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在莊良珍下嘴之前,良駿具體在想什麼呢?

他以為莊良珍嚇傻了,這就跟小男孩拿毛毛蟲丟小女孩頭上,不丟吧他手賤,丟了之後嚇暈小女孩他又比誰都難過。但是「難過」這兩個字令良駿感到羞恥,唯有努力忽略掉,可那猶如打翻五味瓶,又酸又澀的滋味卻無法忽略,不過即便如此,他竟然還有一點小竊喜!

他想抱一下她。

更想嘗嘗這個眾說紛紜的香蜜究竟是何滋味。

其實他腦子也有點亂,百感交集,很是羞愧,卻又實在沒有辦法將她當成真正的嫂嫂。她是什麼來路,大家心知肚明,她能在這裡待多久,大家更是心知肚明,老太君將來也絕不會承認,既然不承認,那她還算什麼嫂嫂?況且……其實,她本來也該屬於他,為什麼不再給他一點時間,等他知道她是誰……

卻萬沒想到她還有力氣咬人!

倘若余塵行知道這一幕,一定會感謝莊良珍當初只咬了他一圈大牙印,可見是有多口下留情了。

良駿挨得這一嘴才是她真功力。

好在良駿反應也快,皮破流血那一瞬猛然扣住莊良珍後腦勺,空出的另一隻手捏住她鼻子。

可見他不止反應快,還很有常識。

正常人在驚痛之下往往下意識的用力去推,殊不知這種動作極有可能加速對方扯下一塊肉來。而良駿卻在極短的時間固定莊良珍腦袋並抑制她呼吸,毫不費力的就讓莊良珍鬆口,張開了嘴。

她憋得臉色發白,甫一獲得自由,便止不住的喘息。

良駿按住傷口,所幸不深,他小時候被狗咬過,沒想到人咬人也很疼。

除了疼,更讓人火大的是她的態度,既然不想從了他,為何還要任由他抱進懷裡?!良駿震怒不已。

下一瞬又愣住,我操,不抱進懷裡,她怎麼咬他!

他氣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抓起那塊布,示威一般當著她的面用力去擦傷口,沾了血,更是洗不清了。

良駿哼哼笑了數聲,鼻端輕觸那杏色的小布,味道很好聞:「下不為例啊,否則我就讓你咬個夠。你真該跟謝蘭蓉學學,倘若有她一半的知情識趣,我想我很樂意做你的裙下之臣。」

也不知她有沒有在聽他說話,依舊如之前那般神情木木的抱著胳膊坐在原位。

良駿認為得對她解釋點什麼。

「我此前並不知我娘對你做的事,哦,也不算不知,只是不知道那個人是你。我替她跟你道歉,並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那種事,更不會讓婷婉再騷擾你,當然,你也可以對我提一些別太出格的要求,我想我會滿足你。」他逼近她,傾身看著她的眼,「但你把謝三塞給我這件事……當時我就警告過你了吧?你多囂張啊,還用那種看上去好像沒洗的帕子蒙我臉,這可就過分了,所以讓我玩一把也是活該咯。」

他覺得這麼說可能不妥,便又立刻描補道:「放心吧,我會對這件事負責。瞧瞧你這什麼表情啊,這張小臉是要哭了嗎?」他笑了笑,用食指點了點她鼻尖,原想分散她注意力,趁機吮住她的嘴,誰知她的反應那麼快,頭一偏便躲過,良駿也不強求,往後退了退,繼續道,「你害的我不得不對謝三那個小毒婦負責,更被麗惠郡主嫌棄,這麼慘也是沒誰了。你說還有比心愛的女人一直不理我更慘的事嗎?」

良駿一瞬不瞬望著沒甚反應的莊良珍。

「你幹嘛不理我?」他問。

莊良珍彷彿終於從茫然和憤怒中驚醒,閃爍的眸子漸漸轉向他,兩人四目相對,他眉間一熱,像是被灼了。

這個頹然的小女人,嘴角囁嚅半晌才道:「我知道錯了,如今你已得逞便放了我吧。」

這小模樣還真可憐,可是他不想答應這個要求。不過念在她態度老實許多的份上,良駿一面穿衣一面道:「不行,我會安排人通知你什麼時候見我。」

繫好腰帶,他傾身將她提了起來,讓她看著他的眼睛。

「今天這個不算,明晚我要來真的……呃,當然今天這個也是真的。」他貼著她耳朵私語,「如果你盡心盡力的配合一點,我會考慮放過你。」

面對暈迷不醒的女人,良駿實在下不去手,主要是自尊心不允許,這跟那啥死人有什麼區別?

他只是幫她擦了擦水,之後自然晾乾。不過中途擦出了點事……不得不趁機解決。至於那塊杏色的小布,是從她脖子上直接扯下來的。

可是這樣的話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不管她是有心還是無意,都「折磨」了他數月,怎甘心就這樣白白放過?

當然,良駿之所以這麼做也是為了試探,萬一她想不開……總要留條退路呀。

還好她沒哭沒鬧,更沒上吊。

他將杏色的小布還給她,這東西看多了容易激動,而總是激動於身體無益。

莊良珍並未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撲過去抱住那塊小布,反而緩緩抬眸看向他:「你……好壞。」

壞死了!

是真的壞的該死!

她要殺了他!

良駿手一抖,心跳的差點迸出嗓子眼,握住她胳膊的指尖不由用力:「這個不算壞,下回讓你見真招兒。」

「你這樣對我,打算怎麼負責?」她挑眉柔聲問。

打算盡情享受一番,再想方設法弄到自己屋裡。

良駿湊近她,覺得這個女人真像只鬥敗的小公雞,不由垂憐,低柔道:「自然是要負責好好的……疼你。」

這個即將被他好好疼的小女人再一次避開了他的吻。

就不能給親一口麼?

不過這副被欺負了的小模樣,真是越看越可愛,這是他見過的最可愛的女人。

良駿忽然想讓這一瞬靜止,就這樣靜止吧,他傾身抱了她,將承諾咽在心間,將來一併拿給她看。

「騙人,難道你不嫌棄我已經是良驍的人?」

她的聲音微微發顫,既像害怕又像是要求證什麼,如此才能感到安全。

若說此前還有所懷疑,這個樣子的她倒真的讓他放下不少戒心。

這就是個十幾歲的小丫頭,發生這種事還能怎樣,即便有所不甘也是暫時的,因為沒有退路。

這種事除了死便是從了他。

顯然她選擇後者。

這才是聰明人,死多不好,眼一閉什麼都沒了。

良駿垂眸輕拂她後腦:「那我多睡你幾次把你變成我的如何?」

這麼欠揍的話果然換來她一通粉拳,他卻笑了,也不躲,低聲道:「我知道你還不甘心,但良驍其實也沒你想的那麼好,你且看著吧。」

人已然屈服,心也就不遠。

卻不知那個伏在他肩上的美人,眼眸有多美麗就有多怨毒。

關於良駿此刻的得意這裡暫且放一放,且說那邊總算甦醒的春露和慕桃,兩個小丫頭面面相覷,壓根就不信守門媽媽所謂的「你們是因中暑才暈過去的,今日天太熱」。

春露和慕桃面色微白,抓住那媽媽問:「我們家二奶奶在哪兒?」

「二奶奶看你們都暈了便去北面的花廳休息,我們也不敢讓她待在這裡啊,萬一也中暑了呢!」守門媽媽真是睜眼說瞎話。

夏天有人中暑確實不算什麼大事,可這才六月份啊,又是濃蔭如蓋的園子,這樣都能中暑,那七八月份還能活嗎?

春露和慕桃信她才有鬼,只狠狠瞪著守門媽媽:「帶我們去看奶奶,奶奶若是少了一根頭髮,二爺要你死真是再容易不過。」

守門媽媽不由瑟縮,可一想到兩個兒子從此便是自由身,而自己還能挪個更好的地方,且這件事二奶奶只能打掉牙往肚子裡吞,如何也是不敢宣揚的,如此,二爺八輩子也不會知曉,又有什麼好怕的。

原來這位守門媽媽早已被良駿收買。

她之前是三房一個還算體面的管事媽媽,可惜兒子不爭氣,老大在田莊打死人鋃鐺入獄,花去她半輩子積蓄方才保住性命。所謂打狗還得看主人,縣太爺那是給魯公府面子。若非她是魯公府的僕婦,就是花兩輩子也保不住。結果禍不單行,另一個兒又好賭,把她的棺材本都輸光了,逼得她不得不偷賣主子首飾,為了掩蓋罪證還悄悄打死一個粗使丫鬟,主子抓不到小偷,便把當值的所有人,包括她在內統統好打一頓,除了曾立下大功的她被罰到這裡看門,其餘人皆被人牙子領走。

在荒廢的恆山苑看門跟廢人還有什麼區別?守門媽媽不反省因一己之私造成的血案,也不想想那些曾經一起共事的人最後死的死賣的賣,卻整日鑽營怎樣才能重回曾經的風光。

這不,良駿差人給她一點好處,她立刻上套。

也不想想知道主子這樣的大秘密還能不能活。

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不鋌而走險試一試,這位管事媽媽又如何養得起那個濫賭成性的敗家兒?

想到這裡,守門的媽媽重新打迭起精神,攔住慕桃和春露,魁梧的身子擋住門,神情卻越發的和藹可親:「二奶奶可能還在休息呢,我且派個丫頭過去瞅瞅,你們不如先坐在這裡喝杯茶。」

說完,門口冒出兩個五大三粗的粗使丫鬟,顯然是不打算放人了。

但守門媽媽卻真的安排一個丫鬟前去詢問「二奶奶醒了沒」。

其實她心裡也直打鼓,怎麼搞得,五爺弄得時間也忒長了點!

此番派人去催,不知會不會挨罵?

話說在她派去的人到達恆山苑某處薔薇架之前,良駿還在糾纏莊良珍。

一開始確實打算容她回去冷靜冷靜,現在又改主意了。沒想到她是這般識時務的一個人,又是如此的嬌美可人,委實令人心癢難耐。

「珍娘,一次兩次又有什麼區別,你就讓我再來一次好不好?」良駿攥住她腕子。

莊良珍推開他,往後退了一步:「我就知道你是騙我的,你明明恨我恨的要命又怎會對我好?這個樣子不過是要戲弄我。」

良駿不知她到底想要什麼?

「把你的荷包給我,你若敢騙我,我也不想活了,便拿著這個與良驍坦白。」她決然道。

良駿不怒反笑,這才是標準的小蝴蝶作風呀!

吃了這麼大的虧,以她的小聰明怎會不為將來留一手?

又哪來的心情與他胡來?

這種時候若對他百依百順才不正常呢!

戒心和疑心現在都消得七七八八,良駿解下荷包連帶上面的玉珮一併遞給她。

殊不知他若要反悔,即使良驍見了這個也不能把他怎樣。

但小蝴蝶想要一個心理安慰,那便給她唄。

莊良珍確定無誤後一股腦塞回袖中,好似鬆了一口氣,卻又羞又惱的橫了他一眼:「流氓,還不快滾!」

良駿忍俊不禁,捉住她戲弄,他是真的好喜歡她,明知這樣是不對的。

莊良珍閉目努力平復心情,此番不讓這個男人生不如死、身敗名裂怎消今日之辱?

再想到毀了他良二夫人生不如死的模樣,莊良珍便想笑。

她笑著睜開清澈見底的美眸,是不是非親不可,不親你會死嗎?她扯過他頭髮,狠狠咬住他的唇。

去死吧!

良駿幾不可查的抖了抖,真的親上了,可是有點疼啊。

蔚藍的天際緩緩飄過幾片雲絲,那位冒著生命危險前來催促主子快點結束的丫鬟立在二十幾步開外的地方,糾結該怎麼開口,五爺便從那茂密的薔薇花牆後走了出來,神色微微恍然,甫一發現她,登時又變得犀利,嚇得那丫鬟慌忙垂了臉,兩股戰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