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學的打牌？」
徐然點頭，她看了眼沈從安的下巴，不知道他突然問這些做什麼。
「有師父？」
徐然若有所思片刻，呼出一口氣：「算是師父吧，後來他死了。」
徐然活在那個魚龍混雜的地方，環境很糟糕。
沈從安目光沉下去，許久後開口：「怎麼做的模特？」
「他死了，我怕惹上禍事。正好秦宣找到我，要我簽約模特公司，然後就簽了。」徐然笑了起來，說道：「然後你都知道了，認識你，轉行做演員。能走到今天，謝謝。」
過了很長時間，沈從安把徐然手上的煙頭拿掉：「備孕是不是要戒煙戒酒？」
徐然看他，沈從安按滅了煙頭，拉過被子蓋住徐然：「睡吧。」
第二天一早沈從安就走了，距離過年還有十幾天。這十幾天沈從安天天來睡她的話，徐然還是有點郁悶，萬一懷孕了怎麼辦？
這個事兒真的沒法說，徐然不會未婚生子，可沈從安現在還是金主。
她看了一早上才把新版的劇本看完，駱北改了很多，可很多劇組徐然看的鼻子發酸。深吸一口氣，把劇本裝好，上樓換了衣服就打電話給秦宣。
很快那邊就接通，徐然問道：「還在b市麼？」
「嗯。」
「見個面？」
「什麼地方？」
「你家。」
半個小時後徐然到了秦宣的住處，敲門，秦宣也是剛到家還沒來得及換衣服。解掉圍巾，說道：「吃飯了麼？」
徐然搖頭。
秦宣打電話叫了外賣，轉身去倒水，說道：「事情還在查，有點眉目了。」
徐然解掉圍巾帽子和口罩，接過水杯喝了一口，捧著杯子暖手，說道：「哪方面？」
「我們聯系到了受害人。」
徐然猛地抬頭看過去：「怎麼樣？」
「他們不願意起訴，想安安靜靜的過日子，應該是收了錢。」
徐然皺眉，不再說話。
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你也別急，說不定還有別的突破口。」
「我能見見那個姑娘麼？」徐然抬頭看過去：「她……多大？」
「今年二十，在s市讀大學，她的父母不希望她被打擾。還有，徐然你想過麼？如果你出面，她會被曝光，她未來的路怎麼走？」
「明明是犯罪分子的錯，為什麼不能揭穿他的罪行？為什麼是受害人的路沒法走？」
「因為現實就是如此，她還小，她可以談個很好的男朋友。她要正常的生活，一旦被揭穿這些，你有站在她的位置考慮過問題麼？說句不好聽的，徐然你現在是豁出去了，你不在乎，可很多人都在乎。」
一瞬間，徐然仿佛掉在冰窖裡。
她看著秦宣：「你是不是覺得我就是個笑話？」
秦宣閉眼深吸一口氣，情緒緩和下來：「徐然，你別這樣，我剛剛有些激動了。可我說的都是現實因素，你想清楚——」
徐然站起來拿起自己的包轉身就走。
秦宣連忙起身去拉她：「你急什麼？」
徐然猛地甩開他，回頭看著秦宣，忽然就笑了起來，她眼圈有些紅：「我也害怕過，我也彷徨迷茫過。你知道麼？每次看到報道出來的強-奸案上媒體只馬賽克罪犯，卻露出受害人臉的時候你知道我是什麼心情？我害怕。我也怕所有人都指著我罵，公眾帶著有色眼鏡看我。我矛盾，我怎麼可能不去想？我想了五年。五年了，我每天都在想這件事，我問自己，怕麼？你說怎麼可能不怕呢？把舊傷揭開暴曬在太陽底下讓人看，多疼啊。」
徐然情緒有些激動，她緊緊攥著手指，好半天才抬頭看著秦宣的眼睛：「秦宣，她不願意起訴我不強迫，我也不會去找她。我只會做自己該做的，能做的事。哪怕結果我一敗塗地，我什麼都沒有，我也不後悔。我走到今天，我成為公眾人物，那我更要把這件事做下去。我只要法律還我一個公正，受害人沒有錯，輿論該譴責的是犯罪分子，而不是受害人。」
「他傷害你的時候你已經過了十六歲，即使打贏了官司，□□罪也不會被判很久。徐然，何況你現在沒有任何證據，我依舊不贊同你查下去。」
徐然咬了下嘴唇，眉頭緊皺：「沒有證據我也告。」
「理是這個理，可這樣會毀了你自己。」秦宣覺得徐然有些幼稚，站在他的角度來看，這件事徐然瞞下去比捅出來帶給她的利益更多：「你的性格……有些偏執。」
徐然把心酸咽了回去：「那就是我偏執吧。」
秦宣皺眉不語，徐然說道：「你那邊的私家偵探不能查出來的話，我另外再找人，三月份我會起訴他。」
秦宣表情十分難看：「你接了駱北的新電影，你起訴的話，他們會認為你在炒作。」
徐然胸口有些悶：「只要能贏，我不在乎過程。」
接駱北這部電影，徐然是存著私心。
秦宣沉默很長時間，徐然都想轉身走了，他咬牙切齒的罵道：「你強起來驢子似的，我真是想打你。你好不容易，走了多少艱難的路，跪著走到現在，說推翻就推翻。我說你非要去較這個真做什麼？你現在過的好就行了，把這些舊事翻出來把你自己毀徹底就安生了。」
徐然表情已經平靜下來：「不破不立。」
「你可以去死了，跳樓我都不拉你，重新投胎一回。」
徐然轉身大步就走。
「你站住，我這邊還有一份資料，媽的！你非要告我只能幫你了。要錢沒有，要人一個，你現在身邊連個親近的人都沒有，你去找誰幫你？回頭捅到媒體。你用不著告就徹底毀了，我現在不幫你誰幫你？你個小王八蛋，你要氣死我！好不容易搭上的人脈，你這一折騰全完了。」
徐然看著他，從認識秦宣那天，他就是這樣罵罵咧咧。
「我讓你去別的城市，就是這個原因，提前積攢人脈根基打穩了，有什麼風波都不怕。沈從安那邊我和他說，放心，這一次我肯定不會禍害到你。」
秦宣轉身進房間從保險櫃裡拿出個優盤，回頭扔給徐然，說道：「裡面有你想要的資料，如果你想借電影來起訴，想清楚了，要麼雙贏要麼雙輸。」
「我想做一個公益項目。」徐然沒有回答秦宣的問題，只是說道：「可是我現在沒有多少錢，駱北的電影拍出來，片酬還有票房收益我想全部拿出來放進這個公益項目裡。」
「你瘋了，那種電影誰願意貢獻票房，不是，能不能上映還是一回事。駱北怎麼會陪你瘋？真是兩個神經病！」
徐然笑了起來：「你不懂，所以你和駱北不一樣。」
秦宣頓了一下，回頭看向徐然：「你是不是看上駱北了？」
「我還看上你了。」徐然拿過優盤放進包裡，說道：「胡說八道，我的男朋友是沈從安，現在我們還沒有分手呢。謝謝秦哥，真的很感謝你。」
徐然站在門口對秦宣九十度鞠躬，說道：「感謝你一直在幫我。」
「別假惺惺的客套了，滾吧。」
「秦哥，我是真心實意的感謝你，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徐然。」
「我這邊下了個套，不知道他會不會跳進去，如果跳進去的話就不用你出面了。我最後說一句，還是不希望你去冒險。徐然，你還小，我不希望你被推到風口浪尖上。」現實一點，徐然隱瞞著，也許哪天她懷上孩子，沈家讓她進門了，娛樂圈不是沒有這樣的事情。曝光出來，沈從安肯定不會再要她。徐然跟沈從安這麼久，結果什麼都沒有，秦宣替徐然不值。
她還是傻，太傻了。
徐然看著他的眼睛，點點頭。
「上次你說的話我也想了很久，照做了，最近兩個月公司都沒有什麼收益。」
「我聯系圈內認識的朋友，看能不能安排進去個女二號。」
「行，能用你的時間也不多了。」秦宣把話說的直白，徐然笑了起來：「也是。」
送外賣的來了，秦宣說：「吃了飯再走吧？」
「過來就是找你這點事，事情都談完了我得先走。」
「你打算的這件事，駱北知道麼？」
「我會和他談。」
秦宣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沈總呢？」
徐然看著前面，目光有些飄，她看了好長時間，聳肩：「他會和我分手，所以我和不和他說結果都一樣，他是老板，金主。秦宣，他和我們不一個世界的人。」
駱北拍這部電影的立意和她一樣，之前他們談過這方面，駱北的意思是要報警打官司告。
徐然剛走出門，電話就響了起來，她從包裡拿出手機看到來電是沈從安。仰頭看著灰茫茫的天空深吸一口氣，接通：「沈哥？」
「在家麼？」
徐然搖頭：「過來找秦宣談點事。」
他頓了頓，隨後說道：「談完了麼？」
「嗯，你中午吃飯了麼？」
徐然走出門，她沒有帶司機過來。
回頭看了一眼，隨即就擰眉，司機和保鏢都跟著呢，就在不遠處。
「沒有，剛開完會。」
「一塊吃飯麼？」
「嗯，過來公司，我等你。」
沈從安掛了電話，徐然握著手機，朝司機招手。
沈從安分明是知道她在什麼地方，還問有意思麼？
這個男人，車子開了過來，徐然拉開車門上車，問道：「沈先生的公司在什麼地方你知道麼？現在過去。」
「徐小姐，達安大廈。」司機在後視鏡裡看了徐然一眼，雖然沒有表現出來，可那個眼神帶著不可思議。
徐然是真不知道沈從安的公司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