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到韓國了,卻不主動出現在我面前?」
「那時候……怕你不想見我……去韓國,只是因為,我想見你……」他淺笑了一下,很快換了一個話題,顯然,這個問題上,他不想多談。
然而,我卻咬著唇解釋,「……我……不知道你在韓國的時候見到了什麼……但是、但是……我真的沒有和那些……男孩胡來……」艱難的說完,並不想他一直誤會著我。
「依依,我當時生氣了,才會口不擇言……我從來就沒有那個意思……」他歎息了一口氣,也同時解釋。
……
「幾點下班,我等你。」快到用餐時間了,我柔聲問他。
「今天中班,要到晚上八點才能下班,不要等我了。」他推卻。
「我等你……」
人生路上,錯過了,無法再繼續等你,那麼,至少,讓我今天再等你一次。
「你會打擾我工作的。」他輕笑,語氣並不是很堅持。
「我發誓,我不吵你!」我好認真的舉起單手兩個手指。
「你發誓象嚼口香糖一樣隨便。」他笑著拉下了我的手。
嚼過就忘。
小時候已經被我騙習慣了,我總是為了賴在他身邊,發誓這個發誓那個,結果,還是會皮皮得打擾到他的功課時間。
我不爽的撅嘴。
這一招,屢試不爽,「好拉,又不是不讓你等,待會兒到我辦公室乖乖待著,別到處亂跑,現在我們先去吃飯,我有十幾分鐘的用餐時間。」
……
接著,他帶我去了相當難以咽下口的醫院食堂,再接著,他非常非常抱歉的告訴我,他對吃的要求不高,從來不另外點餐,所以,他沒有另買菜卡,手頭上只有醫院的工作餐券。
於是,我被沈易北醫生嚴重虐待,兩人共食一份工作餐。為了讓他有良好的體力應付晚上的工作,我堅持,他吃飯,我喝湯……
而且,是相當相當難喝到令人作嘔的菜湯……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捧著那碗難喝到了極點的菜湯,我的心裏甜蜜成一片。
……那一天,我等他等到不止八點。
那一天,我看到他藏在抽屜裏,我們兩個人唯一的一張合影,18歲穿著高中制服的我,22歲含著淺笑的他。
那一天,我想,我會永遠把它珍藏在記憶裏。
……
此後,又過了好幾天。
突然,海祈讓我約北北去機場,接一個人。
我和北北,都有點莫名其妙。
我們三個人一到達,等待了一會兒,出關口出來了一個能讓人震住心魂的金髮大美女。
夢幻一樣的金色捲髮,白皙如雪的肌膚,淺藍色的眼眸,魅惑人心的熱情笑容,天生尤物一樣火辣的身段。
金髮大美女熱情的擁抱海祈,反之,海祈的回應相當靦腆。
他們交談了幾句,全部都是我和北北一竅不通的法文。
然後,我看到那個金髮美女,她轉身看向北北,眼光熱情而放肆。
在她赤裸到了挑逗一樣的目光裏,我的身上,好象被千隻萬隻螞蟻爬咬一樣,不舒服到了極點,我略略向前,將北北擋在了我的身後。
心裏有點忿忿,海祈在搞什麼?他接朋友,為什麼要北北也過來呢?
「易北,介紹你認識一下。」突然,海祈開口喚北北。
北北點頭,神情平淡的向前。
然後,我目睹他和金髮美女,簡短的用英文介紹了一下自己。
怪異到了極點的氣氛。
金髮美女很熱情,望著北北熱情的眼神,就象看著一個極度滿意的貨品。
反之,北北相當冷淡。
然後,海祈把北北拉到一旁,兩個人輕聲交談了許久。
我不知道,海祈和北北說了什麼,北北的表情從驚訝到僵硬再到沉默,最後牽強點頭……
……
然後,在我驚悚、難以接受的表情下,北北居然帶著金髮美女,兩個人離開了機場。
……
西餐廳裏,我盯著自己盤中的高檔牛排,半點食欲也沒有。
我左想,右想,就是想不通,為什麼會這樣?
北北明明和那個金髮美女根本不認識啊?
難道,海祈讓他幫什麼忙?
心煩氣躁。
……
終於,我還是忍不住問了出口。
稍稍沉思了一下,海祈還是選擇告訴了我,「莫西卡,就是我佈置給易北的畢業課題。」
「什麼畢業課題?」我愣住了,從機場到現在一直緊拽著我的不安,現在更加放肆的席捲著我。
「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在法國的那一條巷子裏,那裏是男人的銷魂窩,是提供性交易的地方。」海祈緩緩的道來。
而我,卻同時迷惑了,他想說什麼?為什麼我們在說北北時,他將話題轉到了這裏?
或者說,這個話題和北北是有聯繫的?
我扯著桌角的餐巾,頓時緊張了起來。
「那裏有幾位元性服務者,是經過我們心理醫生專業培訓的,在我們業務有需要的時候,她們會為我們介紹的有心理疾病的客人提供最適合的服務,戴瑞大媽和莫西卡都是。」
我冷抽一大口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荒繆!荒繆到了極點!」我聲音尖銳的揚高,不顧我現在處於的是高級餐廳。
周圍的人,紛紛回頭。
海祈有點窘迫,卻依然耐心的解釋,「莫西卡是很專業的,在性方面會進退得宜,如果易北能成功過得了恐懼這一關,接受得了和女人做.愛的話,他的病絕對已經不是問題。」
「沒有愛怎麼去做.愛?!」
我氣急敗壞到了極點。
海祈僵了一下,顯然他沒有想到我的語氣會這麼咄咄逼人,但是,他還是選擇溫和的勸慰,「男人和女人不同,通常男人和女人發生關係,根本不用以愛為前提。」
我怒然的盯著他,有種想掀了桌子的憤怒。
「依依,你也希望易北從此做為正常男人吧……」海祈還是努力的說著什麼。
「你又知道他不是正常男人?你又知道那件事情以後,他沒有和女人做過?你是他的心理醫生,他就得什麼都告訴你嗎?他沒說,就代表他不能和女人做.愛嗎?!」我語氣惡劣,非常激動,「見鬼的『畢業課題』,你又跟他說了什麼?!」
這是我和海祈之間第一次爭吵,第一次,我用這麼惡劣的態度對待他。
因為,我幾乎想憤怒的告訴他,北北碰過女人,那個女人就是我!
這麼憤怒的我,是不尋常的。
因為,明明是我,要求他,一定要幫助北北。
海祈沉默,不準備將我們的爭吵升級。
而我,也根本沒有時間吵架,我急迫的掏著皮包裏的手機,急迫到將整個皮包裏的物品都「嘩啦、嘩啦」倒在桌面上。
撥著鍵時,我的手顫抖得很厲害。
希望……不會太遲……
我不斷祈禱著。
「您撥打的用戶已經關機。」機械的女聲不斷的重複著。
「為什麼關機?為什麼關機!」我尖叫了出聲,明明之前手機還通的啊!
餐廳的服務生都禮貌的過來,示意我們注意用餐禮儀。
「依依,你冷靜一點!」海祈起身,按住我的肩膀,示意我冷靜。
但是,我怎麼冷靜?「他為什麼關機?為什麼關機!」我緊拽海祈的手。
「他可能現在和莫西卡一起,不方便開機……」海祈無奈的加重了「一起」兩字。
他們可能在做曾經和我做過的事情?!……
「馬上打電話給莫西卡,叫她不准碰北北!」我刻意不住的連聲尖叫。
情緒瀕臨崩潰。
一想到,可能某一個角落,有激情在上演,我無法冷靜,無法不崩潰。
「別鬧了,依依!莫西卡根本沒有開通國際漫旅,我怎麼聯繫她?而且這個關口,我怎能聯繫她?!」海祈蹙著眉頭,試著和我講道理。
但是,任何話,任何道理,我都不想聽!
我……嫉妒到快要發狂了。
甚至說,我已經發狂。
我一把推開了海祈,把他獨自扔在餐廳裏,在這個城市的酒店裏,一家又一家的找尋著……
即使,大海撈針也不願苦苦等待。
總是想,也許,也許,下一站就找到他了,也許,也許,在他們未發生什麼之前,我剛好來得及阻止……
……
但是,象瘋了一樣,從城市的這頭,尋到城市的那頭。
夜深到所有霓紅燈都關閉了,我還是沒有找到要找的人。
我洩氣的蹲在大街上,用力的放聲大哭。
……
我騙得了所有人,騙不了自己。
我愛他,我愛他,愛到,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