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秦萬里是個外表冷酷,內心持正的老頭。他並未因秋栗子是走後門進來的而歧視她,還讓人給他安排了住宿,雖然沒法跟他秋水山莊的閨房相比,但是對於已經做好準備住柴房的秋栗子而言簡直是天降喜訊。
秋栗子覺得有必要澄清一下,「堂主有什麼事只管吩咐,我不怕苦不怕累,身體也好著呢。」不能給新領導留下好吃懶做的壞印象。
對此,秦萬里表示,「行,你先去歇著吧。」
秋栗子默默遁走。
累了一天了,秋栗子晚上早早的就睡了,她睡前細心的在房前屋後撒上了迷藥,好幾層。這絕對是當慣了名門正派留下的後遺症,一時轉陣營腦筋有點跟不上,總覺得凶險之地隨時會蹦出來一個魔教教眾要了她的小命。
這一夜過得還算太平。然而這太平只維持到了天濛濛亮,秋栗子半睡半醒中聽聞自己的房門』篤、篤篤、篤篤篤』響了幾聲,敲門聲雖然不大,但是在這萬籟俱寂的清晨簡直是石破天驚。
秋栗子嚇得心中一悸,嗖的一下就坐了起來,拔劍穿衣一氣呵成。
「誰?」
門外傳來一聲小心翼翼的,「栗子,是我。」
柳木生。秋栗子繃直的脊柱一下就放鬆了,快嚇死她了,畢竟第一天過來投奔,真要是被打幾百殺威棒也是在所難免的。
「你等一下。」秋栗子衝著門喊了一聲,然後趕緊穿好衣服才跑去開門。
門』吱喲』一聲打開,在這靜謐的清晨顯得那麼突兀。柳木生站在門外,他一身空靈的藍色衣衫,為這灰濛蒙的清晨染上了一抹清明。
秋栗子抬頭看遠方的山,還只能看出個輪廓來,「教主您這麼早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柳木生羞澀的搓著手指,「一想到栗子在離我不到一里的地方,我就激動的睡不著覺,如此良辰美景,我想邀栗子去共賞荷花。」
「……」秋栗子竟然無言以對,一大早的擾人清夢就是為了賞花,「教主,來日方長,咱們改日再賞可好?」她打了個哈欠。
柳木生伸手扯住秋栗子的衣角,「今天不行嗎?」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秋栗子。
秋栗子深吸一口氣,「行。」
完全沒有抵抗力。
秋栗子原本以為教主說要賞荷花,一定是在教中的某一處花園,誰成想,兩個人走著走著就出了總壇的大門。
「教主,咱們還是別走太遠。」自從上次把教主拐走之後,左護法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賊一樣,瓜田李下的,好做不好說呀。
「不遠的。」
兩個人沿著山路越走越遠。一柱香,兩柱香,三柱香之後,才到了柳木生口中所說的那片』不遠的』池塘。池塘一畝見方,是一片活水,水很清,水面上鋪滿了綠油油的葉子,在破曉前的朦朧中顯得那麼寧靜。
秋栗子對著一池春水和一望無際的綠油油的荷葉,默默無言。說好的荷花呢?怎麼一朵荷花都沒有,甭說是荷花,連花骨朵都沒有。
柳木生小聲嘀咕,「失算了,忘記這裡的花期短了。」
「……」別以為你聲音小我就聽不見。
然而,一個好的教眾的基本素養就是教主說月亮是方的,我得琢磨一下它是如何方的那麼特例獨行。甭說就沒荷花,就是沒荷葉她都得感激涕零。
「教主你看,這無邊的荷葉青翠,點綴在蒼茫晨霧中,透著勃勃生機,這樣的清晨,這樣的美景,豈不是別有一番風味?」
柳木生問,「是這樣的嗎?栗子喜歡這裡的景色?」
「喜歡。」秋栗子一臉誠懇。
教主被秋栗子三言兩語就哄住了,沒有荷花顯然不能影響教主的美麗心情,如此良辰美景,不賦詩一首不足以抒發此刻歡喜。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教主大人一出口,就是名篇,秋栗子放眼望去確實是接天蓮葉無窮碧,雖然沒有說好的映日紅花,但是這不重要。
「好詩,教主才華橫溢,文采斐然。栗子活這麼大,就沒見過跟教主這麼有文采的美少年子。教主沒去做詩人真是詩文界的一大損失。」
「你喜歡就好。」右護法都說了,女孩子最喜歡風花雪月的了。柳木生靦腆一笑,嘴角兩個梨渦淺淺,真是怎麼看怎麼美。
算了,即便是看看日出也很好。秋栗子瞬間就明白了為啥有人說看風景看的不是風景,而是看陪你看風景的那個人。
略矯情,然而,好像很貼切。
天際泛白,太陽緩緩升起,大地終於被璀璨的陽光照耀,清晨的露珠把陽光折射成七彩顏色,這天地間的花鳥魚蟲像是瞬間被太陽叫醒一樣,四野瞬間熱鬧起來。
秋栗子的肚子咕咕響。
柳木生側過頭來,視線落在秋栗子的肚子上一掃而過,「走吧,回去吧。」
秋栗子窘迫的瞬間紅了臉,她不好意思的低頭跟在柳木生身後,小聲的埋怨著自己的肚子,「不爭氣,才幾個時辰不餵你你就鬧騰,貪吃鬼,蠢死了。」
走在前面的柳木生嘴角忍不住的掛上了淺笑。
兩個人剛回到院裡,就見左護法拎著刀出來了,秋栗子一瞅情形不對,趕緊抱頭蹲地,「別介您,我就和教主出去看了會荷花,絕對沒打什麼歪主意。」
左護法怒斥秋栗子,「大膽秋栗子,拐走我們教主你該當何罪?」
還未等秋栗子搭話,柳木生先說了句,「栗子沒有拐我,我是自願的。」
秋栗子趕緊接著話頭說道,「我沒拐教主,這回真沒拐,天地良心。我真的只是陪著教主去看看荷花,聊聊詩詞,別的真的什麼都沒做。我對教主忠心一片,絕對不會作出什麼傷害他的事情,左護法您放心,千萬別冤枉好人呀。」
左護法冷哼一聲別過臉去。
柳木生上前一步,伸手把秋栗子給扶了起來。秋栗子怯怯的抬頭看了看左護法的腰,刀還沒出鞘,稍稍鬆了口氣。她順勢躲在了教主身後。
慢一步過來的美大叔右護法慵懶的打了個哈欠,「秋副堂主,你這麼急著秀恩愛真的好嗎?你顯然是沒有見識過單身狗的報復。」
這哪裡是秀恩愛,保命還來不及。秋栗子趕緊趁機賣人情套近乎,「您若不嫌棄,我可以把我舅舅的小姨子的表姑子家的大姑娘介紹給您。」
右護法一下就來了興趣,「寡婦?」
「黃花大姑娘,今年才十七,非得要找個武林人士過過刀口舔血的日子。」
右護法搖搖頭,「太嫩。秋副堂主沒聽過我最愛的是小媳婦那一款嗎?特別是那種有丈夫的小媳婦,偷腥的感覺,嘖嘖,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呀。」右護法一臉沉醉模樣。
秋栗子無語凝噎,瞬間在內心裡給右護法扣了一個』無恥敗類男小三』的印記。
柳木生見秋栗子貌似有些失望,勸慰道,「栗子別灰心,你那個大姑娘可以給左護法看看,他還沒有夫人。」
秋栗子側眼看了看一臉正派的左護法,再看了看他腰上的青龍偃月刀,這還真是刀口舔血的日子。算了,還是讓大姑娘多過兩天安生日子吧。
「教主說笑了。」
柳木生忽的想到,「栗子,以後等咱倆成了親,我得管你舅舅的小姨子的表姑子家的大姑娘叫什麼呀?」這關係太亂,教主一時捋不清。
「……」您想的可真夠遠的了,我啥時候說要跟你成親了嗎?
相對比秋栗子瞬間蹦高的激動行徑,左右護法顯得淡定的多,右護法想了想,回了教主一句,「叫親戚。」
教主琢磨了下,似乎略微不妥,他轉頭吩咐左護法,「左護法還是娶了栗子舅舅的小姨子的表姑子家的大姑娘吧。」
秋栗子,「……」
右護法,「……」
左護法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教主三思。」
秋栗子小心翼翼的問道,「教主為何要讓左護法娶那個姑娘?」
「那樣的話我就能直接叫她左夫人了。」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