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然沒想過依靠沈從安,可最後還是借了沈從安的勢。
周玉是個很有能力的律師,她讓徐然對著媒體裝柔弱,利用微博煽動群眾力量讓上面對這件事重視起來。徐然也不知道沈從安到底有沒有在後面推波助瀾,只是很快g省的□□就對這件事重視起來,讓人查下去。
徐然跟著周玉去調查受害的女孩,大多數姑娘都和王萍一樣,中途輟學去外地打工,之後結婚。還有幾個去南方做了皮肉生意,卸掉廉價的護膚品,徐然看到了蒼老。
「不要拍照,我不想曝光。事情都過去了,重新揭開傷疤需要勇氣。我有孩子,我的生活還要繼續下去,過去的都過去了,我不想讓任何一個人知道現在的我的什麼日子。」
「你恨他麼?」
「恨是恨了,可不想出庭作證,我也不想告。時間久了,也不過那麼回事。」
徐然有點難受,她轉身出去在大街上站了很久。
風很大,徐然抬頭看向天空,身後是骯髒破舊的筒子樓,狹小的空間裡散發著難聞的氣味。很長時間後,周玉走出來拍了拍徐然的肩膀:「走吧,下一個。」
徐然轉身抱住周玉的肩膀把臉埋在她的肩膀上就大哭起來,徐然也不過二十三歲,她抓著周玉的肩膀:「這條路很難,真的很難。」
「難還去走,徐然,你是個堅強的女孩。」
如果不是徐然性格剛強,她不服輸,大概也和所有人一樣,曾經徐然也想過自殺。只是不甘心,她被傷害了為什麼要死的人是她?
他們拿到的名單有七十四個姑娘,不單單是劉成偉,他起初還有過把姑娘賣給別人獲的捐款。最小的九歲,九歲知道什麼啊?九歲身體都沒長成。就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
就被傷害了。
有姑娘被傷害後嚇瘋了,徐然不敢拍照,她每到一個地方會拍下地標不敢拍姑娘的臉。他們的聲音徐然拿回去的做後期處理的時候,幾次淚奔。
半個月後一審,z市那個女孩在最後也拒絕了出庭。之前她並不知道這場官司會引出來徐然,徐然是大明星,太多人關注著,她怕了。
把自己曝光在媒體記者的鏡頭下,她害怕,以後的路怎麼走?她嫁人了她未來的老公會怎麼看待她?她現在談了個男朋友,並不希望她站出去說這件事。他不想永遠活在被人指點中,他的老婆被人睡過。
一審,徐然坐在原告席位上,秦宣他們都來了徐然知道。徐然回頭看過去,突然就看到了坐在觀眾席上的沈從安,他穿著黑色的西裝,沒有系領帶。面目有些滄桑,一雙目光漆黑深沉,好久沒有見他了,真的好久。
他們隔著遙遠的空氣對視,直到正式開庭徐然才收回了視線。
徐然再次看到了劉成偉,時間太久,久到徐然都忘記了這個人。她緊緊攥著手指,渾身發抖。男人老了,謝頂了,有些胖,看起來十分猥瑣。
徐然有些惡心,她闡述事實的聲音發抖的厲害,周玉握著徐然的手:「沒事,你不要緊張。」
重新把傷口撕裂需要多少勇氣,沒有站在萬眾矚目下,沒有那麼多異樣目光。徐然覺得這不是很難,可她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她,這不單單是需要勇氣。
指甲陷進了肉裡,男人渾濁的目光掃向徐然,開口:「我不認識她。」
「你當然不認識,你侵害過那麼多的姑娘你怎麼會記得?」周玉站起來,握著徐然的肩膀示意她坐下,說道:「我這裡有一份錄音證據,我們找到的涉嫌被劉成偉侵害的姑娘一共有七十四位。」
全場嘩然。
周玉開口:「由於這涉及到一些姑娘的隱私,他們不願意出庭作證,這是一份聲音文件——」
對方律師和周玉針鋒相對,徐然靜靜的聽著,她看著對面的男人。
這個人毀了多少姑娘啊!
毀了她的一生。
由於證據不足,另一方面這件事意義不同,最終決定延後一周再審,他們要開會決定。
劉成偉抬起下巴嗤笑一聲,蔑視徐然,轉身整理了一下領帶轉身就往外面走。徐然有些茫然,腦袋裡嗡嗡的響著。
劉成偉沒有走出去就被攔了下來,警方以著配合調查的名義把他帶了出去。
「你們無權扣押我!我的律師呢?」
「你可以讓你的律師二十四小時後去東城派出所接你,我們接到報案,你涉嫌侵害未成年,我們需要調查清楚,帶走!」
周玉拍了拍徐然的肩膀:「延後再審是好事,證據太少了,如果他們沒有考量的話肯定是直接敗訴。這個說明他們考慮了輿論方面,結合了現實,我們也在這段時間再努力一把,肯定沒有問題。」
徐然站起來,她腿還是有些軟,腦袋裡一片空白。
直到男人走過來捏了捏她的臉,沈從安嗓音很沉,看了徐然一眼,開口:「走吧。」
徐然淚落下來,沈從安手掌擦過徐然的臉,蹙眉:「哭什麼?沒出息,這條路是你選的,你就要走下去,你不是硬氣麼?」
徐然哼了一聲,站起來。
沈從安走在前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抬頭看到對面的秦宣董立駱北孫成還有哭成淚人的石曉璐。沈從安抬起下巴示意,說道:「結束了,走吧。」
走出檢察院,外面很多記者很多圍觀的群眾。徐然抬頭看向沈從安,他下巴上有青青的胡茬,沒有想到他一直沒有放棄。
徐然很意外,意外沈從安會放下身段過來。
意外,發生了這麼多,沈從安依舊會幫她。
徐然想,以後他死了,徐然不去他墳頭蹦迪,怪不道德,噪音那麼大,吵到別的鬼了。
「走出這個門,你要怎麼面對媒體,現在有一分鍾的時間你可以想清楚。」
徐然伸手抱住沈從安的腰,臉埋在他的胸膛上。沈從安抬起頭,眼圈突然就紅了,他看著遠處的燈光。徐然還是個孩子,再混賬也是個孩子。
「沈從安,別跟著我出去。」徐然深吸一口氣,她壓下淚,說道:「這就夠了。」
沈從安不該淌這趟渾水,徐然和沈從安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幫自己這麼多,太多了,再幫下去徐然都還不清了。
她不想欠別人東西,徐然生生把淚給憋了回去。
她推開沈從安,拉開一些距離,徐然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十分燦爛。
沈從安表情很難看,他目光沉沉盯著徐然。
「如果。」徐然用了如果這個詞,她突然不想說了,搖搖頭,對沈從安鞠躬,徐然說道:「謝謝你。」
她轉身就走,沈從安看著她,他們走出去。外面陽光很好,很多記者圍上來。
徐然越走越遠,在這件事之後,他們都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沈從安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接通,電話是爺爺的主治醫生打過來:「沈先生,麻煩你來醫院一趟,你爺爺的檢查報告出來了。」
醫生的聲音很凝重,沈從安皺眉深吸一口氣:「什麼結果?很嚴重?」
「你還是過來面談吧。」
沈從安握著電話,他一時間不知道要先做什麼,短暫的沉默,他轉身闊步朝另一個出口走去。
他唯一的親人,沈從安回頭看了一眼徐然,她身邊那個秦宣一直護著。
徐然站在台階上,越過記者看到沈從安大步離開。
風吹亂了她的頭發,徐然面向記者:「我不會放棄,無論結果如何。」
徐然和沈從安的距離越來越遠了,徐然歎一口氣。
一周的時間徐然能做什麼?她不知道,她在沉默。
回去後,徐然一直沒有說話。
很長時間後,徐然突然想起一件事,立刻打電話給周玉:「如果基金會的賬務有問題,能不能側面舉證劉成偉?」
「你什麼時候查的?」
「不是很詳細,可有一份。」
「你發過來,我找人給你往詳細的方面查。賬務有問題這個很說明問題,查的越多,越能證明他說的謊話越多,這對我們很有利。」
「行,我馬上把資料發給你。」
徐然迅速打開電腦,她回來後就暫時住在秦宣這裡。有秦宣在畢竟是安全一點,剛剛秦宣接了個電話就出去,徐然把文件給周玉發過去。
徐然坐在沙發上點起一根煙抽了兩口,突然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
秦宣有鑰匙不需要敲門,別人來找她肯定提前打電話,徐然心中生了疑雲。輕手輕腳的走過去隔著貓眼看到外面是一個陌生人,她沒有回答,一直站在門邊等,大概兩分鍾。
人直接開始撬門,徐然連忙把裡面那道門的安全栓掛上。打電話給秦宣,沒有人接,徐然按著電話報警,徐然走到窗戶邊往下看去。
秦宣家住在七樓,很高。
「有人撬我家門,你們快點過來。」徐然報了地址,她有些緊張對警察說道:「你們幾分鍾能過來?」
「我們是人不是神,最少也得五分鍾吧,你等會。」
大白天撬門這也太瘋狂了,外面那道門已經被弄開,徐然不知道是誰的人。她現在四面楚歌,徐然把重要的文件全部收拾好裝進保險櫃裡。從門邊拿起一根鋼管握在手上,陽台是全封閉的。
徐然又一次打給秦宣,依舊是無法接通,徐然打給董立。
董立倒是很快就接通了,徐然把情況匆匆說完,董立說道:「我馬上帶人過去。」
外面的門馬上就要被弄開了,徐然舉起鋼棍就砸了陽台的玻璃。這是有預謀的,安排給徐然的保鏢是董立的人,回國後董立看沈從安也沒有什麼表示。徐然也沒有表現出急切的需要保鏢,他就沒有再給徐然安排。
還是活命要緊,外面的門被重物擊打了幾下,鎖鏈上的螺絲搖搖欲墜。徐然聽到外面有男人說話的聲音,她現在這個情況,仇人太多。
徐然飛快的沖到房間裡扯掉一個床單就跑了出去,她綁在窗戶上,六樓那家有防盜窗。一聲巨響,門被撞開了。徐然一咬牙一閉眼,順著床單滑下去就掛在人家的防盜窗上,連忙大喊:「救命啊!」
此時下午,小區樓下廣場上遛彎的大媽大爺們都抬頭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