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聚瀾的建議是讓無波申請外宿,傅聚穎心想那還不如現在呢,申請外宿,自然是要回明心姑姑那邊,每天花在路上折騰的時間都比現在耽誤的時間還要多了,哪裡還有什麼時間來練功?他乾脆沒跟無波說。
無波給傅靖以打了電話,傅靖以上了高中後就配了手機,號碼很好記,無波實在想不出什麼法子便打電話給他。
傅靖以聽她說的問題後,想了想,說:「這件事電話裡一時說不清楚,見面再說,你馬上出來。」
「現在?」無波皺皺眉,「現在都下晚自習了,老師都回去了,怎麼請假?」
電話裡傳來一聲「嘖」,「虧你還是個練武的——江南中學這點高的圍牆你都爬不過?快點出來,我在西邊牆的小商店等你。」
無波蓋上電話,看了看時間,都已經快二十二點了,他不是去市高嗎?怎麼會在這附近?她現在倒不怕是傅靖以的捉弄,他早就不玩這種把戲了。
第一次做這樣的壞事,無波還是挺緊張的,她四下張望,確定了沒人在場後才敢行動,她太緊張了,差點連牆頭都扒不上。
翻了牆,去到小商店,果然看到傅靖以,他正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看電視呢,見到她,他戀戀不捨地將視線從電視中移開,走過來,順手將手上的袋子交給無波。
無波打開一看,裡面裝的居然是幾包粗鹽,她有些奇怪:「你買這個來幹嘛?」
「我不買這個,怎麼能出來?」傅靖以抱怨道,「快點走,回去晚了我家老頭回來了就有得煩了。」
原來傅明儉就住在江南中學旁邊的小區裡,走幾分鐘就到了,傅靖以帶著無波很快就回到家,開了門,傅清棟和傅成芳正看著電視呢。
「去樓下的商店怎麼要這麼久?」傅清棟隨意一瞄,然後嚇一跳,「咦?原來是無波啊……」他還以為孫子出去走一圈就帶回個女朋友呢。
「無波怎麼過來了?」傅成芳趕緊起來招呼,「快過來坐,我給你削個蘋果。」
無波笑笑,看著傅靖以:「好啊。」
「我爸呢,回來沒?」
「沒呢,找他有事?」
「哦,沒回來更好,」傅靖以順手截了傅成芳遞給無波的蘋果,咬了一口,「以後江無波晚上會過來睡覺。」
「噗!」傅清棟噴茶了,什麼?該不是會他想的那樣吧?他和傅成芳面面相覷。
「啊,原來是這樣!」無波恍然大悟,這裡到學校不過幾分鐘,來回耽誤不了什麼時間,的確是個好辦法,她佩服地朝傅靖以看去。
「行了,進來吧,電腦沒關呢。」傅靖以順手拿了一個蘋果丟給無波。
難題解決了,無波一下子輕鬆起來,接過蘋果樂呵呵地跟著傅靖以進了房間,壓根沒注意到傅清棟和傅成芳兩人的一臉震驚,直到門關上了,兩人才回過神來。
「爸,這、這不好吧。」傅成芳話都說不好了。
傅清棟清清嗓子:「別亂想,我看還是去問清楚再說。」雖說傅靖以的那句話讓人浮想聯翩,可他還是相信兩個孩子不會做出什麼糊塗的事來。
「那……您去問?」傅成芳試探道,不是她不想管事,實在是靖以那孩子太有主見了,她去問估計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傅清棟也猶豫起來,傅靖以來到這個家這麼多年,他已經摸索出一套適合他和傅靖以的相處之道,如果去試探,無疑是有悖於他給自己規定的原則,他不想傷害傅靖以對他的信任,可要是有個萬一,他的不聞不問又會是一種縱容,將來出的麻煩更大。問,不行,不問,更不行,養個孩子可真不容易。
幸好傅明儉不多久回來了,傅成芳趕緊把情況跟他說了,讓他去敲門看看,在傅靖以面前一向是他唱白臉的,這事只有他做最合適了。
「你們簡直是胡鬧!」傅明儉臉色很不好,任誰聽到自己才十三歲的兒子帶女孩子回家過夜都會高興不起來的,儘管那個女孩子的品行好得有目共睹,他趕快走過去,先趴在門邊聽了一會兒,任何動靜也沒有,他心一沉,立刻打開門。
一個躺床上看書,一個趴在地上鋪好的竹蓆上玩電腦,兩雙黑亮的大眼睛直直地看過來,傅明儉一頓,問:「我要煮宵夜,你們誰要吃?」
「伯伯,你回來了。」無波趕緊打招呼道,「我就不吃了,傅靖以你要吃嗎?」
傅靖以想了一下,問:「你要煮什麼?」
傅明儉嘴角抽了抽,說:「麵條。」
「不吃。」
傅明儉沒再說什麼,他留了心眼,走時沒把門關上,他坐到沙發的這頭來看電視剛好可以瞄到傅靖以的房間。
無波關了電腦,轉過來對傅靖以說道:「看來我以前的印象有點偏差,你爸他挺關心你的嘛。」
「是『挺』關心的……」傅明儉進來問要不要吃宵夜的時候,傅靖以也挺驚訝的,可再一看傅明儉接下來的動作,他什麼都明瞭了,再回頭想想自己說過的話,好像確實有那麼點不妥當,怪不得他們誤會。
「好羨慕啊……」無波喃喃道,「我爸爸以前也是警察哦,不過我都不太記得以前的事了。」
傅靖以看著無波,心裡一動,不動聲色道:「你說,你爸跟我爸都是警察,你說我爸跟你爸熟不熟?」
無波神色一頓,急切地看過來。
「據說我老子的武功也很厲害,你要不要去請他指導指導,順便再套個熱乎問個話什麼的?」
無波慢慢地笑了,說:「傅靖以,真的謝謝你。」他說他一周就回家住兩個晚上,平常她可以過來住,解決了她的大問題不說,他還出法子讓她多瞭解她爸的事,她真的覺得很感激。
「感激就不用了,」傅靖以懶洋洋地翻了一頁,「趕緊把我的化學作業做完就好。」他今晚沒回學校就是因為想起好幾科作業沒完成,老師肯定要嘮叨,他乾脆請了「病假」,等做完再回去,現在有人代勞,更合他心意了。
無波默默地收回心裡的感激,跟傅靖以談感情,傷身吶。
傅靖以將書往床上一放,叫上無波一起出去跟傅明儉說了無波的事,傅明儉這才明白無波為什麼會跟著傅靖以回來,傅家鎮的人最喜歡肯吃苦的孩子,傅靖以身體不適合練功,他心裡多少有些遺憾,現在有一個孩子主動要他指教,說不高興那是假的,他雖然和無波接觸得不多,可從父親和妻子的口中多次聽到對無波的稱讚,他對無波的印象挺好的,於是他不用怎麼考慮就答應了。
無波喜笑顏開地道了聲謝,然後歡天喜地給傅靖以做作業。
「你到底打什麼主意?」無波離開後,傅明儉沉下臉對傅靖以說道。
「我打什麼主意,」傅靖以眉一挑,「等你跟她過了手就知道了。」相信以傅明儉的眼力不會看不出無波目前的問題,這種外發銳氣的問題他最瞭解不過了,自然有辦法能把無波教過來。
傅靖以說完就回房,傅明儉和傅清棟對視了一眼,傅明儉清清嗓子,說:「傅靖以,你今晚……就跟你爺爺睡一張床吧,女孩子不好睡地鋪,你把床讓給無波。」
說得好!傅清棟對兒子使了個讚許的眼神。
哪知傅靖以直接拒絕:「才不要,你晚上打呼嚕,我睡不著。」
「誰說我晚上打呼嚕了?」
「還用誰說?」傅靖以淡淡一眼掃了過來,「一聽就知道了,呼吸濁重急促,晚上肯定要打呼嚕。」
傅清棟頓時無話可說,這本事還是他交給傅靖以的,反被將了一軍,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傅靖以進了房間,吧嗒一聲關了房門。
媽呀,要是老四知道這件事,還不拿著菜刀上來找他拚命?
當晚注定是一個難眠夜——無波腦袋裡帶著一大串化學公式暈乎乎地趴在地板上睡著了,隔壁的房間裡,三個大人睜大眼睛豎起耳朵,生怕錯過一絲不同尋常的聲響。
第二天早早地無波就回學校了,她還不忘給傅聚穎帶了早點,傅聚穎正常時間來小空地練功時,無波已經開始打第三套拳了,額上全是密密的汗水,他很驚訝:「咦,不怕吵到你那個舍友了?」
「不是哦,我沒吵她,」無波笑瞇瞇地搖搖頭,「傅靖以家就在旁邊,幾分鐘就到,我昨晚去他那裡睡的。」
傅聚穎頓時腦細胞短缺,不明白無波的話是什麼意思,傻傻地看著她,心裡卻翻江倒海起來,該不是像他想的那樣吧?
無波只能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傅聚穎這才確定他想歪了,安下心來想想,這法子還真不錯,解決了無波的難題不說,更重要的是能得到傅明儉的指點。無波可能不知道,他從小進武館,上一輩的武術能手他都知道,傅明儉就是其中一個,據說是傅元行的師兄,武功只高不低,
傅明儉對無波來說絕對是莫大的好處,他都忍不住羨慕起無波的好運來了,不過他也知道他沾不上這種好事,還是悶頭苦練更實在。
無波做了早操後先會宿舍洗了把臉才上教室,陳玉婷一臉神秘地湊過來,小聲問她昨晚去哪裡了。
無波便說她回家住了,這個借口簡單又真實,反正又沒人會去查她是不是真的回家了,至於班主任那裡,她壓根就沒打算告訴他。
下午的時候,無波找了個時間給家裡打了個電話,把這件事告訴傅清庭,傅清庭早就知道了,原來傅清棟一大早就給他打電話說了這事,生氣是難免的,可更多的是無奈,遇到這樣的事無波竟然沒事先跟他商量,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其實他錯怪無波了,無波本意是不想讓他操心,誰料到傅靖以竟然提出了這個建議,她都來不及跟他商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