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結束,雙方行禮環節,廖平按捺住沮喪的心情,恭敬地給無波行禮,他真的需要感謝她,要不是她,他還不知道人外有人,自己這點本事實在拿不出手,還在暗暗自滿,一輩子恐怕就這麼毀了,一想到這裡不禁冷汗涔背,真的太感謝江無波今天給他的打擊了。
無波下場後,周圍呼啦圍了一圈人,裡三層外三層,她不明所以,身體緊繃,如臨大敵。
這本是失禮的動作,可在那些圍觀的人看來,這小姑娘真的是練到家了,武者該有的素質槓槓的,不錯不錯。
傅元行聽到又好氣又好笑,不懂就不要胡說嘛,會教壞小孩子的,他趕緊拉了無波,對傅聚瀾使了個眼色,傅聚瀾清清嗓子,開口道:「各位,比賽也看完了,又不是奧運會冠軍,該散的還是散了吧,小姑娘第一次出來比賽,你們都杵在這兒,她沒辦法休息了。」
觀眾一聽都樂了,說到底,還是小姑娘一個,被那麼多人圍著難免會緊張,大家都能體諒,對無波喊了加油啊我看到你哦之類的話就散了。
無波輕輕地呼出一口氣,傅聚穎已經躥過來對她豎起大拇指了,無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真是人不可貌相,想到他們之前對無波的評價,李想難得承認自己看走了眼,好在只是在心裡想想,沒真說出來得罪人。
「你們,幹嘛都不高興呀,都拿了冠軍了。」凌大強奇怪地問無波他們幾個。
傅聚穎更是奇怪地反問:「高興呀,誰說我們不高興了?」
「我是說你們怎麼都不興奮一下呢?」
傅聚穎和無波相互不解地看著,還是傅元行回答了這個問題:「冠軍早就是囊中之物,有什麼好興奮的。」
這個回答好自信!自信過頭了!李想和凌大強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今天他們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並不瞭解傅家鎮的恐怖實力,才會覺得無波幾個人自大了點,若他們知道在傅聚瀾心裡,這次比賽只算是熱身賽中的小試探,不知道他們將會如何反應。
下午全部的比賽都結束了,傅家鎮可謂收穫滿滿,參賽的二十八個選手都拿了獎項,大部分都拿了冠軍,只有幾個人因為第一次比賽緊張了沒全部施展實力或者是傅家鎮有兩個人參加同一個項目的原因而拿了亞軍,可以說本次大賽專門為傅家鎮而設也不為過,這樣的結果讓多少人瞠目結舌,口乾舌燥。
相對來說,傅家鎮的眾人淡定得過分了,除了那幾個沒拿到金牌的孩子有點沮喪外,其他人臉上都看不出什麼激動的神色,這讓不少裁判專家都暗暗點頭,寵辱不驚才是正道嘛。
不是傅家鎮的眾人寵辱不驚,實在是這次必比賽沒什麼看頭,鎮上那些老爺子們不僅不高興,反而還有些氣急敗壞,還以為是多大的比賽呢,結果就這麼點水平,竟然還為此成立一個傅家鎮武協,真是笑話,傅清序那個孫子還以為自己上了大學就有多了不起了呢,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這些風言風語傅聚瀾當然有所耳聞,他自己倒不在意,他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不管他們如何反對,他都要堅持自己的做法,只是覺得對不起家裡人,特別是他爺爺,傅清序為了他扛了多少壓力,不用說他都明白,心理默默地說了聲感謝,這也越發堅定他的決心,他不會讓爺爺白替他操心的。
相對傅聚瀾的複雜心情,不少人都挺高興的,最高興的當然莫屬於傅元行這些武術老師,參加比賽的孩子們心態更好了,以前怎麼說都有些應付作業的感覺,現在嘗到了比賽勝利的好處,自我提高的想法就變得急迫起來,他們教起來也更加得心應手,沒能參加比賽的孩子也開始發憤圖強,想辦法提高實力爭取下次出去比賽的時候能選上自己。果然孩子都是需要獎勵的,看來是應該時不時出去比賽一次。
傅元行這次特別關注了無波的比賽,無波沒有讓他失望,回來後他特別給無波進行了總結檢討,然後給無波開了小灶,特訓了無波的槍術。
其他人倒不會小心眼,因為特訓都是公開進行的,而且還要與武術老師對招,滋味並不好受,不是每個人都是受虐狂的,再說了,無波學會了,不正好可以教他們嘛,有福同享嘛。
要說這件事誰最不高興,當然非傅靖以莫屬,以往有什麼好事大事他雖然還差得遠,可總能找到借口跟著去湊熱鬧,這次他沒去成,看那些去參加比賽回來的人愈發不爽,其他人都知道他的厲害,看他臉色不好都紛紛遠離他一米遠,就連傅聚穎都不想去招惹他,在他與傅靖以多年的爭鬥中他領悟到一個道理:雖然他武力值比較高,可往往武力值並不能代表全部,至少在傅靖以面前就算不上個事。
無波在這方面比較大條,以前怎麼樣,現在還是怎麼樣,傅聚穎看得心驚動魄的,偷偷地問無波不怕嗎?
無波卻很茫然:「啊?沒看出來有什麼不同啊。」傅靖以的臉色一直都是這麼臭啊,沒什麼特別的。
呃,你贏了,傅聚穎佩服地想道。
傅元森高中畢業後沒考上大學,在鎮上找了份工作,聽說了傅聚瀾還在家裡,週末就從鎮上回來了。
「你究竟怎麼想的?」傅元森問道。鎮上傳得紛紛揚揚的,傅聚瀾逼得鎮上成立武協去參加一場沒意思的武術比賽的事,他跟傅聚瀾從小玩到大,傅聚瀾是什麼樣的人連他都說不清楚,可他明白傅聚瀾是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他不明白為什麼傅聚瀾不解釋,任由別人這麼詆毀,他想要問個明白。
「什麼怎麼想?」傅聚瀾打著馬虎眼反問道。
傅元森白了他一眼,板著臉說道:「你若不把我當兄弟,你就儘管說瞎話吧。」
「我們本來就不是兄弟哎,元森叔。」傅聚瀾差點沒笑出來,可他實在笑不出來,他就這麼好猜嗎?連元森都看出他別有用心了。
他打開窗子,看著如古井無波般安靜的古平村,開口道:「元森,你有沒有想過換一種生活方式呢?」
「生活方式?」元森不解。
「嗯,換一種生活方式,推開門就可以看到全世界的生活方式。」傅聚瀾緩緩地說道,回頭看著傅元森,「元森,要不要來幫我?」
傅元森很難描述那一刻傅聚瀾臉上的表情,依稀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眼神卻閃爍著毅然的光芒,他就是被這樣的傅聚瀾打動了。
無波來找傅聚穎,看到傅元森露出的半個腦袋,高興地喊了聲「元森舅舅」,歡快地跑上來,笑瞇瞇道:「元森舅舅,好久都沒見你了。」
傅元森飛了她一眼,說:「你去鎮上唸書,放學了也不見去找我,還好意思說這話?」
無波有些不好意思:「放學了要練功的嘛,晚上還要回學校上自習呢。」根本就沒有時間嘛。
傅元森假裝生氣了一會兒,想到無波表現得不錯心中一軟,說到底無波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呢,從剛來村裡時的小個頭,一眨眼就快長成大姑娘了,他心底沒由來地產生了一股慈父的心態來。
「無波,聽說你很厲害哦,敢不敢跟我比比啊?」傅元森不懷好意道,慈父有時候也會對兒女心狠手辣那麼一點點的。
無波眨眨眼:「好啊,要比什麼呀?」
「你現在最拿手什麼?」
「我啊?什麼都可以啊。」
「大言不慚,也不怕羞羞臉。」
「我說真的啊……」
「那就來試試看。」
傅聚穎終於把作業些完了,出來一看無波居然和傅元森在自家院子裡打上了,棍子舞得呼呼作響,打得好不暢快。
「你們……在幹嘛呢。」
無波和傅元森停下來,對傅聚穎嘻嘻笑道:「元森舅舅在指點我呢。」
你就瞎說吧,傅聚穎心想,明明是打架嘛,說那麼好聽幹嘛。
「怎麼樣?你要不要也來一場?」傅元森對傅聚穎笑得很奸詐。
傅聚穎飛快地搖頭,轉身翻了個白眼,他可沒笨到自動送死的份呢。
無波倒是還沒打過癮,目光閃閃地盯著傅聚瀾:「大表哥,要不要跟我打一場?」
傅聚瀾有些意外,沒想到無波竟然想要挑戰他,一時也來了興趣:「哦?你想跟我比?想比什麼?」
「雙節棍!怎麼樣?」無波眼睛都變成星星眼了,可見她有多期待與傅聚瀾的較量,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大表哥揮舞雙節棍時的感覺,怎麼會有人能把雙節棍舞得那麼利落灑脫,乾脆狠烈,等到她練習雙節棍時才知道不是每個人都能耍得那麼好看的,被自己的棍打了好多次後,她才逐漸掌握了雙節棍,可外公說雙節棍殺傷力太大了,女孩子練太過血氣就不讓她練了。
「雙節棍?」傅聚瀾有些愕然,若是其他的還好,可雙節棍嘛,小時候看過李小龍的電影,崇拜得不得了,狠練苦練了一段時間才像那麼一回事,別人倒還好,無波他真的下不了這個手,實在是雙節棍太霸道了,關心則亂。
「嗯嗯,就雙節棍,怎麼樣?」無波一臉期待。
傅聚瀾為難地和傅元森交換了個目光,兩個人趕緊找拒絕但不會讓無波覺得掃興的借口,正在兩人絞盡腦汁的時候,門外冒出傅靖以幽幽的話來。
「江無波,你在孵蛋呢,小雞都滿地跑了吧。」
無波這才想起她是來催傅聚穎的,傅靖以肯定等不耐煩了,她趕緊擦了把汗,跟傅聚瀾兩個說了拜拜,拉著傅聚穎出門了。
「對不起哦,我居然忘記了。」
「對不起有用嗎?我都餓死了。」
「那等會兒你就多吃點嘛。」
外面的聲音漸行漸遠,傅聚瀾這才鬆了一口,和傅元森的目光對上,兩人哈哈大笑,他們兩個居然被一個無波弄得滿頭大汗,不得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