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握著手機,徐然忽然不想回醫院,有些話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說母親才能理解,回去勢必是一場戰爭,打電話給徐琦。小說 很快他就騎著自行車過來了,大老遠招手:「姐!」

徐然看向徐琦,應了一聲。

徐琦把自行車停下,快步過來,說道:「你怎麼回來了?這麼突然?」

「媽讓我回來相親。」

「你也到了相親的年紀,被催也正常。你知道我麼?我和那個女同學聯系,媽都以為我要談對象了,她這是更年期了麼?」徐琪嗓音沉啞,他那麼清秀的面容,有種異樣的違和。

徐然笑出了聲,說道:「你才多大?真是要命啊,這也催?」

「沒有辦法,媽就是這樣的脾氣,你知道的。」

夜裡始終有些冷,站在路邊一會兒,徐然搓搓手道:「找個地方吃燒烤,好久沒見,姐請你。」

徐然笑了起來:「好啊,我要吃一整只羊腿。」到了地方,徐琪也就點了羊肉串。徐然沒有吃飯的興趣,她只是看著對面的徐琪吃。

喝了一口啤酒說道,咽下苦澀,說道:「最近學習怎麼樣?」

「挺好的,你在b市順利麼?拍上主角了麼?」

「我的新電影十月一號要上映,有時間去看看。」

「女主角?真的假的?能上電影院那樣的麼?」

「當然。」徐然喝了一瓶啤酒,笑道:「以後還會有很多女主角,你們是不是根本沒有意識到家裡出了個明星?我是明星?」

徐琪看著徐然一會兒,半餉才搖頭:「真的?」

徐然算是明白母親為什麼會那麼對她,好像父母把她和電視屏幕上那個人從來沒有聯系到一塊。

「以後看吧。」

徐琪悶頭喝了一瓶啤酒,抬頭看著徐然,咬牙說道:「姐,回頭我勸勸媽,你不屬於我們這個地方。」徐琦的臉有些紅,情緒激動:「你不屬於這個地方,如果你想飛,只要不損害到自己的生命,我支持你。」

晚上徐然找了個賓館住,沒有回去醫院。醫院住不下徐然是一個問題,還有徐然想睡個踏實覺,有母親在,徐然只有被臭罵的份兒。

第二天一早,徐然拎著早餐回去醫院,迎面就被母親一頓痛罵。徐然無話可說,把早餐遞給父親:「你先吃著,我去辦出院手續。」

「你站住,誰讓你走了?你的沒禮貌是誰教的?那麼好的條件還是不要,你要什麼樣的?徐然,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徐然站住腳步回頭看向母親,抿了抿嘴唇,深吸一口氣:「我沒有結婚的打算,不要再給我介紹行不行?媽,你一廂情願的以為我要什麼樣的,其實我真的不需要。」

她頭疼,馬上新電影就要上映,她因為母親一個電話火速回來,只為了相親。徐然覺得很諷刺,特別難受,被親生父母欺騙,轉身大步就走。

徐然離開,徐母在短暫的沉默後,回頭看向自己丈夫,淚就湧出了眼眶:「這丫頭什麼意思?我還能害了她?多好的條件!我們家這樣的條件能嫁到那種家庭多好!」

「別說了,姑娘出去見識的多,可能看不上咱們這地方的人。」隔壁的老太太早上就辦了出院,徐父也就放心大膽的說一些自己的想法,皺眉:「一開始我就不同意,你非要把她叫回來。她出去久了,見識的多,看不上我們這裡的人。哎,再逼你就真的失去這個女兒了,她的心不在這裡。」

「那她能一輩子不結婚了?到底是女孩。」

「結不結婚她都是你的女兒。」

徐母哭了一會兒才停,仍是有心結。

女兒是她一手拉扯大,可現在卻不聽話了,拍著翅膀高飛,她怎麼能舒服?

徐然找了車,中午他們就到家了。

徐琦國慶放假七天也一塊回去,倒是熱鬧。

徐然有兩年沒有回來,村裡大多數家都整成了紅磚瓦房,母親絮絮叨叨:「這幾年沙漠被旅游開發成景點了,我們這個村子會做生意的都賺到錢,可惜,我們什麼都不會。」

徐然進門找了凳子坐著,拿出手機按著屏幕。外面太陽毒辣,徐然怕再曬下去會脫皮,盡可能不出門,她還要拍戲。

「縣城的房子買了,一百平方,二十三萬,大產權,以後你弟弟娶媳婦用。」

徐然點點頭。

母親又說:「昨天那個孩子哪裡不好了?你都看不上?」

徐然不知道怎麼解釋,她不會結婚,而且她和那個乘務員的距離太遠了,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不是他不好,是我的問題,我不想結婚。我覺得一個人挺好,不用顧及太多。」

「怎麼可能真的單身一輩子?你錯過這個機會,以後再相親可沒有這麼好的家了。女人的青春有限,錯過了,可能就是二婚。」

徐然被這個論調給氣笑了:「你當我是男孩行不行?」

徐然也不想多說,她依舊盯著手機屏幕,還有一天危險關系就要上映。微博熱搜都是這部電影,宣傳力度很大,徐然有幸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跟著劇組跑龍套,拍戲有什麼好?我聽你王叔說拍戲的環境可亂了,你可不敢給我亂聽到了沒有?我們家清清白白,可別因為你壞了名聲。」

徐然起身就往外面走:「媽,你要是覺得往拍戲不好,回頭你把縣城的房子賣了,把錢給我湊出來,我想做生意。」

「啊?」

徐然笑道:「拍戲不好,可賺錢啊。別說了,我出去走走,你在家看著爸,不要讓他干活。」

「你去哪裡?」

徐然已經轉身出了院子,往遠處頭也不回的走去。既然回來了,徐然也想靜靜,宣傳肯定是不能去了,她得辦一些該辦的事兒。

這幾年村裡有些經濟頭腦的都開始琢磨著怎麼賺錢,門邊不遠處一眼看不到盡頭的葡萄園十分壯觀。徐然戴上口罩就順著路往前面走,走的越高越怕摔下去,那麼低的時候不怕摔,現在怎麼就怕了呢?

第二天,徐然一大早就去找同學王萍,聽說已經結婚,嫁到縣城了。

因為村裡人沒人會認為徐然是明星,她父母都不那麼認為,所以徐然少了很多麻煩事兒。她的那些同學,唯一還能找到地址的就是這個王萍。

徐然打車到縣城,一個很偏僻的院子,徐然敲門,裡面人應著:「馬上就來!」

徐然觀察四周,這邊環境很差,很多土坯房,風沙太大。

門打開,徐然看著面前的女人,一時間不敢認,很老。「你……是王萍?」

「對,你找誰?」

「我是徐然,高一的時候我們是同學。」

徐然變化太大了,王萍震驚了一會兒,笑道:「你真的是徐然?現在這麼漂亮,像城裡人,我都認不出來了,趕快進來。」

進去王萍連忙往偏屋跑,徐然這才看到她懷裡抱著的孩子,髒兮兮的鼻涕糊在嘴唇上。

「你的兒子?」

「嗯。」

「你都有兒子了?」徐然有些意外,王萍看起來很老,像三十多歲,皮膚干燥通紅。頭發也粗糙,穿著老款式的毛衣。

「你結婚了麼?」

徐然搖頭,心情復雜。

「你怎麼還沒結婚?抓緊時間啊,我家老大都五歲了。」

徐然有些震驚,她是高二輟學,這個王萍是高一輟學。

「你結婚的這麼早?孩子都五歲了?」

王萍低頭,沉默了一會兒,苦笑著開口,語氣吶吶:「從學校出來去打工,認識了我家那個男人,哎,發生了很多事兒,一言難盡。」

「能說說發生了什麼?」

王萍看著徐然,咬咬牙:「當初我狠下心想要報仇,可走出家門我才發現世界有多麼的大,我多麼的渺小。他也不是什麼好人……那什麼了我,然後就有了孩子,沒有辦法,奉子成婚。」

當初王萍學校很好,只是家庭條件特別差。徐然第一次發現資助人有問題,就是從王萍這裡知道的,後來她才觀察道。

徐然在短暫的愣怔後,冷靜下來:「那什麼?是什麼?強迫?」

王萍抱著孩子哦哦的拍,笑道:「生活久了,也不覺得那種事多麼可怕。」

「你妥協了?」

王萍點頭。

一瞬間,徐然覺得兜頭一盆冰水潑了下來,徐然渾身發冷:「你不告了麼?」

「怎麼告?去派出所,人家要求脫光去……檢查下面。還要問那人是怎麼□□,詳細敘述。我跑了幾次派出所,我受不了這個事兒,後來有了孩子,我爸媽就逼我嫁,他們認為我丟人現眼。徐然你不知道,現實……真的一言難盡……」

嫁給強-奸犯,徐然不敢想這個事兒竟然真的發生。

「你甘心?」

「這有什麼不甘心,等你生了孩子你就知道,只要孩子平安過的好,一切都可以忍受。」

徐然在這邊坐了有半個小時,她男人就回來了,一個身材高大皮膚黑紅的男人。看了徐然一眼,問道:「家裡來客人了?」

「嗯。」

王萍放下孩子去給男人打水,小孩子才一歲多,走了兩步搖搖晃晃一頭栽在地上。哇的大哭,徐然要去拉,還沒碰到孩子男人已經一個健步過去就把孩子抱起來,回身一腳踢翻了跑過來的王萍,怒火一瞬間爆發,十分恐怖:「孩子摔了你知道麼?你是不是傻?腦袋有問題麼?」

水和臉盆都摔了出去,水潑在地上。王萍被踹出一米多遠,蜷縮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徐然怒火一下子就上來了,這是野蠻的落後社會,上前一把拉住男人:「你怎麼打女人?你是不是人?」

徐然長得漂亮,男人直勾勾盯著徐然的臉,語氣流裡流氣:「松手,關你什麼事兒?我教訓我媳婦你也管,是不是想當我媳婦了?」

那眼神真是讓徐然惡心的隔夜飯都要吐出來,她連忙丟開男人,咬牙:「真惡心。」過去扶起王萍,說道:「要報警麼?」

「不了,又不是第一次,沒事,你先走吧。」

徐然抓著王萍的手很緊:「真的不要報警?」

「你趕快走吧,徐然你走吧。」

家暴在這個國家,根本就不算事,根本就不算事。徐然深吸一口氣,她渾身發涼,緊緊咬牙:「有什麼需要給我打電話。」

徐然轉身大步離開,走到外面的大馬路上,徐然的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她說:「王萍,如果現在告那個老師,你會出庭作證麼?」

「你到底想什麼呢?你瘋了,都過去多久了,為什麼要告?」她拼命搖頭:「我沒有辦法再當著眾人的面被侮辱一次,我做不到。徐然,我勸你也不要去了,都過去了這麼久,人要往前看。你鬧大了,未來你的老公會怎麼看你?他們會瞧不起你的,你不是處女……」

當初的王萍多麼有靈氣,現在她是被打都不會還手的木頭人。

徐然抬手狠狠擦了一把淚,她還是會繼續走下去。

徐然實在找不到另外幾個同學的聯系方式,晚上回去她把這一切整理出來,寫在筆記本上。徐然在最後寫道:沒有一個人過的容易,我們都在努力的活著,努力的活出尊嚴。

路途遙遠而艱辛,這條路你必須走下去,因為你別無選擇。

危險關系上映,下午三點,石曉璐給徐然打電話:「危險關系的票房過百萬了。」

徐然一愣,問道:「多少?」

「各大影視排片率最高,截至目前,我們統計的數據已經過百萬了。」

徐然看著遠處,嘴角緩緩勾了起來:「是麼?這麼棒!」

「今天孫成他們幾個去s市宣傳了,照這個勢頭,是不錯。」

結果下午票房數據都不動了,徐然也在眼巴巴看著呢,徐然能不能站起來,就看這部片了。過了十二點,統計信息出來,票房三百七十萬,撲了。臉朝地撲,這部戲徐然和孫成玩命拼的戲,撲了。

按照正常情況,第一天的票房肯定是最高,之後會逐步減少。投資千萬的電影,票房三百萬,實在太少了。

第二天,徐然一睜開眼就連忙打開手機刷微博,微博熱搜第一個就是危險關系良心之作。翻了翻,微博首頁全部是刷危險關系這部戲。

一致好評,天哪!這是劇組請的水軍麼?不然怎麼可能一夜之間冒出來。

徐然翻著手機,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徐然嚇了一條,差點把手機給扔出去,連忙接通,才去看來電,迅速放到耳朵邊:「沈先生?」

「到你們縣城,現在。」

徐然一愣,有些沒回過神:「啊?」

「聽不懂麼?收拾東西過來,我在這裡等你,快一點,我的時間有限。」他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