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
沈從安拉她往外面走，徐然反應過來，急急說道：「我還穿著演出服呢，我去換個衣服。」
沈從安脫了外套罩在徐然身上，他裡面黑深藍色的毛衣，衣服領子蓋住徐然的臉：「還有人看到麼？」
徐然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嘴角抽了抽。
外面有帶沈從安進來的工作人員，他們從後門走的，依舊有記者和粉絲。
上車，徐然把衣服拿掉露出腦袋。
沈從安啟動車子。
「去哪裡？」
「回家。」
沈從安開車，徐然裹著他的外套突然就特別想笑。逢年佳節倍思親不是沒有道理，別人都熱熱鬧鬧的過年，只有她冷冷清清一個人在異地他鄉。
沒有想到沈從安會過來接她，徐然抿著嘴唇，看到沈從安那瞬間，若是沒有一點心動是假的。他在等自己，漂泊了這麼久，徐然回頭有一個人在等她。
哪怕這只是暫時的，哪怕只是一個假象，至少這一刻這個冰天雪地的冬天，徐然的心裡是暖的。外面下雪了，飄飄揚揚的雪花。遠處有煙花綻放在天空，徐然打開車窗看向外面。
凜冽的風刀子似的剮在臉上，徐然裹著沈從安的衣服，回頭看向沈從安：「你為什麼來接我？」
沈從安看了她一眼：「頭縮回來，關窗戶了。」
徐然連忙縮回頭，車玻璃闔上，車廂裡又恢復溫暖。
徐然不冷他冷。
「練了多久？挺不錯的。」
「你說那個劍麼？」
沈從安點頭，徐然笑了起來：「就我摔斷肩膀之前，女主角設定用的是短劍，跟著師父學了很久。在香港和莫琪也學了很多，因為要參加晚會，最近這半個月每天都練習超過十二個小時，我真的很害怕出錯。」
沈從安轉頭看了眼徐然。
徐然頭發挽起了一部分，剩余的披散在肩頭，白淨的一張臉十分清秀。她笑起來，眉眼彎彎。
徐然訓練的辛苦他一直都知道，沈從安不會阻攔，徐然該有她的夢想。
「還好吧？上台之前我一直在想，萬一出錯怎麼辦，幸好沒有。」
前面是紅燈，沈從安停下車伸手揉了一把徐然的頭發：「很漂亮。」
徐然愣了一下，沈從安從來沒誇過她，立刻回頭看過去。
沈從安啟動車子離開。
他帶徐然到家換了衣服，才趕往沈家老宅。
沈從安要帶她去過年，徐然坐在車上掩飾不住的興奮，拿出手機翻著論壇。剛打開就看到刺目的標題：「九點十五分的時候穿紅衣服的女孩是誰！好美啊！」
徐然忍不住笑了起來，現在也才十點半，這麼快就蓋成了高樓。
樓主：「驚艷，好美，這是誰啊！」
一樓：「演過危險關系的徐然，八卦這邊不少她的帖子，不過這一段確實精彩，她那段結束，我媽說剛剛都忘記呼吸了。」
二樓：「沒有想到徐然會上春晚！背後金主權勢到底多大？不過這姑娘確實有實力，那段舞蹈確實太驚艷了，不得不服。」
蓋了一千多樓，徐然這是要火了麼？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什麼？」
「我好像又火了，都說我美。」徐然關掉手機，看向沈從安：「以前這個論壇都是罵我的人，現在沒有了，他們誇我。」
沈從安看徐然亮晶晶的目光，有些心疼她。
「傻不傻，在乎別人怎麼說？」
徐然穿著一件米色的長款羽絨服，眉目干淨。
有些話沈從安沒有問出口，也沒有問的必要。
到了老宅，沈老爺子還沒睡，他在看相冊。
沈從安帶著徐然進門，拿了拖鞋給她，轉身往客廳走：「爺爺。」
徐然心裡有些緊張，老爺子脾氣不太好，沈家老宅讓她覺得壓抑。
「爺爺。」徐然連忙跟進去對老爺子鞠躬：「祝您新年快樂。」
老爺子橫了沈從安一眼，也沒有理會徐然。
沈從安就讓徐然坐，阿姨端過來了熱茶。
徐然捧著杯子喝了一口，她晚飯沒吃，現在也餓了。目光落在桌子上的茶果上，沈從安開口：「晚上吃飯了麼？」
「還沒來得及。」
沈從安起身去廚房讓阿姨給徐然准備吃的，客廳裡只有老爺子和徐然，她更加緊張了。
電視屏幕上直播還在繼續，徐然抿了抿嘴唇，握著杯子的手更緊了。
「你家是什麼地方的？」老爺子突然開口了，橫眉冷豎，有種對待階級敵人狂風掃落葉般凜冽的態度。
徐然連忙放下杯子坐直，恭敬道：「g省。」
老爺子和沈從安的脾氣一模一樣，徐然不知道怎麼應付。琢磨了一會兒，這樣的沉默實在是尷尬，只好沒話找話說道：「您最近身體好麼？」
「我身體什麼時候不好了？」老爺子語氣嚴厲有些冷，徐然被嚇了一跳，連忙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抱歉，我說錯話了。」
「別再嚇唬她了。」徐然走過來坐在徐然旁邊，說道：「本來膽子就小。」
老爺子橫了沈從安一眼，起身拄著拐杖上樓。
徐然連忙看向沈從安，低聲說：「我說錯話了。」
「沒有。」沈從安靠在沙發上姿態慵懶的看電視節目，說道：「年紀大了就那樣，喜怒無常。」
你年紀沒大也喜怒無常，說明你們家基因就如此，徐然腹誹。
「晚上在這邊住麼？」
「嗯。」
「明天早上要去寺裡進香。」
徐然倒是不知道沈從安還信這個，看了過去，沈從安捏了捏徐然的臉：「我爺爺喜歡去，他想我爸了。」
徐然就把話咽了回去，沈從安這個人其實也挺可憐，只剩錢了。
阿姨做好飯徐然過去吃，沈從安轉身就上樓了。
敲門，老爺子的聲音有些沉啞：「進來。」
徐然進門，看到他還坐在窗戶邊，走過去：「早點睡，身體不好強撐什麼？」
老爺子捂著嘴咳嗽了好一會兒，歎一口氣：「晚上你們回去吧，別在這裡了。」
沈從安皺眉：「我怎麼得罪你了？過年也不讓回來？」
「哼！」
「爺爺？」沈從安拉過椅子坐下，說道：「她是她，林素是林素，林素已經是過去式了。」
「這話也就騙騙你自己。」
沈從安拿過桌子上的一本相冊翻了翻，說道：「愛信不信。」
「你不恨我？」
「恨你做什麼？你是我爺爺。」沈從安闔上相冊抬頭看著老爺子的眼睛：「我和林素在一起那麼久，我以為這輩子就她了，誰知道出了意外，我心裡不舒服。」
爺爺找了林素讓她主動離開，林素的性格剛強，那時候沈從安並不知道爺爺去找過她。兩人吵架後分手，林素賭氣跟導師去野人山出了意外。
他們死之前也沒有見上一面。
沈從安無數次的想，如果他們沒有分手，大概林素不會死，她已經答應沈從安回國進單位工作，不再出去冒險，他們連未來的計劃都做好了。結婚生一個小孩，房子裝修格局，家裡誰做家務這些都分好了。
結果只是陰陽兩隔，此生不見。
爺爺只是□□，原因還在沈從安身上。
老爺子沉默，沈從安搖頭笑笑。
「也就這麼回事。」
許久後，老爺子開口：「徐然呢？你動心了？」
「算是吧，不討厭。」
「她家庭條件很差，出身低微，又是從娛樂圈裡混出來，一身江湖氣。我們家就算不娶名門望族，也最起碼身家清白，你說呢？」
沈從安把相冊扔到桌子上，起身就走：「白說了。」
「我查過徐然，她跟你的時候也不是小姑娘吧。」
沈從安猛地回頭看過去，皺眉。
「你枕頭邊的人，我不查查能放心麼？你也別對她太上心，差不多就行了，戲子無情。回頭再見幾個姑娘，結婚和養情人沒有什麼沖突，你有個老婆，想怎麼在外面胡來我都不管你。」
沈從安目光沉了下去，表情也不太好看，壓下去，嗤笑一聲：「什麼老思想，我還三妻四妾呢。不娶，回頭讓徐然生個孩子，我這輩子不結婚了。」
轉身就走。
「混賬東西，趕快滾蛋，不要在我面前礙眼。你敢帶她進祠堂，你也給我滾出沈家！」
老爺子氣的沒有辦法，徐然要是單純的農村小姑娘就算了，這分明不是。
沈從安關上門大步下樓，客廳裡徐然在玩手機。
沈從安拿了外套，說道：「徐然。」
徐然抬頭看過來，一愣：「怎麼了？走麼？」
「嗯。」
徐然連忙穿上羽絨服跟著沈從安出門，他一路上都沒有說話。
回到住處，進門後他沒有上樓，只是走到客廳裡坐下，指指面前的位置：「過來坐。」
這麼嚴肅，發生了什麼？徐然解掉圍巾，走過去笑道：「沈哥？怎麼了？這麼嚴肅？」
「坐下。」
徐然乖乖在他面前坐下，沈從安皺眉沉默了很長時間，他點起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透過白色的煙霧他漆黑的目光沉沉看著徐然。
「你跟我是第一次麼？」
徐然心裡一咯登，瞬間半邊身子都發冷，她臉上的笑漸漸斂起，盯著沈從安。她覺得很好笑，所有的一切都很好笑，徐然手指攥的很緊很緊。好半響，深吸一口氣：「沈先生，我之前說過你不信，不是。」
「那是誰？」
徐然心口有些疼，一陣陣的抽疼，說不出什麼感覺。她想轉身就走，秦宣說的對，他對徐然好，還不是因為徐然是干淨的小姑娘。
可是徐然髒麼？
「一個強奸犯。」徐然臉上沒有笑，也沒有任何表情，她只是死死盯著沈從安：「不是有□□就是處女，有的人□□長的深——」
「閉嘴。」沈從安表情沉的可怕。
徐然笑了起來，依舊把話說了下去：「沈先生，你如果覺得我惡心，我現在就走，不會礙你的眼。我不覺得我惡心，他是罪犯，是犯法。而且這件事，在我跟你的時候我就說過，我不是第一次。」
沈從安查她。
沈從安為什麼要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