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換的衣服,就要被你哭濕了。」傅靖以拍拍無波的肩膀調侃道,「真看不出來,你的淚腺還挺發達的。」
「要、要你管……嗚嗚……」無波一邊嗚咽一邊含糊不清道,順便將臉在他肩膀上狠狠擦了擦。
「那也讓我換個姿勢吧。」傅靖以抱怨道,「我蹲著腳麻了。」
無波又氣又笑:「你怎麼越來越沒用了。」說著從他懷中直起身子,胡亂地用袖子往臉上擦了擦,「你怎麼回來了?」
傅靖以沉默了一會兒,坦誠道:「你大表哥要我幫忙個你要個年紀相仿的厲害的對手,我就提議他自己上……」
無波沉默了片刻,說:「那你是專門回來安慰我的?你一開始就猜到我會輸?」
「這還用猜嗎?」傅靖以糾正道,「我可不是回來安慰你的,我是怕你被打出內傷來,你要是不重視,以後肯定會找我算賬的,乾脆直接回來算了,還想著能親眼看看你被壓著打的樣子呢。」
無波瞪著他,她都這樣慘了,他說句好聽的會怎麼樣?
「來吧,我檢查看看。」傅靖以說著,拉著她的手站起來,指尖順勢搭在她的手腕上,然後他的眉頭又皺起來了,他雖然肯定傅聚瀾很厲害,可想到還是低估了兩人實力的差距。
他看著無波,鬆開眉頭:「深呼吸看看。」
無波聞言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慢慢吐出,結果發現胸口位置有一股悶悶地疼,而傅靖以眼明手快地在她胸口上輕輕一拍,然後按著往上頂,無波感覺喉嚨頓時火辣辣的,輕輕一咳,噴出了一口血。
她嚇了一跳!緊張地看著傅靖以。
「這口淤血吐出來就沒多大事了,」傅靖以平靜道,「過海關太麻煩了,我沒帶工具回來,你跟我去一個老朋友家裡吧,他那裡有工具。」
「現在嗎?」無波想了想,「回來的時候會不會晚?那我要跟元行師父說一聲,不然等會兒他見我那麼晚沒回去會擔心的。」
「都什麼時候你還記得關心別人!」傅靖以翻了個白眼,認命地翻出手機給傅元行打電話。
「我是傅靖以,」傅靖以開門見山說道,「江無波我帶走了,明天給你帶回來。」完全不給傅元行囉嗦的機會,直接掛了電話,然後順手將手機調成了靜音。
無波哭笑不得,元行老師該暴怒如雷吧。
「走吧。」傅靖以收了電話,率先往外走,無波愣了一下,才跟上去。
傅靖以回頭看了她一眼,掙扎了幾許,伸出手勉強道:「看在你是傷員的份上,手就借給你吧。」
「要你假好心!」無波罵了一句,拍開他的手,「我又不是傷到行動困難,用不著扶。」
傅靖以聳聳肩:「但我哪知道你到底哭夠沒,手借給你一點安慰好了。」
無波抿抿嘴,瞪著他,然後低下頭,牽過他的手,快步往前走。
傅靖以嘀咕,就說女人都是口是心非嘛,嘴上說得好聽,心裡還不知道該多巴望呢。
傅靖以和無波走出去的時候,傅聚瀾兄弟倆已經不在了,只有一個左逵可憐巴巴地在那兒看著傅靖以的行李。
「哎喲喂,真是了不起啊……」左逵看見小兩口這手牽手甜蜜的樣子,直接就對傅靖以眨眼睛,「傅靖以,不介紹介紹?」
無波對左逵點點頭,並鬆開了握著的手。
「你有車嗎?」傅靖以沒理會左逵的曖昧眼神,「有的話,送我們去一個地方。」
左逵問去哪兒,傅靖以說了一個地址,左逵的表情古怪起來。
傅靖以定定地看著他。
左逵湊過來耳語道:「老弟,不是哥哥說你,要開房附近好的酒店多的是,費得著去那邊那些高檔區嗎?太奢侈了。」
這傢伙腦袋裡都是這麼齷齪的想法嗎?傅靖以懶得解釋:「有沒有車?沒車我就打車去。」
「有,怎麼沒有!」左逵對傅靖以的不聽勸很心痛,一邊搖頭一邊去取車。
「你們剛才在說什麼?」無波好奇道,「這個人是左逵吧?看起來比視頻裡還不靠譜。」
「你都說他不靠譜了,他還能說什麼好話?」傅靖以沒好氣道。
還沒走太遠的左逵臉抽了抽,喂!他能聽到的好不好?當人面說人壞話,有沒有天理了?
左逵很快找來了車,將傅靖以和無波送到了指定的地方。
這是一個很繁華的地段,高樓林立,無波新奇地四下張望,結果傅靖以帶著她東拐西拐,走到了一家很不起眼的中醫藥堂前面。
「一心堂?」無波念著,跟著傅靖以走了進去。
一個年輕的女店員過來招呼他們,傅靖以直接說:「我找杜老。」
店員歉意道:「不好意思,杜老今天外出了,沒辦法接診,要不您改天再來?」
這麼不巧?無波有些失望,他們可是大老遠過來的。
哪知傅靖以卻說道:「我姓傅,剛從美國回來,你不妨進去問問張老,他究竟在不在。」
店員面色古怪地進去了,然後又滿臉笑意地出來:「兩位請。」
無波已經徹底無語了。
進了內堂,一個銀髮白鬚,圓滾滾的老爺爺立刻瞪過來,指著傅靖以就大罵道:「你這小子,我壓箱底的功夫都被你掏走了,這會兒又打什麼壞主意?」
「你當我是強盜呢。」傅靖以翻了個白眼,大喇喇地坐下,順便拉著無波也坐下。
杜老詫異道:「那你這次來找我做什麼?」
「借你工具用一用唄,她受了點內傷,需要及時弄好。」傅靖以指了指無波,「我的工具沒帶回來。」
杜老上下打量著無波:「內傷?你吹牛也不打草稿,就這小姑娘,能有什麼內傷?」
傅靖以沒說話,只是對無波使了個眼色。
無波無奈,只能走過去送上自己的胳膊,杜老滿臉不相信地搭上了無波的腕部。
「……工具都在小房間裡面,你自便吧。」杜老不情不願道。
「謝啦!」傅靖以便帶著無波輕車熟路地上了小閣樓。
杜老摸摸耳朵,這傢伙居然會客氣地道謝?他今天這是撞了大運氣?
小閣樓裡就一個書桌,一張小床,很乾淨,傅靖以直接去開抽屜,拿出一個小箱子,打開,翻找。
無波看了看,直接坐到了床邊上,等著。
「我要給你做針灸,活血化瘀,理氣通絡,不用多久的。」傅靖以把想要的工具都找出來了,整齊地攤開,然後轉過來,然後就愣住了。
以往給人施針時,他把工具擺好,病人就躺好,該脫的也脫好了,而現在,好無經驗的無波正坐在跟前,茫然地看著他,他突然意識到一件很棘手的事。
隔著衣服施針也不影響效果,只是針灸的針要經過消毒才能使用,乾淨的針穿過衣服自然達不到消毒的標準,可無波這是胸口受傷,意味著要裸裎相對……
「怎麼了?」無波見他轉過來,半天沒說話,奇怪地問道。
傅靖以捂著臉,對她擺擺手:「我漏了東西了,出去問問。」說著快步走出去。
無波沒多想,以為他真的是忘記拿什麼東西了。
杜老聽到登登登的腳步聲,奇怪地抬頭一看,傅靖以快步走下來。
「你那女徒弟會不會施針?」傅靖以有些狼狽道,「手穩不穩,穩的話讓她去給我打下手。」
「那個只是普通員工,不懂這個,幫不上什麼忙,」杜老滿臉不相信道,「這麼簡單的針,你一個人還搞不定?」
「廢話!」傅靖以沒好氣道,「誰說我一個人搞不定?我只是……」
到底薑還是老的辣,杜老馬上看出傅靖以的窘迫,頓時哈哈大笑:「我說你呀,到底閱歷少,醫生看病人就是病人,就算脫光了又有什麼關係?人家小姑娘介意了?反正我已經是快進棺材的老頭子了,應該沒關係了吧,乾脆我幫你吧。」
道理傅靖以都懂,可無波是普通病人嗎?讓他跟對待其他人那樣對待她,這根本不可能嘛,至於老頭子的提議,傅靖以直接當作沒聽到。
看到傅靖以一臉苦惱地又返回小閣樓,杜老突然有一種看熱鬧的想法,這兩個小鬼之間,該不會是有點什麼吧?
傅靖以空著手進了房間,順手把門關上,還反鎖了。
無波詫異地看向他。
傅靖以抹了抹臉,鼓起勇氣道:「來吧,你躺好。」
無波點點頭,脫了鞋乖乖躺下來,傅靖以還是沒動,無波看著他,他歎了一聲,走過來,伸出雙手。
無波就這麼看著傅靖以修長白淨的雙手慢慢地靠近,然後落在自己的衣領上,緩慢地解開第一顆扣子。
無波伸手扣住他的手,臉上多了兩抹飛霞,乾巴巴問道:「一定要這樣嗎?」
「你見過穿著衣服施針的嗎?」傅靖以臉上此時看不到任何侷促,彷彿這是十分平常的事,不值得大驚小怪。
「是沒見過,可是……」可是她也沒見過都脫了的啊。
「我還是杜老,你選一個吧。」傅靖以平靜道。
無波想了想,別過頭,鬆開了手,但臉上的緋紅更濃了。
就算她和傅靖以這麼熟,就算她和傅靖以緋聞不斷,就算她和傅靖以曾經同床共枕,可真要她在他面前脫衣服,真的是……好要命啊!
傅靖以到底不是面上看起來那麼鎮定,第一顆扣子就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解開,將全部扣子都解開扣,他本以為終於能鬆口氣了沒想到更大的困難還在眼前。
膻中穴,你的位置為何偏偏在這個位置?
無波沒察覺到他的動靜,偷偷地瞄過來,看到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眨眨眼,震驚道:「裡面的也要脫?」
傅靖以別過頭:「我正在想還有其他方法。」
……
無波忽然覺得,被大表哥打敗打傷算什麼?不能當警察算什麼?眼下才是最最最要命的事好吧。
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傅靖以不得不惱怒起自己來,如果他不是想劍走偏鋒,建議傅聚瀾親自上,無波就不會受傷,他就不用面對這種事了。
「想、想到了嗎?」無波滿懷期待地看著他。
傅靖以默默地搖搖頭。
無波難得地弱弱道:「要不,你打暈了我再施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