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茉進門的時候,方茴正和李琦他們聊天。林嘉茉站在門口也沒往前走,只招了招手說:「方茴,跟我出來一下,陳尋找你,樓下等著呢!」
她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整個宿舍都靜了下來,李琦她們驚訝地看著方茴,方茴臉漲得通紅,小聲說:「我……我們原來都是一個學校的……」
林嘉茉大概看懂了什麼意思,陳尋的名聲不小,女生間都有議論,而方茴顯然還沒說和陳尋是什麼關係,才引得這樣的驚奇。她笑了笑,閃身進去拉住方茴說:「你還沒跟你們呢室友交代啊?那我可替你說了,她是陳尋的女朋友,兩人從高中就好了,到現在也兩三年了吧?」
林嘉茉的話換來了一屋的吸氣聲,大家唧唧喳喳地問了起來,方茴也不知這麼多問題從何說起,只是僵硬地笑著。林嘉茉替她許了諾,說晚上回來再讓她們審訊,這才把她帶出來。
方茴走下樓梯緩過口氣,拉著林嘉茉說:「嘉茉,你可害苦了我了!下午她們跟我說陳尋,我一聲沒吭,現在可好……」
「這又不是高中!你瞞著她們幹嗎啊?以後還不是早晚知道!我以為你早說了呢!我們宿舍第一天住,晚上大家就把感情史都說了。」林嘉茉攤攤手說。
方茴皺著眉頭下了樓,陳尋笑著迎上去說:「真肉!這麼半天才下來!」
見到陳尋,方茴高興很多,她拉著他說:「你怎麼神出鬼沒的?這兩天訓練我都看不著你!只有拉歌的時候才確定你還在這兒呢!」
「你是看不見他!他是我們班副,訓練盡偷懶了!」宋寧接過話說。
方茴疑惑地看了看他,林嘉茉在旁邊說:「你還沒見過吧?他叫宋寧,跟陳尋一宿舍的!」
方茴點了點頭,陳尋笑著拉過她對宋寧說:「這就是方茴!」
「哦!這就是方茴啊!我老聽陳尋說你,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宋寧恍然大悟地說。
「不是。和他一起長大的女孩叫吳婷婷,我是他高中的同學。」方茴冷淡地回答,轉過身往前走去。
陳尋狠狠踩了宋寧一腳,小聲說:「孫子,你就毀我吧!」
陳尋追上方茴,笑著說:「我只是你高中同學呀?」
「難道連高中同學也算不上?那我說校友行嗎?」方茴賭氣地說。
「你成心氣我吧?怎麼說話比嘉茉還厲害了?」陳尋拉住她說。
「誰知道你怎麼說的我?我挑一個最保險的說法,省得你沒面子!」方茴低下頭說。
陳尋笑著扶著她的肩膀轉了個圈,對宋寧說:「記住了啊!這是我女朋友!」
「收到!」宋寧敬了個軍禮說。
方茴抿著嘴笑了出來,兩個人這才偷偷拉起了手。
陳尋從兜裡掏出了兩個彈殼塞到方茴手裡說:「給你!這是白天我去射擊訓練場撿的,是真的子彈!」
方茴拿過來看,也沒看出什麼稀奇,但她心裡高興陳尋想著她,便又遞迴去說:「既然好你就留著吧,我也不玩這些東西!」
林嘉茉從後面湊過來說:「你們偷偷摸摸幹嗎呢?有什麼好東西不能讓我們看見呀?」
「沒什麼,陳尋撿的彈殼。」方茴張開手給她看。
「什麼沒什麼!我蹲著挑了半天,就這兩個最完整。」陳尋瞪著眼說。
「哎呀!我又不要你的呃!瞧你那摳門兒的樣兒!」林嘉茉把彈殼扔在陳尋懷裡說。
「就是,我那也有,你要喜歡我都給你!」宋寧笑著說。
「看你這麼慇勤,乾脆那事你也讓嘉茉給你辦了得了,別麻煩我們方茴了啊!」陳尋撇了撇嘴說。
「又什麼事啊?我發現你們找我準有事!就沒有沒事的時候!」林嘉茉停下來說。
「陳尋還是你說吧,我不好意思。」宋寧扭過頭說。
「真難得,你也不好意思了!」陳尋笑了笑,趴在方茴耳邊說,「待會去小賣部幫我們去買點衛生巾。」
「啊?你……你要那個幹嗎……」方茴紅著臉問。
「沒辦法,鞋底太薄,天天踢正步快疼死了,那裡面不是都是棉花麼?就當鞋墊了唄。」陳尋指著綠軍鞋說。
「誰想出來的損主意?」林嘉茉輕哼一聲說。
「高尚!別看他胖胖乎乎一臉福相,長的跟年畫似的,肚子裡壞水可多著呢!他還說日用的就成,最好是沒有護翼的,夜用的太長了……」
宋寧還沒說完林嘉茉就憋不住笑了出來,方茴紅著臉躲在陳尋身後,幾個人笑成一團。
方茴回到宿舍,自然被圍住追問她和陳尋的事,她只好硬著頭皮講,正說著劉雲嶶突然從門外跑了進來,她扶著床架,氣喘吁吁地說:「最新消息,最新消息!」
「什麼呀?坐下慢慢說!」薛珊給她騰了塊地說。
「你們猜我剛才打電話看見誰了?」劉雲嶶坐下來,神秘兮兮地說,「我看見陳尋和一個美女在一塊聊天呢!」
她話一出口,大家就都看向了方茴,方茴臉色明顯沉了下去,李琦忙站起來扶著劉雲嶶說:「你這個消息可沒我們的消息驚人。」
「你們也看見了?」劉雲嶶垮下臉說。
「那到沒有,不過……陳尋的女朋友現在可就坐在你旁邊呢!」李琦指了指方茴說。
劉雲嶶驚訝地張大了嘴,大聲說:「真的?你們沒開玩笑吧!」
方茴尷尬地點了點頭,她沒再問劉雲嶶那個所謂的美女是誰,劉雲嶶也沒好當著方茴的面直接說,剩下的人自然不好意思再追問下去。
晚上洗漱回來,方茴在門口聽見了裡面同學壓低聲音的討論,薛珊問那女孩是不是林嘉茉,劉雲嶶肯定不是,說是比林嘉茉還秀氣的一個很漂亮的女孩,陳尋還把手機拿給了她,兩個人很談得來的樣子。方茴端著盆在外面站了會,有重新走回到水房,她打開水龍頭衝著手,直到冷得手快凍住了才停止。她覺得這樣稍微舒服點,比胸口鈍鈍的痛好多了。
後來幾天陳尋沒再找方茴,他被安排了新的任務,負責準備九連的匯報演出節目。他沒有選擇那些什麼「兵哥哥、兵妹妹」的曲目,而是報了一首《其實不想走》。這曲子沒什麼特別,但名字起得好,輔導員很滿意,跟他們安排作壓軸,再三叮嚀一定要好好唱。因此他白天可以更加的偷懶,晚上反而倒要分外的用功,因為其他的同學白天還要進行操練和軍體拳等等的訓練,只有到晚上才有時間合唱。
五連負責節目的是沈曉棠,她們的曲目是《軍港之夜》。晚上排練場總共那麼大地兒,各連都在那裡練習,陳尋和她總能遇見,互相點點頭打個照面。男生多了見了女生就愛起鬨,有時候趁著休息就拉起歌來,那天唱到最後都有點累,最後男生們唱不動沒了詞,就派陳尋當代表,獨唱一個。五連女生在沈曉棠的帶領下先鼓起了掌,陳尋也不推托,大大方方地站起來唱了一首《灰姑娘》。沈曉棠很配合,率先打起了響指伴奏,男孩女孩跟著她一起打,在遼闊的軍營裡配著那獨特的調子,也別有一番韻味。
唱到「怎麼會迷上你,我在問自己,我什麼都能放棄,居然今天難離去」的時候,陳尋抬起頭來往一連那邊找方茴,可是一連離他實在太遠,影影綽綽怎麼也看不清楚。他側過臉卻看見了沈曉棠,她正坐在地上一邊打著拍子一邊輕輕地跟著哼唱,夜空下兩個人對視一笑。方茴在層疊的人群後,只看到了陳尋笑容的方向,而那裡,並不是她。
陳尋說他真的不相信一見鍾情,沒有誰能一搭眼就愛上別人,頂多互相看著順眼。但是這一見卻有可能產生別的東西,比如共鳴感、親切感。而這些東西慢慢的會變化起來,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就沒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