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你母親的死不是意外。」邢肆淡淡地吐出九個字。

  三言兩語打發了傅蕾,周洛琛帶方旖回了房間,親自監督她簡單洗漱爬上了床,然後落座於床邊說:「你休息一會,中午不餓的話就別吃了,晚上多吃點。」

  方旖拉緊被子說:「晚上吃太多容易發胖。」

  周洛琛不在意道:「沒有關係。」語畢,他站起身,似乎在沉思什麼,微垂著頭,眉頭輕蹙,雙臂優雅彎曲,漫不經心地繫著西裝外套的紐扣,那一舉一動,真是英俊極了。

  「你休息。」他片刻後開口說,「我出去一下。」說罷,轉身想走。

  方旖的身體比腦子反應快,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已經拽住了他的衣角。他回頭望她,無框眼鏡後面的眸子裡帶著點點星光,彷彿佈滿了星星的夜空。

  「怎麼?」他低沉柔和地問她,腳下朝回走,重新坐到了床邊。

  方旖抱住他說:「你陪我睡吧。」

  周洛琛微微挑眉,很顯然理解錯了她的意思,她急忙解釋,避免他想入非非:「純睡覺,我想你陪著我。」

  周洛琛安靜地打量了她一會,就明白她這是在山上嚇到了,現在還沒緩過勁來,不想他走。她難得有這種要求,那他就算有什麼事要做,也要推後。

  無聲地解開西裝紐扣,周洛琛脫掉外套搭在衣架上,隨後走到床的另一邊,脫掉鞋子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方旖非常自覺地挪到他懷裡,枕著他結實寬闊的胸膛,瞬間安心了許多。

  「這樣真好。」她喃喃了一句,閉著眼在他懷中安穩地休憩,沉靜的睡顏有著讓任何男人憐惜的本領。

  「要是可以抱著你一輩子不撒手就好了。」就在周洛琛以為方旖已經睡著時,她忽然又出了聲,眼睛依舊閉著,但眼睫微微顫抖,看得出她心情緊張,精神集中,這是危險的後遺症。

  周洛琛抬手撫過她的臉蛋,在她的酒窩處點了點,沉默了許久,才說:「好像不太合適,要是抱著你,大概沒有哪個法庭會允許我進去。」

  方旖頓時笑出聲來,睜開眼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模樣,無奈道:「你就逗我開心吧,你這就是傳說中的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吧。」

  周洛琛不言語,也沒微笑,只是用修長的食指抬起她的下巴,低頭在她唇上落下一個吻,和她對視了一會才說:「睡吧。」

  方旖微微頷首,抱緊他重新閉上眼,沒多會就睡著了,這也真是難得。

  周洛琛無聲地注視著陷入沉睡的女孩,沒有被她枕著的手從褲子口袋摸出手機,在上面翻出邢肆的號碼,快速編輯了一條短信,按下發送鍵後,將手機放到枕頭邊,下巴抵著方旖的髮頂,閉上了眼。

  就這樣,此刻本該仍然在儷川謫山上遊玩的兩人在酒店睡起了大覺,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傍晚,若不是嚴肅打電話叫他們出去參加篝火晚會,他們估計還得睡一會。

  周洛琛的手機是震動狀態,所以他接完電話時方旖沒被吵醒。他把手機攥在手裡,凝視了一會睡得迷迷糊糊的方旖,忽然翻身壓在她身上,咬住了她有些乾澀的唇瓣。

  方旖只覺在半夢半醒間有柔軟瑩潤的東西在唇上放肆,警覺讓她很快甦醒,她略微皺眉睨著與她貼得那麼近的男人,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她十分頹喪,雙手抓著他的手臂,感受著他白襯衣下面他滾燙的肌膚。

  須臾,周洛琛放開了她,與她鼻尖貼著鼻尖說:「嚴肅打電話來了,讓我們去參加晚上的篝火晚會,想去嗎?」

  篝火晚會?應該很好玩吧?那是只在電視上看過的東西,這次有機會參加,方旖還挺想去的。

  「好。」方旖說出一個字,氣喘吁吁。

  周洛琛勾唇一笑,那個弧度帶著某種誘惑的色彩,搞得方旖面紅耳赤,閃開了頭。

  「晚上回來我們再繼續,現在起來,我去幫你拿衣服。」周洛琛掀開被子下了床,朝門口走去。

  「拿衣服?還要換衣服嗎?」方旖不解地問他。

  周洛琛回眸解釋道:「少數民族的衣服,事務所的姑娘們人手一件,何晴幫你買了一套,我去幫你拿來。」

  方旖紅著臉說:「這不太合適吧,還是我自己去吧……要是被何姐亂想……」

  周洛琛淡淡地打斷她的話,言語之間充滿了自信的魅力:「何晴不會亂想,更不會亂說話,你可以放心。」語畢,他打開門出去了。

  方旖靠在枕頭上,感受著身邊的餘溫,既覺得很安穩幸福,又有點忐忑和擔憂。她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患得患失吧,以前總聽人家說女孩子戀愛之後會這樣,想不到是真的。

  周洛琛回來的時候,方旖已經準備好出發了,這種少數民族的衣服肯定得到了篝火晚會的地點才好換,直接穿著去在路上會引人注目。

  周洛琛也是這個意思,所以他是空手回來的,因為衣服被他放在車子上了。

  「今天我單獨開車帶你去。」周洛琛摘下衣櫃裡掛著的西裝,背對著她說,「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站在這看著我換衣服,二是去樓下的車子裡等我。」他將鑰匙丟給她,車鑰匙上是梅賽德斯的標緻。

  方旖看著奔馳的車鑰匙感慨了一下,說:「我等你一起出去,又不是沒見過。」

  周洛琛意外地轉頭看了她一眼,像是沒料到她會這麼坦蕩,方旖靠在椅背上笑嘻嘻地打量他,說:「我要是緊緊盯著你換衣服,你會不好意思嗎?」

  周洛琛沒說話,面色不改色地轉回頭,用行動回答了她的問題。

  他從容不迫地脫掉外套,然後是襯衣,褲子……接著又依次穿上,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沒有絲毫扭捏。

  方旖欣賞完全程,見他臉上沒有自己預期的不自然,有點失望地乾巴巴道:「你還真是淡定。」

  周洛琛依舊不說話,嘴角勾著,笑得溫柔如水。

  他換好了衣服,兩人便一起下樓,直接上了門口停著的奔馳轎車,開往其他同事住的酒店。

  到達那間酒店外時,方旖連車都沒下,因為周洛琛也沒下車,甚至沒開門,只不過一個電話,就跟上了前方的越野車,前往篝火晚會舉辦的地方。

  方旖看看周洛琛說:「我們兩個人用一輛車,是不是太浪費了?」後座都空著,別人會不會亂說?

  周洛琛將車子裡的音樂關掉,目視前方,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我記得一開始是我提出不公開關係的事,不過現在好像你比我更注重這個。」

  方旖有些噎住,遲疑了一下說:「我這樣是因為,越來越覺得你說的是對的……我現在還沒公開和你的關係,就有這樣那樣的事發生,一旦我們公開了,辦公室戀情什麼的……」她眉頭微蹙,一臉凝重,「想想就覺得很糟糕。」

  周洛琛將後背靠到車椅背上,語氣深沉道:「看來你成熟了。」

  方旖笑笑沒言語,但周洛琛接著又開了口,說的話讓她大吃一驚:「但我覺得現在時機差不多了,等我辦完家裡的案子,我們就公開關係。」

  方旖詫異地望著他,他卻只給她一個淡定的側臉,她有點搞不懂地說:「為什麼?時機差不多了是指什麼時機?」

  周洛琛沒回答,只是加快了車速,周圍的景物快速倒退,美麗的夜晚來臨,夜生活在等他們。

  篝火晚會在一片草原舉辦,儷川一月份的氣溫要比港城市溫暖許多,草原的草還都是綠色,雖說今夜有點風,會有點冷,但穿上了厚厚的少數民族服裝,大家也就暖和了。

  方旖披著面料厚實的外褂,頭上戴著漂亮的發飾,一頭黑髮與髮飾上垂下來的流蘇交纏在一起,她走路時髮飾會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看起來活潑可愛,年輕而充滿活力。

  周洛琛走在她後面,忽然意識到,自己其實年長她挺多,如今他與她的相處可以如此融洽而沒有代溝,也算是緣分的妙處。

  以前,他有很多的機會去戀愛,但不是遇見的人不對,便是遇見的時間不對。現在遇見她,時間與人都很正確,這在他看來也是一份奢侈。

  在大家相攜靠近時,篝火已經點燃,少數民族的人們圍著篝火唱著民歌,草原一邊擺著酒水案,上面是美味的民族特色菜與飲料。

  方旖回眸尋找周洛琛的身影,他站在她身後不算近的地方,與他們隔得很遠,疏疏離離。

  他的穿著也與大家格格不入,筆挺的西裝,西褲燙得筆直,沒有一絲褶皺。他面上無波無瀾,似乎對一切都不感興趣,無框眼鏡讓他看上去儒雅又端莊,風度翩翩的像一位睿智的學者。

  當然,更讓人矚目的,是他身上總是散發著一種似有若無、引人深入的誘惑,讓人總是會不由自主地產生一種……一種想撕開他淡定的面具,與昂貴西裝的衝動。

  方旖想往回走靠近他,可身邊的何晴拉著她的手說:「方旖,咱們去跳舞吧。」

  方旖為難地又朝周洛琛看了一眼,他朝她揮揮手,示意她去玩,於是她也沒辦法推辭了。

  周洛琛靠在一把椅子邊遠遠望著圍著篝火跳舞的姑娘們,嚴肅的名字起的並不符合他的性格,他也和姑娘們手挽著手跳舞,特別愛湊熱鬧。

  當然,一起跳舞的男士還有東道主鐘利陽,他就挨著方旖,和她中間只隔了一個人,那還是方旖剛才換開的位置,否則他們就緊挨著了。

  她會懂得避嫌,這讓周洛琛感覺很舒適,他端起桌上的飲料淡淡地抿了一口,目光從她身上緩緩移到另一邊,那裡站著沒有和大家一起跳舞的邢肆,還有……傅家姐妹倆。

  周洛琛略略思忖,放下飲料步伐優雅地漫步而去,等他到了他們面前時,三個人都閉上了嘴。

  邢肆是被傅家姐妹硬拉過來的,早就想離開了卻不得脫身,周洛琛的到來很好地替他解了圍,他快速地說了句:「既然你們真正要找的人來了,那我就先走了。」說完就閃人了。

  傅蕾的目標的確是周洛琛,所以沒有阻攔邢肆。倒是傅子欣,即便她的堂姐並沒趕她走,可她卻很想離開這,因為早上在山上發生的那一幕,周洛琛的眼神令她此刻仍心有餘悸。

  「那個……」傅子欣有些畏懼地開口說,「我,我也先去玩了。」說罷,越過他就要離開。

  周洛琛沒看她,也沒理她,但當她越過他身邊要走時卻抓住了她的手腕,隔著衣袖緊緊攥著她纖細的手腕,痛得她驚呼一聲。

  周洛琛漠然的望著傅蕾,就跟沒聽見傅子欣痛呼似的,慢條斯理地對傅蕾說:「你是現在走呢,還是我親自送你走?」

  傅蕾皺了皺眉,沉思許久才開口說:「你還是老樣子,和過去一樣不給我面子。」

  周洛琛勾勾嘴角輕蔑道:「你這樣的女人不是最吃這一套嗎,誰不要你你就硬要往上送,熱情得不行,隔著這麼遠都來了,真是廉價。」

  這麼不客氣的話讓傅蕾十分尷尬,她僵硬地說:「你就只有這些話要對我說?」

  周洛琛微微彎腰靠近她,讓她有一瞬間以為他要吻她,可他卻只是湊近了壓低聲音細細地說:「你要是再不走,就不止是說話,而是動手了。」他活動了一下手腕,嘴角依舊帶著笑,卻是與面對方旖時露出的溫柔笑意完全相反的笑容。

  傅蕾嚇壞了,轉身就要走,周洛琛卻開口叫住了她:「等等。」

  這個暫緩讓傅蕾產生一種「我還有希望」的錯覺,可等她轉過身,就被自己的堂妹撞了個滿懷:「把她也帶走。」周洛琛冷淡地說,「傅律師,你打的是家事官司,但我不希望你本人也喜歡干涉別人的家事,否則。」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可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傅子欣已經拉著傅蕾走了。

  做完這一切,周洛琛轉回身想去看方旖跳舞,他今天來這的主要目的就是解決傅家姐妹,並沒打算跟著他們一起瘋和玩,否則也不會穿西裝來。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他轉過身就瞧見了他心裡想到的人,她正站在他背後不遠處,面上表情自然無邪,不知看見了多少。

  見自己被周洛琛發現了,方旖也沒扭捏,直接走過去環住了他的脖頸,親了一下他的臉蛋說:「周律師,你可真帥。」

  周洛琛片刻就明白她是什麼都聽見了,否則這股子「我獎勵你一個吻」的口氣是怎麼回事?

  不管怎樣,周洛琛並不介意她的偷聽,他順勢環住她的腰,問她:「不跳舞了?」

  方旖搖搖頭說:「我餓了,我們去那邊吃點東西吧。」她指了指不遠處的酒水案。

  周洛琛頷首應下,牽著她朝那邊走,到達時發現邢肆也在這,正在吃東西。

  瞧見他們倆,邢肆道:「坐下一起吃吧,剛好我有事要和周律師說。」

  周洛琛坐在他身邊道:「什麼事。」

  邢肆睨了一眼方旖,說:「不太方便讓方秘書聽,方秘書能不能拿點東西去一邊呆一會?」

  方旖連連點頭,拿了點吃的去了一邊,片刻不敢怠慢。

  周洛琛見她那麼乖巧有點皺眉,邢肆不咸不淡地說:「我是她的頂頭上司,平時聽我吩咐慣了,你不用多想。」

  周洛琛沒繼續這個話題,只是問他:「你有什麼話跟我說。」

  邢肆沒兜圈子,直接奔正題:「你知道的,月麟世佳總裁陸一鳴的案子是我負責的。」

  「怎麼?」

  「我負責他的案子時,知道了一點關於你父親的陳年舊事,我覺得你有權利知道這些。」他言辭謹慎道。

  周洛琛凝視了他一會,才低聲說:「多謝,是什麼事?」

  邢肆語氣很輕,顯然對這件事很小心:「這是意外收穫,我本來只是想查一查中舟國際總裁楊建錦和你父親的事,沒想到會發現這個小秘密。」他短促地笑了一下,說,「能源進出口和做物流的公司經常有合作,你父親和楊建錦的關係也一直都不錯,但陸一鳴舉報了楊建錦走私,走私的東西和你父親有點關係,只是這件事恐怕只有楊建錦本人知道,現在他死無對證,也就沒人再提這事了。」

  「邢律師。」周洛琛打斷他道,「說話要講證據的,你是律師,這點不用我教你吧。既然你說死無對證,又憑什麼說我父親跟走私案有關?」

  邢肆淡淡道:「因為這個。」他把手裡的東西交給周洛琛,周洛琛拆開牛皮袋拿出裡面的文件,仔細看了一會,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牛皮紙袋裡是中舟國際物流的一份業務清單,周洛琛之前已經看過父親公司賬目清單的詳情,他何其聰明,只要稍稍一看,就能發現這些的清單表面上雖然沒有什麼異常,內裡卻有糾纏不清的聯繫。這讓他原本就不怎麼看好這個案子的心情更沉默了。

  「這是關於案子的,我想你本來也沒覺得你父親無辜吧?你的判斷總是很準。」邢肆說,「另外一件事,我覺得你會更在意。」

  周洛琛抬眼看他,他平淡地說:「你母親當年重病入院,你在學校辦理休學打算回去親自照顧她,可她沒等到你回去就去世了,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周洛琛並沒詢問他那是為什麼,他更介意另一點:「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這是家事,更是私事,他當初和周洛琛一樣都在讀書,不可能知道這些。

  邢肆又拿出點東西,說:「這是陸一鳴的家人給我的。」他用誠懇的語氣道,「洛琛,我們總算是朋友,以前是我誤會你,今天見了傅蕾,許多事我也明白了,過去我對你的偏見,我跟你道歉。」

  周洛琛沒言語,邢肆繼續道:「陸一鳴知道我和你一個事務所,他猜到案件發回重審後,你父親必然會被揪出來,到那時你不會袖手旁觀。為了他的人身自由,他就讓家人把這份東西交給了我。他早就覺得自己會出事,所以留了這張底牌。」

  周洛琛打開文件,看了看裡面的內容,題目便是一間熟悉的醫院名字,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間醫院,是母親去世前住的那間。

  「你母親的死不是意外。」邢肆淡淡地吐出九個字,現場的氣氛僵硬到了極點。

  「你父親有不可推脫的責任,他沒在你母親重病期間好好陪伴和照料,派去的護工也有問題,雖然他不是直接造成你母親死亡的人,但……」邢肆也不知該怎麼說,最終只是嘆了口氣。

  其實他也不需要說什麼,周洛琛有眼睛,白紙黑字擺在那,他會看。

  文件上清晰地寫明了當初照顧重病母親的護工是誰,以及和周家致衡能源的關係。內情十分乏味,無非是公司內鬥,股東派人到他母親身邊做手腳,想讓身為董事長的父親分神照顧母親,從而鑽空子,哪料到在父親眼裡,事業比母親重要的多,所以即便母親有了生命危險,父親也沒去,那股東最後也沒能成功。

  周洛琛相信,這位股東肯定也曾以母親的安危當面威脅過父親,不過結果是他沒得手罷了。

  時過境遷,當年亂來的股東已經不知去向,致衡能源現在周家一人獨大,可他母親卻就那麼去世了,這還真是可笑。

  「陸一鳴怎麼查到這些的。」周洛琛抬眼問邢肆。

  邢肆說:「當年派人害你母親那個股東後來和他有過合作,他從對方那得知其曾與你父親有過過節,於是長了個心眼,讓人查了一下,沒想到真有收穫。」略頓,他放低聲音,「不過那之後不久,那個股東就因為商業詐欺坐牢了,手下的人也牽連入獄,也算是報應了。」

  周洛琛看上去很冷靜,似乎僵硬與壓抑都只是一開始時,現在他很平靜,聽完邢肆的話就說:「我知道了,資料我先拿著,多謝。」說完,他站起身,像是想到了什麼,對邢肆說,「麻煩你一會幫我送方旖回去,我先走一步。」

  邢肆自然很樂意,點頭應下後目送他離去,嘴角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