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你去找她了?給錢了?」

徐然站住腳步。

「沒有,她說回去想了很久,她不想忍一輩子。」

徐然突然覺得不對勁,她快步就往車子跑去。一輛白色面包車疾馳而來,徐然慘叫一聲腳下生風跑的飛快。子彈擦過自己的頭皮飛過去打在醫院外面的欄桿上。濺出火星,徐然腦袋裡一片空白,她只是本能的跑著。

「徐然?」電話裡秦宣喊了一聲,徐然的手機就掉了。

尖叫的行人,一片混亂。白色面包車沖上人行道直奔而來,突然一輛黑色的汽車直直撞了過去。

徐然回頭看了一眼,面包車頭扎到了欄桿上。太近的距離,她看到了黑洞洞的槍口。

徐然轉身就跑,一個身影撲過來拉著她就地就滾到了地上。徐然摔的有些懵,她被扯道非機動車道上,徐然回頭看過去,突然愣住。沈從安抓著她拉到一輛雪佛蘭車後,子彈打在地面上彈起了灰。

車玻璃都被打碎了,徐然拉著沈從安:「快跑,這邊車多能擋擋。」

沈從安護著她往前跑了有一百米突然就跪在了地上,徐然身子一沉連忙去拉沈從安,她也被帶摔到地上。沈從安喘著氣,閉了閉眼:「你先走。」

徐然心裡一咯登,她看到地上有血,他們跑過來的路上有血跡。連忙去看沈從安的後背,他穿著黑色的西裝,脊背都濕了。

徐然要哭,啊的一聲連忙伸手捂住沈從安脊背上的傷。溫熱的血很快就浸濕了她的手,徐然心都在抖,她緊緊抱著沈從安:「你傻啊,你替我擋什麼槍!」

徐然說,有機會我一定替你擋槍。

可她的腦子,有機會跑的比誰都快,指望她擋槍做夢去吧。

徐然的淚刷的一下就滾了下來,她拖著沈從安不知道要怎麼辦,她活了二十多年都沒有這麼怕過,現在徐然是真的怕了。她嘴唇都在抖,親了親沈從安的額頭,眼睛四處觀察著情況。警笛聲越來越近,徐然抱著沈從安想把他拉到安全的地方。

「我抱不動你。」

「沒傷到要害,他們只想要你的命,你躲著去。」

徐然今天穿的一件白色羽絨服,衣服上全部都是血,她半跪在地上抱著沈從安搖頭:「你別死。」

「你是不是演戲演多了?死不了,這是醫院門口。」

徐然回過神連忙從沈從安的口袋裡摸手機,她的手機丟了。有人發現這邊的情況,警察已經到了,一看到這個情況立刻掏槍拿出對講機呼叫隊友。

手上都是血,沈從安的手機也沒有在身上。徐然回頭聲音有些走調的哭著叫道:「救命,快送他去搶救,他中槍了。」

面包車橫沖直撞的開走了,支援的武警很快就來了,沈從安被抬到醫院,他不止中了一槍。要進手術室,她被推開,徐然撲過去要抓沈從安的手,沒有碰到。

「家屬不要搗亂,耽誤了救治。」

徐然渾身都是血站在走廊上,她身體一陣陣的發冷。

不管是誰敢傷害她的人,徐然豁出命也要弄死他全家。

很長時間,記者突破警察沖了進來圍住徐然,徐然站著她的目光很冷,臉上手上都是血。

「請問搶戰是怎麼回事?是你的仇人麼?」

徐然緊緊攥著手指,她看著面前的鏡頭,警察過來驅趕他們。

徐然看著鏡頭,很長時間,直到記者都被趕了出去。

警察過來辦案問徐然怎麼回事,徐然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抖的厲害,她深吸一口氣:「我什麼都不知道,走出醫院突然就被襲擊了。」

辦案的幾個警察看她現在情緒很不穩定,建議道:「要不你先坐?」

「我在等他。」

徐然看了眼緊閉的手術室門。

漫長的等待,秦宣來了,董立也來了,徐然連忙拉住董立說道:「不要告訴老爺子,暫時先不要告訴他,能不能拜托你把這方面的信息先暫時封鎖。」

「我這邊給你安排,盡量拖延時間不讓沈老先生知道。」董立抬頭看向秦宣,說道:「給她找件衣服。」

一直到晚上八點手術才結束,取出來三顆子彈。

沈從安被轉入加護病房,徐然去看的時候,他還沒有醒。

徐然碰了下沈從安的臉,他因為失血過多臉色蒼白,嘴唇也是白的。

徐然茫然的看著他,心如刀絞,撕裂一般的疼。

她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心臟病,徐然捂著嘴控制住不讓自己哭出來。沈從安這個人啊,徐然真的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他。

「你別死。」

董立和徐然一塊進去的,他看著徐然,徐然盯著沈從安喃喃自語也不知道說的什麼。

他拍了拍徐然的肩膀:「時間不要太久,我先出去了。」

徐然歎口氣,看著他:「沈從安,你死了,我欠你的更多,還不清了。」

徐然在醫院等了一夜,她沒有睡覺。

想的很多,徐然一直都是固執的人,因為她的固執傷了很多人。

徐然走的時候沈從安還沒有醒來,徐然坐在車上打開手機,點開微博編輯文字:黎明之前,沒有光,暗的逼仄,我在等一個希望,我在等我的愛人。

點擊發送,徐然靠在座位上抬手蓋住眼睛,許久後,她開口;「謝謝你秦哥一直幫我。」

秦宣坐在副駕駛回頭看了她一眼:「說這些客套話干什麼。」

他看到手機上提示特別關注人微博,點開,秦宣看著這條微博陷入沉思。

下車的時候,徐然全副武裝。

外面很多記者,徐然在保鏢的護送下往下面走,熙熙攘攘很多聲音。

「徐然你覺得這次能贏麼?」

「徐然,你剛剛發的微博什麼意思?」

「徐然,如果輸了怎麼辦?你還會繼續起訴麼?」

「徐然,聽說你被襲擊,達安沈總因為你受傷是真的麼?」

徐然隨著記者往裡面走,一言不發。

她只有一個目標,贏了這場官司。

早上就開始了這場審判,中午暫時休庭。徐然打電話給董立,問起沈從安的情況。

「醒來了,醫生說他已經脫離危險,你別擔心。」

「嗯,謝謝。」

徐然掛斷電話,周玉遞過來一瓶酸奶,說道:「不要想太多。」

對方律師針鋒相對,什麼難聽刺耳的攻擊話都出來了。

再次繼續,徐然在等著。

陳靜靜報案劉成偉侵犯了她,因為這個案子比較特殊,他們讓陳靜靜過來。在法庭上,周玉拿出三十多個電話錄音,都是被傷害過的女孩子。

「司麗麗,今年二十一歲,已婚。十年前在g省h縣區被侵害,當時她十一歲,被威脅不能報警。」

「夏春,今年十九歲,她是十二歲——」

「……今年二十四,十六歲被性-侵,在……」

他們來自不同的地方,唯一的聯系是山區,窮,不懂怎麼報警怎麼告下去。

「對,這些證據不能證明我的當事人是否被侵害,可能說明一個問題。劉成偉是個人渣,披著人皮的狼,打著助學的旗號強-□□女。」

「而在今年一個新聞傳出來,新聞是這樣的。」周玉打開了投影儀,說道:「當時有三張我的當事人照片。」

「那是她勾-引未遂,故意陷害。」

「陷害?勾-引?那我請問你,為什麼有這種照片?不是恰恰說明你拍照威脅我的當事人?根據我的當事人口述,當時她有報警。劉先生,你打電話到警局解釋說徐然犯錯你作為老師教訓她,之後就把人帶走了。我找到了當年接到報警的警察,他們表示徐然當時確實臉上有傷。」

劉成偉楞了一下,周靜請示法官要求自己的證人出席。

太長時間了,可徐然看到那個警察的時候還是認了出來,她拳頭捏的很緊。警察的不作為,劉成偉的暴力,徐然恨了這麼多年。

「你認識他麼?」法官問道。

徐然點頭:「我被劉成偉暴打之後,就去報警,他把我送到了劉成偉的辦公室。」

那名警察老了,已經退休。周玉找到他的時候,他也十分震驚。

「我們那裡打學生從來都不是什麼稀罕事,我以為她只是淘氣被老師打,因為她被打的有點嚴重,所以我一直記得很清楚。」記得最清楚的是徐然被送回去那個絕望的眼神,孩子嘛,不打不成才。老師能做出什麼事?肯定還是這個學生的錯。

只是那個眼神太清晰,這麼多年了,他都忘不掉。

案子持續到下午四點,辯論,證據,吵鬧聲。

因為涉嫌到刑事案件,已經不再是民事糾紛,自訴轉公訴案件。劉成偉涉嫌侵害多名幼女,被當庭扣押,b市警方介入調查這個案子。

走出法院,徐然抬頭看向遠處的夕陽。

徐然突然就哭了起來,她抬手蓋在臉上,特別的難受。

太長時間了,徐然把自己都快壓抑死了。

外面的記者都圍了上來,徐然眼圈通紅,她看著鏡頭,沉默了很長時間九十度鞠躬:「謝謝你們。」

媒體也有好的媒體,一直用輿論給審案的檢察官壓力,給相關部門壓力。

這個案子才會被重視。

記者一時間都沉靜下來,他們看著徐然。徐然淚不斷的往下落,她抬手擦掉:「我不知道說什麼,很多女孩都在等一個結果,等了很多年。我也等了很多年,最近不斷的遭到迫害,甚至當街被追殺這些暴力事件,維權很難,我能活到現在不容易,而我還是公眾人物。那些姑娘呢?她們不是不站出來,而是有太多的難處。」

徐然深吸一口氣,她說道:「最後我懇求各位媒體人,你們把這個訊息傳播出去。希望社會能多給這些女孩一點力量,多一些尊重,寬容和理解。姑娘們在遇到迫害的時候,才能勇敢的站出來用法律制裁犯罪人。有罪的是犯罪人,而不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