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真相大白

  韓澤撂下狠話離開後走陸微微和宋原一點也不著急走,反而很悠閒,難得能抽空來喝個下午茶什麼的。尤其還是在這麼個環境清幽、安靜又適合約會交談的地方。正好晚飯一併在這裡吃了。

  兩人點菜時還不忘分析案情。宋原說:「同一個謝明潔從不同的人嘴裡說出來完全是不同的性格,韓澤極力地摸黑和陳曉葉的極力洗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而梁成峰提起謝明潔時過於冷靜,他對謝明潔應該是沒太深的感情。兩人是互相利用居多。」

  陸微微深表贊同:「就是因為證人和被害人之間關係複雜,他們的敘述也夾雜了太多個人感情,所以取證的時候會很難。」她撐著腮,「不過話說回來,你為什麼要故意刺激韓澤呀,明知道他吃軟不吃硬的。」

  宋原說:「他太自戀。」

  陸微微忍不住笑:「我也這麼覺得。」

  陸微微點了兩份套餐,又問宋原:「你有沒有來過這家咖啡館?」

  宋原皺眉想了下:「這家咖啡館貌似沒開多久,我都好幾年沒回來過了。整個主城區變化都挺大的,以前熟悉的建築、餐館都不在了。」

  陸微微張口就來:「可是我在啊,我一直都在。」

  沒有一點防備的宋原被突如其來的情話給砸到。有個這樣的女友,怎麼說呢,總之很令人意外和驚喜。宋原搖頭笑了笑。

  陸微微眼裡閃過一絲狡黠。

  ——

  審訊室裡。

  十幾分鍾前,梁成峰被請進市局,他也是見過一些大世面的,即使知道事情有異常,但面上還是很鎮定的。他看著面前的陸微微和肖支隊,說:「該說的我都已經說清楚了,警察同志還有什麼要問的?」

  肖支隊說:「是這樣的。有目擊證人反應案發當天梁先生曾和謝女士有過劇烈的爭吵,可是梁先生在警方初次詢問時並沒有透露這一點。」

  梁成峰臉色微微一變:「這是我的私事。」

  肖支隊毫不客氣道:「可是你的私事涉及到了案情,甚至這件事還有可能影響到法醫對謝明潔死亡時間的判斷,警方有權利知道。」語氣一頓,「或者你不說是為了隱瞞什麼?」

  梁成峰沉默半晌說:「只是因為一些家庭瑣事。」他頓了下,再次強調,「這是我的私事,詳細的我不願多說。我會請律師過來。」

  肖支隊:「……」這些有錢人就是難纏。

  詢問工作就這樣陷入了僵持。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陸微微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她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本地的。八成是騷擾電話。她本來不想理會,但對方一直打個不停。騷擾得這麼執著也算少見了。

  陸微微捂著電話來到隔壁監控室,宋原聞聲回過頭來:「誰的電話?」

  「不知道。」陸微微在他旁邊坐下,開了免提,「您好。哪位?」

  電話那頭許久才傳來聲音:「陸微微,我知道你一直暗戀我,我給你個機會如何?」

  這輕浮的語調不是韓澤是誰?他這自戀的言行再次遭到宋原冷漠的嘲笑。

  陸微微一頭黑線:「如果你就是因為這個找我的話,那麼抱歉,我很忙,再見。」

  韓澤毫不在乎地說:「掛掛,掛了你就什麼也別想知道。」

  陸微微:「……」她怎麼忘了這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忙陪笑道:「我開個玩笑而已,你能開玩笑我就不能開嗎?」

  「這還差不多。」韓澤哼了一聲,「不過你也是夠專一,手機號碼一直沒換哦。」

  陸微微看著宋原故意說:「是啊。我對待任何事情都很專一。」

  宋原:「……」

  韓澤又扯了些有的沒的,才切入正題:「我打探到一個消息,謝明潔的父親前一陣子檢查出了肝癌,晚期,時日無多,連遺囑都立好了。重點在這個遺囑上,老頭子把名下的財產80%給了兒子,20%給了女兒。這兄妹倆本來就不合,這下不打起來才怪。謝明潔知道消息後當場就炸了,當著老頭子的面把老頭子珍愛的古董摔了個稀巴爛,你想想場面有多激烈。」

  陸微微心中一動:「你從哪兒得到的消息?靠譜嗎?」

  韓澤說:「我不是跟謝明潔談過一段時間嗎?也出入過謝家,謝家有個小保姆被哥迷得神魂顛倒的,我從她嘴裡套出來的。一開始這小保姆死活不說,看來是被老頭子敲打過。不過我魅力大啊,還是套出來了。」

  陸微微打斷他的洋洋自得:「那謝謝你呀。」

  韓澤說:「不謝。我沒有你那位保鏢的電話,你替我轉告他,我幫了警察局的忙,也幫了他的忙,這下兩清了。」

  陸微微看了宋原一眼,故意說:「你要是覺得自己的命和謝明潔的命是同等價值的,那我也無話可說。」

  韓澤無言了片刻,嗤笑:「你們倆套路挺深啊。」

  ——

  陸微微掛了電話,宋原輕輕扣了下桌子:「謝明潔發了那麼大的火,約梁成峰出來肯定不只是吃飯那麼簡單,應該是想和梁成峰商量對策,可能兩人意見相左又吵了起來。梁成峰卻對此事隻字不提。為什麼?」

  「梁成峰如果如實說,我們肯定會懷疑謝彬,反過來他不說肯定是為了袒護謝彬呀。」

  宋原點頭:「梁成峰和謝明潔之間更多的是利益關係。所以謝明潔死了,他沒有多傷心,更擔心的是自己利益受損。如果他出了謝彬,他肯定在謝氏集團呆不下去。而且說不定謝彬還會報復他。」

  陸微微眼睛一亮:「所以事情已經很清楚了,凶手就是謝彬。」

  宋原說:「不錯,現在只差證據了。讓肖支隊派人去把謝彬抓來,我們申請搜查令去他家裡搜查。」

  ——

  狡兔有三窟,謝彬的窩也不只一處,他在市郊有棟別墅,在市中心的高檔小區裡還有一套私人住宅。由於謝彬平時忙於工作,他大多時候住在市中心的小區裡,謝明潔的住處也是離這裡比較近,所以他們斷定這是第一現場。

  謝彬目前離異獨居,除了有鍾點工人固定時間來打掃衛生外,平常基本就是謝彬自己。

  陸微微打開燈:「這麼大的家,我們該去哪裡找那可能殘存的血跡呢?」

  宋原打開燈,微微一笑:「如果你分屍,你會選擇在哪裡?」

  陸微微設想了一下,頓時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在衛生間,這樣可以直接把死者的血衝進下水道。」

  「走。去衛生間。」

  三人直奔衛生間,頓時一臉大寫的懵,這衛生間分明是剛剛裝修過。大到整個衛生間的牆磚地磚,小到馬桶和洗手池都是煥然一新。

  周楊咋舌:「這毀滅證據毀滅得很徹底呀。完了,完了,這下可怎麼辦?」

  宋原也皺起了眉頭。他又徑直來到客廳。客廳很大,中式裝修風格,離沙發較近的博古架上陳列著琳瑯滿目的瓷器。宋原走到博古架前,拿起架子上的瓷器看了看。周楊在一邊讚歎:「這些都是古董?一定很值錢。」

  宋原睨了他一眼,周楊立馬閉了嘴。

  宋原若有所思道:「先回去再說。」

  三人無功而返,回到市局。肖支隊滿面春風地迎上來:「怎麼樣?找到證據了沒有?」

  周楊搖頭:「這個謝彬太狡詐了。」

  肖支隊沉下臉:「怎麼會這樣。」

  陸微微說:「我看肖支隊剛才臉色挺好,是有什麼進展了嗎?」

  肖支隊說:「是。梁成峰都已經招了。據他說,謝彬不僅是謝氏集團的總經理,私下還和黑幫合夥做著走私的生意,謝明潔掌握了他犯罪的證據,一直按兵不動,直到她聽說謝老爺子打算把名下80%的財產交給謝彬時,她就徹底爆發了。她約梁成峰出來就是想讓梁成峰和自己一起去找謝彬談判。可是梁成峰這個人顧慮太多,一直猶豫。謝明潔本來就在氣頭上,見梁成峰如此氣得破口大罵,還罵起人家母親來。最後兩人不歡而散。」

  陸微微恍然:「謝明潔專門回趟家肯定是為了取謝彬的犯罪證據,但是因為手包太小盛不下,所以她特意換了個包包。這就解釋得通了。一切都迎刃而解了。」話鋒一轉,「肖支隊是怎麼逼梁成峰說實情的?他可是難對付得很。」

  「可不。」肖支隊也有些頭疼,「我是把梁成峰的母親請過來勸說,梁成峰才說實情的。」

  「那謝彬那邊審問得順利嗎?」

  肖支隊冷笑:「這個謝彬狡猾得很,一直跟我們要證據,還說警方沒有證據無權拘留他,他會請律師過來。」

  「謝明潔不是有謝彬犯罪的證據嗎?難道她沒留備份?」

  「有啊,梁成峰那裡有備份,不過謝明潔死後,梁成峰為了向謝彬示好把證據給燒了。」

  陸微微張了張嘴:「這下怎麼辦?」

  沒多大會兒,謝彬的律師就來了。由於警方沒有直接的證據,只能放謝彬離開。

  陸微微是第一次見到謝彬。他一身純手工黑西裝,帶著個大墨鏡,黝黑的皮膚,略有些方正的下顎,臉上沒有笑容,看起來冷漠陰沉。

  他走出審訊室,略帶挑釁地揚了揚下巴。陸微微站在走廊上,看著他大搖大擺地走過去,心頭莫名有些發堵。其實這個案子本身並不算複雜。宋原屍檢完了五六個排查條件,基本上已經將嫌疑人鎖定在很窄的範圍內。但只因為凶手顯赫的身份使案件的進展舉步維艱。

  凶手明明就在眼前卻還要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這滋味實在是不好受。

  陸微微追到大門口,眼看著謝彬坐上一輛黑色轎車絕塵遠去。她氣都不打一處來,一股正義無法宣洩,犯罪分子逍遙法外的憤怒填滿了整個胸膛。

  宋原察追了上來,十分平靜地說:「這樣就生氣了?」

  陸微微胸口憋著一股氣:「都這樣還不生氣?那怎樣才能生氣?」她頹喪地蹲下來,明知道這樣很丟臉,卻還是控制不住眼圈紅了。

  宋原明白,微微曾有過切膚之痛,沒有人比她更願意看到罪犯伏法。

  宋原莫可奈何地拉她起來,「這可是在警局門口,過路的行人都看著呢。注意影響。」

  陸微微眼圈有些紅,往下壓了壓帽簷,「我心裡難受。」

  宋原安慰道:「微微,為謝彬這種即將面臨法律制裁,而且人生大概已經走到頭的人生氣,不值得。」

  陸微微一怔,繼而狂喜:「你找到證據了?」

  宋原說:「我要是找到證據還能放他走嗎?只是心裡還有幾點疑惑。」

  陸微微說:「哪裡?」

  「謝彬住處的衛生間最近裝修過,我們就主觀地認定那是第一案發現場,但別忘了他還有一棟別墅。」

  陸微微被他問得一怔:「謝彬難道不是為了掩蓋罪證才把衛生間重新裝修的。」

  宋原反問:「或許是他湊巧裝修呢?」

  恰好肖支隊走了過來,宋原道:「能不能把謝彬市區住處的鍾點工人的電話給我?」

  「可以啊。」肖支隊爽快地點頭,「不過宋處要這個幹嘛?」

  宋原說:「確認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