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磋商後,雙方都各退一步,導演答應武打動作方面由傅家鎮來設計,而傅家鎮這邊也同意在為了電影的「中看」在招數上進行改動。
於此同時,選角工作終於也告一段落了,也算是皆大歡喜。
男主角、女主角的扮演者都是新生代的當紅偶像,顏值高,人氣旺,電影還未進行宣傳就有了一批鐵桿的粉絲。傅家鎮的培訓生基本上都在電影中有演出的機會,而傅聚穎演的則是少年時代的男主角,戲份很吃重,對他演技也有很大的考驗,畢竟他要表現出男主角的躊躇滿志,卻被家裡的條條框框束縛住的憤懣。
傅聚穎回到鎮上後,無波回去見了他一面,也沒說上幾句話,因為傅聚穎實在太忙了,既忙著過台詞,又忙著做什麼定妝,還要去認識其他演員,分身乏術。
無波自覺不好意思打擾他,便離開了,出來就看到傅柳昔正靠在一棵老樹上發呆,無波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膀,問:「柳昔姐,你怎麼不進去?」
傅柳昔回過神來,聳聳肩:「他忙得要死,哪有空理我?你要出去了嗎?一起吧。」
無波撓撓頭,遲疑道:「柳昔姐,你跟小表哥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呀?」
「我倒是想發生點什麼事。」傅柳昔自嘲一笑,然後問道,「無波你大學想讀什麼專業?以你的成績應該能考上重點大學吧。」
「我還沒想好,我外公跟我媽都不指望我以後掙什麼大錢,所以大學就挑一個我比較喜歡的專業就可以了。」無波解釋道,因為最喜歡的專業被否決了,家人對她的選擇就沒干涉那麼多。
「我可能會去讀師範。」傅柳昔悶悶道,「我媽希望我能留在鎮上,不要走太遠。」
無波的小臉立刻皺成一團:「那,你是怎麼想的呢?」
傅柳昔回頭往傅聚穎那邊望了一眼,悵然道:「我?想要的可能早就失去了。」自傅聚穎選上了培訓生而她落選的那一刻起,一切都不一樣了,或許從一開始傅聚穎的哥哥不贊成她和傅聚穎在一起,就注定了他們不能走下去,不然以傅聚瀾的能力,讓弟弟的女朋友選上培訓生有多困難?可他既沒有幫她,也沒有刻意阻攔她,就讓一切自然地發展,她和傅聚穎的距離越來越遠,遠到她連設想未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無波有時候雖然很呆,但在這種時候,她立刻就發現了傅柳昔情緒的不對,可她畢竟還小,又沒有戀愛經驗,自然無法瞭解到傅柳昔這種患得患失。
「我覺得,你可以跟小表哥坦誠布公地談談,有問題不可怕,就怕藏著掖著不說。」無波建議道,在她看來,感情是兩個人的,有問題也是兩個人都有責任的,解決問題自然要雙方共同解決,她並不知道,傅柳昔現在面臨的問題不是光談談就能解決的。
傅柳昔對無波笑了笑,然後拍拍她的腦袋:「小傢伙,別擔心我們了,專心學習吧,姐姐還等著喝你的升學酒呢。」
以後就該改口叫嫂子了,無波嘀咕道。
此時此刻,無波是堅信傅聚穎和傅柳昔會永遠在一起的,因為在她心裡,相愛的兩個人永遠不會分開,或許是因為她身邊的人都沒有離婚的例子,而且江華成已經去世了很多,可傅明心心裡還是對他念念不忘這件事也給她很大的感觸。
電影正式開拍了,會集中把所有在傅家鎮的戲份全部先拍,然後再去都市拍其他部分。
無波雖然也想看傅聚穎看戲的樣子,可她到底是高三生了,學校對他們的要求也越來越高,兩個師父的要求也沒差到哪裡去,她自己都夠分身乏術了,自然也就歇了去看熱鬧的心思。
無波沒時間,傅聚穎有時間啊,他又不是每天二十四小時都要拍戲,所以當無波跟傅靖以視頻時討論怎麼做理綜題目時,傅明儉敲門說有她的電話時,她壓根沒想到會是傅聚穎打來的。
「小表哥說要找我出去,吃夜宵,唱歌什麼的,」無波回來後一臉納悶地跟傅靖以說道,「好奇怪。」按理說傅聚穎也知道她現在每一秒都恨不得拉成兩秒來用,都這麼晚了,他不會找她出去才對。
傅靖以想了想,問:「就他一個,還是還有其他人。」
「他說柳昔姐也在。」
「呵,」傅靖以奇怪地一笑,「我勸你還是不要去摻和他們兩個的事,左右為難,吃力不討好。」
無波不解道:「你的意思是他們鬧彆扭了?」
「我的意思是,不做就不出錯。」傅靖以直接說道。
無波也不想多事啊,可傅聚穎電話裡急切地語氣又讓她很放不下心,糾結了片刻,她還是拿起了外套:「我還是過去看看吧。」
「你會後悔的。」傅靖以直接斷言。
無波回頭瞪了他一眼,理了理頭髮,轉頭出去了。
視頻那頭,傅靖以撇撇嘴,拿起電話訂了份披薩,心想,等會兒就可以一邊吃披薩一邊聽八卦了。
傅聚穎約的地方並不太遠,無波騎著自行車只用十幾分鐘就到了,當她走進那家火鍋店時,看到坐在角落的那桌時,腳下一頓,暗罵了一句:「烏鴉嘴!」
可不是被傅靖以說中了嘛,除了傅聚穎和傅柳昔,還有一個陌生的女孩子,那是一個方桌,三個人各坐一邊,傅聚穎坐在中間,奇怪的是,傅柳昔坐得離傅聚穎很遠,而傅聚穎卻坐得離那個女孩子比較近的這頭,還在女孩子的指指點點下往鍋裡放東西。
傅柳昔在玻璃窗裡看到了無波,立刻回頭:「無波,你來了!快,過來坐。」
這是無波第一次見到傅柳昔露出這種複雜的神色,猶如看到救援的急切與輕鬆,也有被人看到傷痛的尷尬與為難,她下意識地看向傅聚穎,小表哥滿臉只差沒寫上「無波,救命!」這幾個字了。
無波立刻做了決定,直接坐到了傅柳昔的旁邊,卡在了傅柳昔和傅聚穎中間,傅柳昔立刻抓住了她的手,無波不動聲色道:「你們沒吃飽吧?」
「沒呢,就等你了。」傅聚穎特別積極地拆下筷子,遞給無波,「學習很辛苦吧?看你的臉瘦得,儘管吃,我請客。」
無波拍了拍傅柳昔的手,認真看了看桌上的食材,然後對上對面那個正一臉好奇地看著她的漂亮女孩,笑了笑,問:「這位姐姐,你是我小表哥的同事吧?」
女孩歪著腦袋看了傅聚穎一眼,笑道:「叫我洛洛就好了,我長得快,其實比阿穎還小呢。」
傅聚穎清清嗓子,小聲地解釋:「這是無波,我的表妹,今年才15歲。」
洛洛就咯咯笑了:「看來我還真是姐姐了,真不習慣啊,之前遇到的都是比我們大的前輩,一下子遇到個比自己小的,還真有點不敢稱大,你說是不是啊,阿穎。」
不知道為什麼,無波總覺得這番話有些不對勁,而傅柳昔更加不愉快的臉色也證實了這一點猜測,可她又想不出哪裡不對勁,而且小表哥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怎麼回事?」無波跟傅聚穎耳語道。
傅聚穎無奈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正好有空,柳昔說想要出來逛逛,剛好洛洛也有空,說想到市裡轉轉,我就帶她來了,結果兩人就不怎麼對付。」
無波無語了,就算她這麼沒經驗的人都知道跟女朋友逛街的時候不該帶上同事。
無波的表情讓傅聚穎更加鬱悶了:「你知道我們拍戲很忙的,以後可能就沒時間出來轉了,我就想何必那麼麻煩,一起逛不就好了。」
無波只能說,這都是天意啊。
傅柳昔想要的是跟男朋友甜甜蜜蜜的約會,而傅聚穎想要的只是工作閒暇的一場散心。
這種事不好說誰對誰錯,關鍵是不能讓這種尷尬繼續,於是無波踢了踢傅柳昔。
傅柳昔其實也很珍惜跟傅聚穎見面的時間,只是傅聚穎沒有事先跟她打招呼就冷不丁帶了個女的一起來,還對這個女的百般照顧,她沒做好心理準備,怎麼也歡喜不起來。
她深深呼了一口氣,然後夾起傅聚穎最喜歡的肥牛放到慮勺裡燙著,說:「這家店的肥牛不錯,阿穎你多吃點吧。」
「哎呀,阿穎在拍戲呢,那麼晚了怎麼還能吃肉呢,明天臉要是腫了,導演要罵人的。」洛洛一臉激動,好像傅柳昔給傅聚穎燙的不是肥牛,而是一大堆肥肉一樣。
傅柳昔的手一頓,轉而就夾了一筷子的茄子放到傅聚穎的碗裡:「茄子,也是你喜歡的。」
傅聚穎正要動筷子,洛洛又大驚小怪起來:「你怎麼能吃茄子呢?應該吃點顏色淺的,不然會黑的。」
傅聚穎的手就僵住了,夾也不是,不夾也不是,尷尬地看向傅柳昔,傅柳昔本就不是溫順的人,將筷子一拍,騰地站起來就要走。
「坐下!」無波大聲呵斥道。
傅柳昔咬咬牙,不情不願地坐了下來,卻不肯再看向傅聚穎。
「這些菜是誰拿回來的?」無波用下巴比了比傅聚穎和洛洛面前的那堆食材,「是誰說要吃的?」
傅柳昔哼了一聲,說:「反正不是我。」
傅聚穎看了洛洛一眼,對無波道:「是我挑的,洛洛她說沒試過,我就都拿了一些。」
「挑了,就給我吃完。」無波不客氣道,「出去才一年,就把族規忘得一乾二淨了?不能浪費一粒糧食,誰拿的誰就給我全部吃掉!」
傅聚穎一愣,表情也嚴肅起來。
「話不是這麼說,」洛洛見狀又開口道,「這點東西跟明天的戲比起來哪個重要,我想不用我解釋吧?再說了,我們不吃,可以退回去給老闆啊,反正我們也沒動到。」
無波看著對方,平靜道:「我在說傅家鎮的族規,可以麻煩你不要插嘴嗎?」
從未被人這麼直接說過的洛洛頓時無言以對。
無波的目光就直接落在了傅聚穎身上,傅聚穎如芒在背,趕緊把桌上的食物都倒到鍋裡:「我吃,我吃還不行嘛,無波,你什麼時候變這麼凶啊?」
「我的小表哥以前也不會這麼浪費食物。」無波抱怨道。
傅聚穎就不敢再說話了,從前他和無波閒暇之餘都還要去田地裡幫父母/外公的忙,插田、割稻穀、種玉米這些事他們都做過,後來是上了高中要住校了才沒去了,所以他比一般人更清楚食物的來之不易,只是隨著工作越來越忙,他在這些事上就沒有從前那麼留心……
發生這樣的事,誰也沒有再繼續的意思,等傅聚穎好不容易把東西都吃完,無波就直接告辭了,傅聚穎追出來:「無波,你都沒吃到什麼東西呢,先吃點東西再回去吧。」
「算了,等會路上買點燒烤就好了。」無波悶悶不樂道,「小表哥,以後再有這樣的事別再叫上我了,我怕我會忍不住打你。」
傅聚穎一頓,委屈道:「無波,你真的是變得越來越凶了。」
「長點心吧你!」無波邊搖頭邊離開。
傅聚穎站了一會兒,才耷拉著肩膀往回走。
回到家時,視頻還沒關,傅靖以正低頭寫著什麼,無波將東西隨手一放,沮喪道:「喂!」
傅靖以抬起頭,看到無波這個樣子,將筆一丟,得意道:「怎麼樣,是不是被我這張烏鴉嘴說中了?」
「烏鴉嘴」三字讓無波略微心虛,她簡單地把事情說了一遍,傅靖以一邊吃著披薩一邊翻書,不時地點頭。
無波惱了:「你究竟有沒有在聽啊?」
「聽了,傅聚穎自作自受嘛。」傅靖以一臉鄙視,「所以啊,他都沒做人男朋友的自覺,當初就不要那麼早談戀愛,還有你啊,幹嘛一副苦惱的樣子?傅聚穎是你的表哥,又不是你兒子,用得著這麼在意嗎?」
無波抗議道:「他們兩個我都很在意,他們過得不好,我當然苦惱了。」
「可是你苦惱也沒用啊,而且我警告你不要多事,免得到頭來討不到好還被人嫌棄。」傅靖以不客氣道。
無波瞪著他:「你怎麼能這麼說話?」
「為什麼不能?」傅靖以舉了舉手上的披薩,「不管你做不做荷葉雞,反正我都只能吃這個了。」
無波臉抽了抽,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她拿起擱在桌上的餐盒,打開,拿起一串烤三燒,當著傅靖以的面,狠狠地咬了一口。
烤三燒,又香又脆的烤三燒!
話果然不能說得太滿啊……傅靖以突然覺得口中的披薩變得更加無味了,江無波,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