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外眾多參賽選手陸續到來後,第十屆榮德國際武術交流大賽如火如荼地在傅家鎮這塊寧靜的土地上展開了。
與之前參加的幾次比賽相比,這次大賽的水平層次無疑更高,傅家鎮人激動了,打的人鬥志昂揚,看的人熱血沸騰。
而傅家鎮也讓其他參賽選手驚喜了一番,這個古老小鎮蘊含著不知多很厚的武學底蘊,不管是步履蹣跚的老嫗,或是牙牙學語的三歲小兒,都能在他們身上輕易找到傅家武功的蹤跡。這裡的武術高手很多,這裡的武術高手很厲害,這次比賽很有挑戰!這個情報立刻點燃所有的人好勝心。
大賽一共舉辦三天,按組委會前九屆的經驗來說,前兩天相對比較平靜,看點集中在第三天,所有項目都要決出冠軍,經過前兩天的淘汰,剩下的都是好手,比賽會更具懸念,更有看點。
可這次,僅在第一天的上午,氣氛前所未有地高漲——傅家鎮參賽的選手實在彪悍,不少人是跨年齡段參賽,上場就先發制人,乾淨利落地將大自己好幾歲的對手幹倒!更不要說成人組了,比賽簡直就是一邊倒,傅家鎮人就像推土機一般毫不留情地將遇到的對手一一碾壓。
「這實在是太驚人了。」組委會的委員無不驚歎,「別到最後所有項目的冠軍都姓傅啊。」
「哎,那這大會乾脆別叫什麼榮德杯了,乾脆叫傅家杯得了。」
「你們說,他們這麼厲害,怎麼就甘心窩在這個小地方?」
「祖訓唄。」
「就是因為這些老規矩,我們中華武術才那麼沒落,你看看人家什麼跆拳道空手道,發展多規範多健全。」
「話也不是這麼說,要不是這些祖訓的規定,你覺得傅家鎮武術到現在能保留幾分?」
……
委員們你一句我一句地爭論起來,會長李湛朋看在眼裡,低聲向旁邊的人問道:「怎麼樣?看了一個上午,我說的沒錯吧。」
鍾夕點頭:「的確有不少好苗子,值得考慮。」
李湛朋臉上閃過得意的神色:「那你好好觀察,到時候我給你牽線。」
鍾夕笑笑點頭:「太感謝了。」
鍾夕內心並不如面上看起來那麼淡定,實際上他興奮得恨不得尖叫一聲!他是星娛經紀公司的總監,公司規模不算小,可也不能跟娛樂圈那些大鱷比肩,所以他們公司的運作是盡可能避開主流,盡可能培養本公司的特色——武打明星便是其中一個發展重點。他們想要的可不是屏幕上氾濫的花拳繡腿,而是能實實在在,真拳硬腿打一場的明星,之前公司已經培養了幾個武術學校出身的年輕人,還略有名氣,可惜還不夠,他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的武術學校,始終沒能找到理想中既有武俠氣質又有巨星風範的人才,沒想到今天一下子遇到那麼多——簡直是黃鼠狼掉雞窩裡的感覺。他恨不得把那些可愛的年輕人全部都帶回去,可事實上他最多只能考慮三個,一則公司資源有限,二來物以稀為貴,多了就不稀罕了。於是他陷入了選擇的糾結中,實在是不知道選哪個好……
傅聚穎依舊參加長拳的比賽,在同齡組中,他的優勢十分明顯,穩操勝券,無波看了半場就轉到傅柳昔的場地去了。傅柳昔參加的是掌法,最大的對手是老鄉,彼此都清楚對方的實力,勝負五五開,無波看了幾眼又去看了幾個相熟的小夥伴,最終還是擠進成人組的場地邊上去。
為什麼說擠呢?實在是觀眾太多了,將場地圈得嚴嚴實實,水洩不通,要不是無波個子小,根本擠不進去。
她來晚了,早就沒座位了,只好可憐兮兮地蹲在一邊了。
「咦,你不是古平村的嗎?」旁邊的大嬸指點她,「你們村的地盤在對面呢,你該去那邊,沒準會有位置。」
無波想了想又擠了過去,當然還是只有蹲的份兒。
「無波你不上場?」一旁的傅元衡問道。
「不上了。」無波四下瞧瞧,果真沒看空位,只好死心地隨便找個地兒蹲下。
「那太可惜了。」
「不可惜不可惜,」無波嘻嘻笑道,「可以看到老師們的比賽,怎麼會可惜?對了,鎮上都有誰報名成人組了?」
傅元衡轉過去找了找,遞過來一張比賽順序,無波趕緊接過一看,心裡就有數了,看來各村的武館都派出一名老師參加比賽,其餘的就是志願報名的。
「咦?大表哥也參加啦?」無波有些驚奇。因為年齡差的緣故,無波從小到大只看過大表哥上場一次,就是耍雙節棍的那次,她始終不明白大表哥的實力,因此不由得對比賽更加期待起來。
「阿瀾的下場比賽還有得等呢,你就這樣蹲著?」傅元衡又問道。
「不然呢?」無波目光閃閃地看著他,「舅舅你要讓給我坐嗎?」
「你想得美咯,」傅元衡抬手敲了她一下,然後指著某個方向,「諾,那邊不是有熟人嘛,你叫他讓你呀。」
無波順著他的手看過去,竟然是傅靖以,他太精明了,早早就霸佔了有利的位置,正好就在參賽選手的後面,太得天獨厚了,她深深地嫉妒了。
似乎是感覺到無波嫉妒的目光,傅靖以看了過來,兩人視線相交,然後迅速分開,無波想到他口無遮攔的事,手就癢了,真想過去捶他兩拳,想到這裡她一愣——對哦,他做錯事,她可以要求他讓出位置作為道歉的嘛。
她立刻喜滋滋地擠過去,忘記了現實的殘酷:她什麼時候見過傅靖以道過歉?
這次自然也如此,因為傅靖以可不認為他做錯了什麼,他還覺得自己委屈了,幫她解圍了,她不感激就算了,居然還怪他,現在還想叫他讓位置,她在夢遊嗎?
「你有沒有紳士風度呀?」無波抱怨了。
傅靖以不吃這套:「沒有。」
無波惱了:「那你是不是男人呀,讓個位置怎麼了?」
傅靖以還是不吃這套:「我不是男人,我是男孩。」
「那我們輪流坐嘛……」來硬的不行,無波又來軟的。
傅靖以冷笑:「你問問這裡的人誰肯讓給你吧,反正我不會讓。」這可是成人組的比賽,是館長以下最高級別的比賽,誰想蹲著看?
無波眼巴巴地掃一眼,周圍正在看熱鬧的人立刻轉頭,躲開她的目光,她沮喪地縮了縮腦袋,瞪了傅靖以一眼,無力地接過他遞過來的報紙,鋪在他腳邊,恨恨地坐下,嘀咕道:「詛咒你明天屁股生瘡,看你怎麼坐……」
「這招對我沒用。」傅靖以的聲音涼涼地從頭頂傳來,他是學醫的,還怕這個?
無波抬頭瞪著他,傅靖以自然以眼還眼,不肯躲避。
新仇舊恨,無波一把扯過傅靖以的手,嗷嗚地咬了下去……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傅聚瀾坐在參賽席上等待,無波在對面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傅靖以就坐在他後四排的左後方,兩人的動靜自然躲不開他。
他知道很多事都跟從前不一樣了,許多人也不一樣了,所以無波跟傅靖以交好並不出他的意料,可這種氛圍是怎麼回事?周圍的人為什麼是集體看熱鬧,會心一笑的感覺?這種感覺太熟悉了,熟悉到他閉上眼睛就可以回想起來。
「過幾天無波就該回來了,你就等她回來再出去吧。」
「那不是無波嘛,人家來找你了,還不趕快出去,別讓人家等太久哦。」
「無波,你過來是找……大表哥的,對吧?嘻嘻,我就知道……」
「你們在散步啊?有沒有打擾到你們啊?抱歉抱歉。」
「哇,這件衣服是買給無波的吧,顏色會不會太暗了點?」
……
「阿瀾,到你上場了。」
傅聚瀾睜開眼睛,深深吸了口氣,努力將泛起的思緒壓下,然後一臉平靜地站起來,走到了台上。
鍾夕眼前一亮,低頭看著參賽表,低聲道:「傅聚瀾……」
「到大表哥上場了!」無波激動地揮舞著小拳頭叫道,「大表哥,加油!」
傅靖以看著無波那副真恨不得自己上場替傅聚瀾比試的樣子,默默地撇了撇嘴,倒沒說什麼。
「哎,我說你,一起加油呀。」無波催促道。
「你大表哥還用得著你加油?」傅靖以懶洋洋道。
無波聽了一愣,眨眨眼:「你也覺得大表哥能贏?真看不出來,你還是挺公道的嘛……」
傅靖以差點沒被這話氣死,翻了個白眼,沒理她。
傅聚瀾參加的是掌法的比賽,對手是來自美國的賽蒙。別看賽蒙是個老美,他學習武術已經快二十年了,師從某位已經遷居美國的武術大師,參加過大大小小武術比賽沒有上百也有八十了,實力非凡,經驗豐富,是個危險的對手。
這些自然是傅靖以告訴無波的,無波頓時緊張了:「那大表哥豈不是危險了?」
「危險?對你也許吧,你大表哥……」傅靖以哼了兩聲。傅聚瀾這場肯定會贏,而且還會一直贏下去,不然他幹嘛要專門跑回來報名參賽?可他賭傅聚瀾肯定不會贏到最後,因為這不符合此人一貫的做法,如果想要出這種風頭,人家早就出了,不必等到現在。至於他賭對與否,過兩天就知道了。
你大表哥,傅靖以說起這四個字來總是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怪異來,無波聽著很不舒服,嘀咕了兩句。
傅靖以覺得好笑:「你不是這麼叫的嗎?」
「是沒錯……」無波心想這兩個人的隔閡真不小,她有必要做點什麼消除兩人的成見,拉近兩人的關係才行,「可他也是你堂哥呀。」
「我的堂哥多了去了。」
「那、那就叫大師兄呀。」無波機靈地說道。
嚴格說來,傅聚瀾不能算是大師兄,同輩的人有不少年紀都比他大,可這些人都出來工作了,已經從武館畢業了,而傅聚瀾還在上大學,放假回家仍舊要到武館報到,於是現在武館裡,他們這輩的子弟當頭的便是傅聚瀾,自然可以說是大師兄。
「大師兄?」傅靖以念了一遍,挑眉道,「然後你是什麼?小師妹?」
表兄表妹還不夠,還要師兄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