告訴我,他現在情況怎麼樣?」
王連照做,深呼吸幾下,然後一五一十地說道:「東哥被送到醫院時已經失去了意識,昏迷不醒,現在還在手術室裡沒出來。」
「進手術室多久了?」
「一個小時左右。」
「好。有新情況立刻通知我。另外,你把醫院的地址發給我。」
「你要來西藏嗎?可是這裡是邊境武裝區域,一般人進不來。」
「我不是一般人。」
掛斷電話後,凌茵毫不猶豫地撥通了凌於海的電話。
她本來還沒有做好聯繫他的準備,打算過一段時間再找機會告訴他自己回國的事,但眼下事態緊急,她顧不上心裡的結有沒有解開了。
---
省|委|辦|公|廳,書|記|處。
凌於海剛與眾常委開完會,夾克口袋裡插著一支筆,胳膊肘夾著老式筆記本,快步走進辦公室。
還未坐定,桌上的電話就響起來了。
是秘書打來的內線。
「凌書記,凌小姐來電話找您,要給您接進來嗎?」
「接!立刻、馬上接進來!」
凌於海將筆記本往桌上一扔,心裡高興壞了。
這是八年來他第二次接到女兒的電話。第一次是她博士畢業時,問他要不要去參加她的畢業典禮。
電話很快接通。
「茵茵啊!是爸爸。」他笑著說,語氣慈祥。
凌茵本來就因憂心陸邵東的生命安危,心裡難過不已,此時聽到父親的聲音疲憊又蒼老,心忍不住一抽,淚水湧到眼眶。
「爸爸,幫幫我。」她哽嚥著說。
凌於海聽到女兒在電話裡哭,當即臉色大變,問:「出什麼事了嗎?」
「我要去西藏邊境的武裝區域,您可以幫我弄到通行證嗎?」
「那裡亂得很。你去做什麼?」
「陸邵東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受傷了,我要去看他。」
『陸邵東』三個字在凌於海的腦中過了一遍,當即便想起來,是她以前高中時喜歡的男生,長得十分周正。
他一方面擔心女兒的安危,另一方面又理解女兒的心情。
沉吟半晌,他終是答應下來:「好。爸爸幫你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