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
沉重的「砰」的一聲。
「童紫依,妳刑期已滿,出去以後好好做人!」獄警森冷的聲音還在耳畔。
我抬眼,刺目的陽光奪目,我用手臂一擋。
相當不適應。
三年的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這三年裏,他好象從來沒有離開我的身邊一樣。
每週三封信。
即使頭兩年在環境那麼惡劣的中東,他的信也不斷,信裏,還有他的照片。
他黑了好多,瘦了好多……
照片裏,他穿梭在一個又一個飽受戰火煎熬的艱苦民眾中,眼睛卻依然乾淨的不可思議……
每次看到照片裏,那乾淨的清眸,我的心裏才稍微舒坦一點,幸好……沈易北沒有被童紫依毀掉……
第三年,突然,他告訴我,他退出了無國界醫師的隊伍。
於是,他的信的郵戳敲上了「美國」兩字。
他在信裏說,他美國當了一個富豪的家庭醫生。
我不懂,他為什麼要做這樣大材小用的決定。
不過不可否認,他離開戰火連天的中東,我的心裏確實安心了不好。
三年,除了他沒怎麼變,很多事情都變了。
大童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
若涵嫁給了韓少羿,在我的官司以後第二個月。
海祈結婚了,在半年前。對方是個幼稚園教師,聽說溫柔善良。
伊藤耀的花名常常見報,聽說常和小明星扯上關係。
……
似乎大家都不錯。
其實,我也不錯。
監獄的日子並沒有想像的可怕。
在裏面獄警對我相當好,聽說沈家一直拿錢在打點。
我在裏面,別人在勞作的時候,我被安排進圖書館整理圖書,因為這種不太公平的對待,很多人看我不太順眼,不過礙於有個一臉橫肉的大姐大一直很罩著我,而且我也總是沉默的不惹事生非,漸漸的別人也怎麼挑恤了。
據說,大姐大是伊藤耀打點的。
到了第三年,一切變得很詭異。
大家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恐懼,好象我是比貞子更可怕的東西。每個人都對我恭敬、客氣、有禮。那個大姐大說我出運了,我成了龍門要保護的人。
動我,就等於和整個龍門作對。
龍門?不認識!
詭異的事情在後頭。
突然,我無意中撞破了監獄裏一場秘密毒品交易。
減刑。
突然,我無意中偷聽到某個幫派準備在城市的某處放置炸彈擾民。
減刑。
群毆弱小,被我密舉。
制止犯罪。
揭發越獄。
減刑。
減刑。
再減刑。
我簡直傻了眼。
第三年,才短短不到一年,我的刑期減了一半。
六年的刑期變成了三年。
問題是,我什麼也沒做啊!
一切真的只是湊巧、湊巧而已!湊巧到我根本連開口也不必,自然有「奇遇」莫名撞到我身上。
……
一身素裝,我準備延著山路獨自走下來。
陽光下,有一身白色的襯衣眩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我努力的睜開眼睛。
「北北……」驚呼,太意外了。
今天能被放出來,連我自己都很突然,他怎麼知道消息?而且,他不是在美國嗎?
越過他的背部,我注意到他的身後停著一輛黑色的直升飛機。
在中國見到直升飛機,感覺真是壯觀。
但是,有人不容我欣賞「壯觀」。
他擁著我,緊著好像想將我嵌入他的身體。
我笑,含淚。
「我出來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激動。
「我自由了!」
眼淚傻傻的流下來。
「我知道!我知道!」他更傻,激動的也紅了眼眶。
……
激動著,三年的思念,再次相見恍如隔世。
直升飛機上,走下了一個異常高大的男子,他的身高足足有一米九零,奇異的是,他戴著一個白色的面具,面具下如琉璃一樣好看的茶色眼瞳,只需一眼,便能知曉男人並非純種的亞洲人。
男人相當沉默,渾身上下散發著冷肅的氣質。但是,他望著我們的目光,平和的。
「我走了。」男人和我們招呼。
簡潔的仿佛明天就會再見一樣。
但是。
北北抬眸,目光複雜,因為,以後可能一輩子都沒有相見的機會了。
「夜簫,謝謝你……謝謝你,信守承諾……」
男人點頭,轉身就走,看得出來,是非常乾脆、堅硬的男人。
踩上飛機的踩板,突然他背著我們說,「後會無期。」
從此以後,沈易北和龍門毫無任何關係。
「我還想以後如果有什麼麻煩可以找你呢。」北北學會了調侃。
「當然。」男人惜字如金。
沒有說再見,男人坐著直升飛機,離我們越來越遠了……
「他又一個人了……」北北歎氣,看得出來,雖然相處冷漠,但是兩個男人之間有友誼。
回眸望我,清眸深亮,「我比夜簫幸運多了……起碼,我們一直相愛……」
抱著他的手臂,幸福又回到了我們身邊。
「北北,我想回家了。」我笑。
「嗯,回家。」
家,有彼此的地方,就有家。
我把這一年蹊蹺的事情告訴他,他淺笑……
「我在中東遇見了夜簫,我答應成為他的私人醫生,他答應我想辦法讓你早點出來,就這樣簡單。」他避重就輕。
「你怎麼會和他……」扯上關係。據監獄的其他獄友說,龍門總部在美國,全球都有非常龐大的勢力。
「很有意思的一段緣分,那時候在中東,夜簫受了重傷,我被他綁架了……」
故事就這樣開始了……
牽我的手,我們在晨熙下,踩著黃土,一起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