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化裝偵察的實踐考核

訓練一如既往的緊張繁重,但是被操練的已經麻木的女兵們,卻漸漸開始適應了,再一次說明了人類的潛能是無限的,其實訓練課也有趣的時候,就比如化妝偵察課,深入敵後打探偵查,難度最大的就是語言,這是最基本的關卡,要求每個人必須掌握普通話以外的一種方言,而且必須會說本地話,顧淩薇是本地人,在這一項上占了絕對的優勢。

但是對於大多數來自各軍區,並且大部分都是農村兵的其他隊員來說,這是一項不小的挑戰,唯一的捷徑就是對著答錄機勤學苦練,尤其一嘴家鄉話的陳樹花,簡直更是萬分艱難,索性最後終於勉強過關了。

一切準備妥當,就是實踐了,利用一天的時間放全隊的成員便衣出去自行觀察,找目標,找感覺,以便於自己假扮起來八九不離十,其中也鬧了很多笑話,例如人高馬大一嘴帶著山西腔話的陳樹花,竟然想假扮靚麗的都市白領,張麗紅想偽裝北漂一族在地鐵站唱二人轉的,稀奇古怪五花八門。

最後劉教導提醒,想獲得最有力的情報,越是毫不起眼的小人物,成功率越高,所以,這些回頭率高的特別人物,無疑會加大難度,而且最起碼要適合自己的外形特點,假扮起來也不至引人側目,這是化妝偵查的最精髓。

有了劉教導的點撥,隊員們才算摸著了門。

最後的化妝偵查科目的考核是分散進行的,但也不是單獨行動,兩人一組,有商量,有照顧,以免真弄出什麼不好解決的問題來,顧淩薇和何曉雲分在一組,原因無他,兩人都是城鎮兵,而且長的比較漂亮,無論化裝成什麼身份,一看就是一路的。

可惜抽到的考試題目卻有點不配合,地點是南郊去年新落成的神農藥材種植基地。

任務是在兩天內,繪製一份地形平面圖。

顧淩薇和何曉雲都是地道城市長大的,對農作物或是植物的理解,除了軍校野外生存課上講的一些簡單的,可以食用或是有毒的常見的幾種植物外,其他的可以說是一竅不通,甚至小麥和韭菜都分不大清楚,更別提什麼藥用植物了,絕對兩個不折不扣的門外漢。

而且最重要的也是最有難度的一點是,她們要以什麼身份神不知鬼不覺的混進去,畢竟前提還要求不暴露身份,兩人過於靚麗的外表,此時反而成了最大的累贅,扮成外地來B市的打工妹,可信度有點低,可是除了這個身份,還真沒別的法子。

兩人商量了半天,也只有此一條路走,硬著頭皮也得上,第二天兩人一大早直接進了市區,七拐八繞的去了露天的勞動力市場,找了兩位身材差不多的外地打工妹,拉到一邊商量了,用一百塊錢買了人家身上穿的非常樸素的衣服,並且把自己身上的便衣,送給了兩位打工妹做交換,兩個打工妹雖然覺得奇怪,但是還是如同中了大獎一樣高興。

兩人粗略的打扮好了,互相看看都撐不住笑了起來,顧淩薇一件紅色碎花的短袖襯衣,下面一條藍布褲子,頭髮偏分,學著剛才那個打工妹的樣子,用一個紅花的卡子夾住一側的頭髮,腳下一雙塑膠涼鞋,雖然瞬間有了點村姑的架勢,但是還是不難看。

何曉雲是花格子的短袖襯衣,深駝色勞動布褲,下面是偏帶布鞋,頭髮上戴了一個土到不行的花裏胡哨髮卡,看上去勉強算過的去,兩人打扮好了,按圖索引,直奔神農藥材種植基地,其實就是她們住房區的正南面。

兩人坐上公共汽車直奔南郊,越過一大片正在建設的廠房,前面就是一望無際的農田,一層層麥浪隨風拂過,沙沙作響,伴著兩側高大的楊樹,倒是分外陰涼,何曉雲一指前面大聲道:

「那個就是唄」

說話還不忘改成了符合身份的河北鄉下口音,顧淩薇探頭看過去,視線盡頭靠著半山是一片占地頗廣的地方,外面圈著高大的圍牆,但是可以看到遠處山坡上大大小小搭建起來的嶄新大棚和房子,兩個女孩子雖然是一身村姑的土氣打扮,但是漂亮的五官還是遮掩不住,女生長的漂亮到哪裡都佔便宜,這大概是人類世界的恒定規則。

隔壁作為上一位三十來歲的粗獷漢子探過頭來熱心的搭話:

「你們這是要去神農藥材種植基地啊,是去找活嗎」

也是濃濃的河北味兒,顧淩薇急忙點頭:

「嗯哪!俺們聽老鄉說這裏還招人,想來試試」

漢子點點頭又掃了她們兩人一眼:

「你們那個縣的」

「俺們是河間的」

顧淩薇貌似憨厚的答道。

汗子道:

「哦!原來是河間的啊,啥學畢業的呀,有經驗嗎」

顧淩薇和何曉雲對看了一眼,心道這個看意思像個裏面的人,何曉雲忙道:

「俺們都是初中畢業,俺們都會種地,俺家種了十畝地的棉花呢」

漢子呵呵笑道:

「種藥材和種棉花那可不一樣,這是技術活,沒什麼技術含量的粗工都是男的,女工一般都要有經驗的,要不也要高中以上學歷,你們倆.......」

顧淩薇一聽,就明白了,這位弄不好就是個裏面管點兒事的,眼珠一轉道:

「俺們不挑,管吃管住,給工資就行,啥活都能幹,大哥您裏面有熟人吧,幫俺們說說話,家裏弟妹多,俺娘還有病......」

何曉雲都有點傻眼了,瞄了顧淩薇一眼,心道這丫頭還真入戲,編的和真的似地,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顯然男人是個早就有心幫忙,呵呵一笑道:

「俺是獻縣的,姓胡,算起來咱們也算半個老鄉,別的不行,管食堂的是俺的盟兄弟,正好缺打零工的,活不算累,就是錢不多,但是管吃管住,一個月四百,你倆兒要是願意,我倒是能說上話」

何曉雲和顧淩薇一陣狂喜,急忙千恩萬謝的說了好多感謝的話。

到站下了車,經過一番攀談,就知道了這位胡大哥,是裏面一個基層的小管事,老鄉多,吃的滿開的,有點小實權,這次是回家探親,剛回來真好就遇上了她們倆兒,一下車熱心的胡大哥就不禁楞道:

「你們倆人的行李呢,棉被、衣服、咋啥都沒帶啊」

顧淩薇何曉雲對看一眼,心道可不是,那個進城打工的不是大包小包的,編制袋子、被子卷、缺一不可,她們兩人雖然一身行頭是換了,可是兩手空空,怎麼看怎麼不大地道,何曉雲腦瓜一轉道:

「俺們的行李都擱在老鄉那裏呢,來這裏要是聘上了,俺們明天再去把行李搬過來」

胡大哥這才點點頭:

「證件啥的,帶了吧」

顧淩薇目光一閃:

「帶了,帶了」

說著去翻了翻跨在肩頭的劣質皮包突然慌張的道:

「怎麼辦,錢包和身份證都沒了,這怎麼辦......」

說著急得都要哭了,胡大哥瞬間就明白了,這兩人大約是第一次進城來打工,不定一下長途車就讓小偷盯上,錢包什麼的早就被偷走了,可是沒身份證可有點難辦。

何曉雲悄悄掃了他一眼,開口祈求道:

「那個胡大哥,您看俺們先幹著,一會兒先給家裏打個電話回去,讓家裏給開證明郵寄過來,也就兩三天的事,行不」

胡大哥有點架不住兩個這麼漂亮妞水汪汪的大眼,琢磨著也湊乎,不就兩三天嗎,也沒什麼,而且看著這兩人也不像什麼奸猾的妮子,遂點點頭道:

「那好吧,就三天,要是三天后你們的身份證明還沒到,那大哥也沒法子了」

兩人大喜,心道兩天咱就拜拜了,誰還在這兒破地兒呆上三天。

說話間三人就到了藥材基地的大門前,鐵柵欄門兩側是高高的圍牆,顯然有不少貴重的藥材,牆上拉了鐵絲網防盜,門衛探頭出來看了一眼:「喲!胡老大,怎麼著,回老家幾天都娶媳婦了」

胡老大臉一紅,偷偷掃了顧淩薇何曉雲兩眼:

「小李,你胡說什麼,這是我老鄉,來食堂打零工的」

保安掃了顧淩薇何曉雲兩眼心道,這摸樣哪像個幹活的,不過還是痛快的放行了。

藥材基地比她們想像的要大很多,一眼望去除了露天種植的一塊塊長著不明植物的田地之外,還有很多大棚和房子,胡老大一邊走一邊給兩人介紹:

「那裏是大棚,種一些稀有貴重的藥材,那邊是恒溫室,培植一些需要恒溫的藥草,這邊是加工作坊,和晾曬場,那邊是辦公區域,員工宿舍......」

何曉雲不禁歎道:

「這裏真大」

胡老大洋洋得意的道:

「剛才你們過來的那邊,看到那塊正在建的開闊地,是咱們公司的廠房,和咱們藥材種植基地都屬於子峰集團的,子峰集團知道唄,實力全國都數一數二的大公司」

顧淩薇一陣發愣:

何曉雲掃了她一眼道:

「胡大哥您說這裏也是子峰集團的啊」

胡老大頗有幾分自豪的點點頭,何曉雲倒是笑了,湊到顧淩薇耳邊低聲道:

「早知道咱不費這力氣了,直接找你幹哥那個大老闆,比啥不管用」

顧淩薇瞪了她一眼:

「那是作弊。」

何曉雲吐吐舌頭,嘟嘟嘴。

顧淩薇好奇的仔細打量四周,看這個藥材基地的規模,大約建成至少有一年了吧,她還真不知道周子峰什麼時候弄得。

她們運氣不錯,正趕上食堂缺人,當天就幹上了,新工人有一個月的試用期,她們又是最基層打工的臨時工,所以管理的並不嚴格,簡單的登了記,分了宿舍,就被領去了食堂,員工很多,食堂規模真不小,兩個女生雖是村姑打扮,但是長得實在不賴,到了這裏自然也不會吃虧。

立刻就給了兩個算很輕鬆的工作,顧淩薇剝蒜,何曉雲剝蔥,兩人坐在食堂後門處幹活,何曉雲剝了幾顆大蔥湊過去悄悄道:

「淩薇你看見沒,這裏簡直大的離譜,好傢伙,一望無際的,而且地形一點都不簡單,那邊的辦公區域是制高點,卻連著恒溫室,指定管理嚴密,不讓咱們上去,這全圖可不好畫,哎!要是有直升機來個航拍就好了」

顧淩薇哧一聲道:

「何曉雲同志,等你當了首長再想這些有的沒得吧,現在咱們有的就是兩隻手,一會兒咱們先找機會去溜達溜達,看看到底那些建築物,都是做什麼用的,再想法子好了」

兩人商量好了,趁著休息的時候就逛開了,穿著統一的工作服,也沒引起什麼注意,但是哪些據說種植著高檔藥材的恒溫室管理的卻真的很嚴密,尋常員工根本進不去,恒溫室後面的半山上是一片漂亮的紅白色小樓,在一片青山綠樹中異常醒目,胡老大說,那裏是基地的辦公樓,高層技術人員和管理人員都在哪裡辦公。

兩人一直溜達到了大門口另一側,中間寬大的車道兩側種植著一些低矮的灌木藥材,開了一串串白色的小花,飄著清淡的薄荷香,沁人心脾,何曉雲湊過去聞了聞:

「淩薇你快過來,這個我認識,肯定就是薄荷,真香」

顧淩薇也湊過去看,鐵柵欄門這時打開,一亮黑色的賓士開了進來,這裏是基地的主幹通道,雖不至於多熱鬧,但是偶爾進出車輛也不新鮮,兩人一時都沒注意。

周子峰坐在車裏,翻了翻膝頭的文件道:

「那批貨怎麼樣,運出去了嗎?嗯?」

問了一聲沒回答,周子峰皺皺眉抬頭,卻發現前面副駕駛位子上的小魏,表情驚訝的望著窗外出神,仿佛沒聽到他的話,周子峰略略轉頭掃了一眼,不禁一怔,右側的薄荷田裏,兩個穿著工作服的女工,低頭彎腰的在哪裡不知道幹什麼。

午後的陽光從藍天白雲的高空照射下來,穿過薄荷田上面稀薄的遮陽罩,斑斑點點的落在她們身上,顯出不同于平常女工的窈窕身姿,不是顧淩薇何曉雲還是誰,她倆怎麼跑這裏來了,略想了想,周子峰不禁淺淡的笑了。

前兩天給薇薇打電話,小丫頭好像說正上化裝偵查課呢,想來這是實踐考核了,想到此,不禁搖搖頭,派她們跑這裏當女工,還真有點四不像,車子迅速開過去,把兩個研究薄荷的小丫頭甩在了後面。

周子峰牽起嘴角道:

「去查查,她們怎麼混進來的,還真有點本事」

魏秘書答應一聲,二十分鐘後,胡老大平生第一次踏進了辦公樓三樓的總裁室,胡老大緊張的拉拉自己的工作服,有點戰戰兢兢無所適從,周總對於他來說,無異于國家領導人一樣的存在,除了來這裏第一天的員工大會上,遠遠的見過一次,從來就沒再見的機會,所以突然被總裁親自傳喚,胡老大難免開始惴惴不安的直冒虛汗。

仔細掂量了掂量,自己好像沒犯什麼了不得的大錯,再說犯了錯也勞駕不起總裁親自動問啊,辦公室大的出奇,而且非常安靜,更顯得他異常的卑微渺小,周子峰放下手中的金筆,抬頭看了他一眼:「你是胡大龍」

胡老大急忙磕磕巴巴的道:

「是.......嗯哪!是......俺是胡大龍」

周子峰手裏的筆輕輕敲擊桌面兩下:

「你今天介紹了兩個女工進來?」

胡老大一怔急忙道:

「啊!是,一個叫顧金鳳,一個叫何春紅,是河北河間縣鄉下的,身份證被小偷偷了,明天證明就能寄過來了,我......」

胡大龍哆哆嗦嗦的解釋著,被周子峰揮揮手打斷,示意他可以出去了,胡老大如蒙大赦的退了出去,周子峰站起來看了看身後牆上偌大的基地平面圖,不禁搖搖頭輕笑了起來。

眼看著一天就要過去了,顧淩薇和何曉雲還是一點頭緒也沒有,繪製的話難度太大了,可是不畫,這次的考核要是不及格,這臉可丟大了,兩人正著急呢,同宿舍的一個滿臉雀斑做衛生的小女工拉著旁邊一個小女工興奮的道:

「豔豔,今天王姐歇班了,知道唄,李頭就讓我去做辦公樓的衛生了」

豔豔眼睛一亮:

「真的哪,你上去三樓了?」

雀斑女工興奮的點點頭道:

「比咱們村裏的曬麥場還大,兩面都是大窗戶,後面一面牆是一張大大的地圖,可漂亮了」

顧淩薇何曉雲對看了一眼,等到夜深了,兩人二話沒說就悄悄溜了出去,夜色中,繞過看守的保安,順著牆壁三兩下就攀到了三樓,裏面的牆上亮著一盞壁燈,所以看得還算清楚,正對面的牆上就是一張清晰明細的基地平面地形圖。

兩人簡直大喜過望,想進去卻也不容易,顧淩薇挨個推了推窗子,運氣不錯,靠邊的一扇沒上鎖,一推就開了,兩人毫不猶豫的跳了進去,抽出繪圖工具,趴在地上照貓畫虎的畫了起來。

一個小時後,終於大功告成,兩人順著窗子悄悄潛了回去,到了宿舍,顧淩薇才發現好像太順利了點兒,總感覺有點說不出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