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淩薇用繩子固定住自己的身體,黑暗中沿著側面的樓體緩慢隱蔽著下滑,還好樓體是個L型,側面是個有些年頭的舊樓,爬滿了濃密茂盛的爬山虎,正好是顧淩薇最好的掩護,顧淩薇緊緊攀附在四樓一塊突出的窗臺上,隱藏在爬山虎濃密的樹葉後面,不仔細看到話,完全看不到這裏隱藏著一個人。
和匪徒所在的地方,距離大約有三十米的斜角距離,顧淩薇隱在暗處,能清晰的看到了屋內的情況,二十來平方米房間裏淩亂不堪,衣物、被褥、還夾雜這一些泡面桶和一次性餐盒,還有許多空的酒瓶子和易開罐,就像一個小型的垃圾場。
顧淩薇的角度看過去,只看到了一個匪徒,據守在窗子的側面,單手舉著槍指著坐在地上的一個十幾歲的男孩,男孩子的腿上有暗紅色的斑斑血跡,大概是第一次真正面臨到死亡,臉上幾乎白的慘無人色。
從匪徒的找的隱蔽點,就可以看出來這是個行家,就算四周有可以隱藏狙擊手的高地,這個角度,想一槍致命也不太可能,顧淩薇舉起手裏的槍,上槍栓,拉保險,瞄準對方,但是手卻有點控制不住的開始輕輕抖動。
閉了閉眼,給自己做心裏建設,這是一個匪徒,這是一個殺過人的敗類,她這不是殺人,而是救人,耳麥裏突然響起何曉雲低低的聲音:
「淩薇,我這裏只看到了穿著白色老頭衫的匪徒,挾持著人質在樓道裏徘徊,人質目前還算安全,但是看上去,匪徒的精神不大對頭,好像挺不住了,有點狂躁的苗頭」
顧淩薇心一沉,是啊,如果自己害怕,那麼兩個人質的生命估計就會立時報銷,說不定兩個匪徒狗急跳牆,拿著槍亂掃一通,還會傷害無辜的生命,想到此,顧淩薇閉了閉眼,手扣住扳機,重新瞄準,低聲道:
「曉雲,我這裏看得到穿著藍色襯衣的匪徒,我從五開始倒數,數到一的時候,我們兩個一起開槍,切忌必須一槍斃命,不能給他傷害人質的機會,明白嗎」
何曉雲沉默半響才道:
「明白」
「五,四,三,二......」
隨著她沉穩清晰的聲音,曹秀霞死死盯著正前方四樓的視窗處,連呼吸都幾乎屏住了,
「一」
「碰......碰......」
兩聲悶響的槍聲齊齊響起,窗口的歹徒被一槍斃命,顧淩薇飛快的攀爬過去,騰身一躍,進入到了匪徒所據守的房間裏,何曉雲已經臉色慘白的,站在令一名倒在地上的匪徒屍體前面發呆呢,兩名匪徒都是一槍斃命,沒有絲毫掙扎的時間,腦漿混
著血液溜出來,異常的恐怖。
手裏提著槍的何曉雲身體微微發抖,仿佛傻了一般,劉玉玲、曹秀霞和其他的集訓隊員們迅速進到了屋裏,劉玉玲、曹秀霞習以為常的配合員警開始展開後續清理,可是其他人,包括顧淩薇在內的十個集訓隊隊員們都有點發愣,剛才介紹情況的男員警笑走過來道:
「曹隊長,謝謝你們支持我們地方的工作」
指了指地上的兩個匪徒有幾分佩服的看著顧淩薇何曉雲道:
「真是神槍手,一槍直中眉心,比狙擊手都准」
曹秀霞和他簡單的寒暄幾句,就帶著隊員們撤回了基地,第一次親手殺人,顧淩薇、何曉雲乃至親眼目睹的集訓隊員們,剩下的幾天都是輾轉難眠,一閉上眼就是那天的情景 ,噩夢連連,晚上睡眠不足,白天高強度的訓練自是難以堅持,一天下來,一個個面如土色的,再也沒有前幾天精神氣了。
曹秀霞推開辦公室的門,低低歎了口氣,劉玉玲倒了半缸子水遞給她道:
「放心吧,她們會挺過來的,你忘了,當初咱們不也是這麼過來的嗎,相信她們,最終會想明白,她們殺死的不過是壞人,是該死的犯罪分子,再說,這一關她們遲早要過的,畢竟咱們特工隊的任務,配合部隊軍演不過是偶爾,大多數的任務,還是真槍真刀的和匪徒做殊死搏鬥,殺人也是家常便飯。」
過了足足一周,顧淩薇她們才真正想通了,臉色一個個也跟著紅潤起來,精神面貌也恢復到了常態,全部的訓練專案也基本完成了,韓隊長帶著一部分特工隊員們,也返回了基地。
做做實實的休息了兩天,十名集訓隊員即將迎來最後的考核,這也是韓隊這次趕回來的目的,這天晚上躺在床上,何曉雲突然歎口氣道:
「淩薇,你說我是不是賤骨頭啊,這兩天沒訓練任務了,我忽然覺得渾身不舒服,好像要生銹了似地」
顧淩薇還沒說話,宿舍裏其他人都不禁咯咯笑了起來,清脆的笑聲傳到樓道裏過來巡查的曹秀霞劉玉玲耳朵裏,兩人不禁搖搖頭笑了,並沒有推開門,而是轉身走了回去。
李穎笑眯眯的道:
「曉雲,你挺有自知之明的啊,不過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明天的考核不定是什麼呢,以往常的經驗,這最後一項,絕對不可能輕輕鬆松的放過咱們,你就等著瞧吧」
張麗紅點點頭:
「嗯!我看那個韓隊長,別看總笑眯眯的,我覺得是個笑面虎,不怎麼好對付,還記得上次軍演,淩薇和曉雲最後還不是折她手裏了嗎,以淩薇的身手,都讓她兩招就生擒了,可見她的實力多麼恐怖了,淩薇,是不是」
顧淩薇想了想開口道:
「我琢磨著特工隊員雖然人人需要單兵技能過硬,但是考核專案,估計需要配合行動的科目,這樣才能考核咱們的綜合實力,不是嗎」
李穎一副船到橋頭自然直的樣子,揮揮手道:
「算了吧!想那麼多幹啥,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倒是希望考核儘快過去,那咱們怎麼也能休假了,這次淩薇、曉雲、麗紅你們可不能甩開我了,我要可這勁兒的在B市吃喝玩樂」
何曉雲嘿嘿笑道:
「B市的消費可不低啊!李穎,要是想玩痛快了,還要找到有錢的冤大頭心甘情願的掏錢才妥當啊」
她一句不壞好意的話,聽得其他人都笑了起來,幾人心裏都門清的很,哪裡還有比葉彭濤更好敲的冤大頭啊,顧淩薇也撐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不過三個月了,電話都不曾有一通,這大概是她和葉彭濤自確定關係以來,第一次有這樣的經歷,真不知道一向喜歡粘人的葉彭濤,這三個月是怎麼混過來的,顧淩薇控制不住有點牽掛起來,忽然覺得,自己就像一隻乘著東風飛翔在天空的風箏一樣,任她飛的再高再遠,那個牽著風箏的線,卻永遠抓在了葉彭濤手裏,即使遠隔千里,只要輕輕扯一扯線,就近在眼前了。
葉彭濤卻過的不怎麼舒服,除了兵營的日常事務外,胖子住院的事情,還有唐蕊那點兒爛事時不時的蹦出來噁心他,小舅劉少軍最後不得已,動用了老爺子的關係,直接從葉彭濤出事的酒店開始調查,酒店是外資的超五星級酒店,並不容易切入。
劉少軍暗暗佩服過周子峰,要說葉家的關係權利是真不小,但是相對來說,對於外資的商業體系還是有一定的顧忌的,而外國人最講究的就是私密這件事,所以即使有當時的錄影資料,也堅決不外泄,但是酒店再高級,也是開在中國這篇土地上,只要是從上面入手,雖然費了些力氣,但是還是辦成了。
不久以後,錄影帶直接送到了劉少軍的手中,酒店的房間裏是沒有探頭的,但是樓道裏還是看的很清楚的,葉彭濤被唐蕊和一個酒店的服務生扶著的狀態,明顯已經不是酒醉可以解釋的了,看那個費力的程度,和拖個死人也差不太多,這種程度要是還有翻雲覆雨的心思和能力,那麼是個人都不會相信的。
以葉彭濤當時這種樣子,倒像是被人下藥睡著了,而且大約過了十分鐘左右,從旁邊的房間有一個拿著照相機的男人,神神秘秘的走了出來,直接敲響了唐蕊和葉彭濤剛剛進去的房間門,很快就看到了唐蕊拉開門,放了男人進去,過了好一會兒,男人才走了出來,劉少軍不禁樂了,瞥了旁邊臉色黑的像包公的葉彭濤一眼,打趣道:
「嘖!嘖!真是厲害,我不知道你這種狀態下,還能玩這麼口味重的遊戲......」
葉彭濤低聲吼道:
「小舅,你胡說什麼」
劉少軍知道這個外甥最近欲求不滿,導致陰陽嚴重失調,又攤上這一堆爛事,搞得幾乎快瘋了,所以擺擺手道:
「好了,小舅不說了還不行嗎,不過這一下真是水落石出了,真是老套的戲碼,拍了你們的照片,目的顯然不是勒索,而是為了拆散你和薇薇,可見周子峰對薇薇的瞭解,真是到了細緻入微的程度,即使你和唐蕊這個女人沒那事,可想而知,薇薇如果看到了這些照片,估計你小子是跳到黃河裏,也洗不清的了......」
葉彭濤蹭一下站起來,腦門的青筋嘣嘣直跳,二話沒說就沖了出去,劉少軍知道,估計這小子直接找周子峰去了,其實依著劉少軍想,這一次鬧大了,反倒正好,也讓薇薇徹底明白周子峰的為人,並不是她心目中的良師益友,雖然弄不好葉彭濤要吃些苦頭,但是比起神百年無時不刻不放著一個伺機而動的周子峰來說,還是好上太多了。
周子峰那個人,最好離得遠遠地才妥帖,直覺告訴劉少軍,他是個十足危險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