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一旦開了頭,就再也收不回來了。
被人殺死的小一彷彿是一幕序曲,拉開了死亡的帷幕。曾如國和鐘誠簡兩人在短短兩天內相繼慘死,而死神的鐮刀卻並未因此停止。就在女人復活的第二天,又出現了第四個死者。
只是死去的並不是他們中間的一個,而是三胞胎中的小十。
這次是許曉橙發現的小十的屍體,她剛進廁所裡,就尖叫著跑了出來,說又死人了,又死人了。
「誰死了?」唐瑤瑤發問。
「不知道,感覺像是那兩個小姑娘。」許曉橙瞪圓了眼睛,她看見屍體的反應已經冷靜了好多,至少沒有吐個不停,「我沒敢多看,只瞅了一眼就跑了出來。」
於是眾人去了廁所,看見了散落在廁所裡的屍體。
和被亂刀砍死的小一差不多,小十的屍體也呈現出亂七八糟的狀態,簡直可以用屍塊橫飛來形容。
這次大家看見屍體後情緒都比較冷靜,林秋石簡單的檢查了一下現場,確定小十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阮南燭沒說話,站在旁邊一直很沉默。
林秋石低聲問他在想什麼。
「沒事。」阮南燭道,「我只是好奇這次她媽看見這場景,會是什麼反應。」
大家一想到那女人,臉色都難看了起來。
然而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阮南燭剛提到了那個女人,她就出現在了廁所門口。這一次,她沒有哭鬧,神情非常的平靜。手裡拿著拖把和口袋,開始低頭緩慢的收拾起了女兒的屍體。
默劇一般,只有拖把拖在血液上發出的黏膩聲音,女人動作嫺熟的將所有屍塊都裝進了袋子,然後沉默著拖走了。
「我感覺很不舒服。」唐瑤瑤臉色煞白,「你們呢?」
「我也是。」張星火說,「我們真的能活到那天麼?」
離生日還有兩天,可他們已經是度日如年。
沒人能回答張星火的問題,在這樣的世界裡,眾人的生命絲毫沒有保障,能活下來似乎只是單純的依靠運氣。
下午的時候,唐瑤瑤覺得身體不適,便早早的回去休息了。
林秋石記得昨天發生的事,所以委婉的提醒她小心一點。
唐瑤瑤並未將林秋石的話放在心上,隨意點了點頭轉身便走,許曉橙看著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怎麼了?」林秋石見許曉橙的模樣發問。
「沒事。」許曉橙說,「我只是覺得大家待在一起可能會安全一點。」
張星火道:「沒什麼安全不安全的,就算現在大家在一起,晚上也得分開。」
倒也是這麼個道理,林秋石嘆氣。
大家心情都很糟糕,也沒有太多的心思閒聊。
簡單的吃了晚飯後,阮南燭說自己累了,於是拉著林秋石便回了棺材屋子。
「怎麼了?」林秋石問,「今天怎麼那麼著急。」
阮南燭道:「人家想和你多待一會兒嘛……」
林秋石:「……說人話。」
阮南燭:「我好像知道門在哪兒了。」
林秋石驚了:「你知道門在哪兒了?」
「只是一個猜測。」阮南燭說,「我要去驗證一下,這事情比較危險,所以你……」
「我和你一起去。」林秋石知道阮南燭想說什麼,他打斷了他的話,「我雖然幫不上太多的忙,但至少兩個人互相有個照應。」他抿了抿唇,聲音低了下來,「我知道我現在很弱,可是如果你出了什麼事……」
阮南燭似笑非笑:「也對,如果我出事了,你就是鰥夫了。」
林秋石:「……」
阮南燭:「我可不許你去找別的女人。」
林秋石服了,說大佬我們能不能別鬧了。
阮南燭伸手在林秋石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說:「行,咱們這就走。」
林秋石:「……」你真的是手欠。
幾分鐘後,兩人出現在了樓頂上。樓頂上依舊掛著一把沉重的大鎖,鎖上鏽跡斑斑,應該是很久沒有使用了。但是和之前比起來,林秋石卻注意到鎖上多了一點東西,像是有人開過了的樣子,特別是鎖孔的位置,有摩擦後的痕跡。
「有人來頂樓?」林秋石馬上想到了童話故事裡那扇不能開的門,他道,「這裡就是那扇門?」
「或許。」阮南燭說,「不確定,所以我打算上去看看,你幫我在這裡望風。」
林秋石點點頭。
阮南燭掏出髮卡,便開始開鎖,他在這方面果真很是在行,三下五除二就開了這把大鎖。
哢擦一聲,鎖頭落了地,鐵門被阮南燭緩緩的拉開,發出輕微的嘎吱聲。
天臺上的景色,隨著拉開的鐵門也展露在了兩人的面前。外面雖然已經黑了,但林秋石還是勉強看的清天臺上的情況。只見天臺之上,放滿了無數個黑色的布袋,這些布袋是如此的眼熟,林秋石今天下午才剛剛見過——就是女人用來裝三胞胎屍體的裹尸袋。
然而此時他的眼前卻出現了幾十個這樣的袋子。
「嘖。」阮南燭輕輕的嘖了聲,扭頭看向林秋石,「我們好像闖禍了呀。」
林秋石:「嗯?」
阮南燭道:「要是打開那扇門的不是三姐妹,而是雞蛋會怎麼樣。」
林秋石還沒說話,就見阮南燭抬步跨入了天臺:「不過既然來都來了……」
林秋石:「……」朋友你以為你是來旅遊的嗎,神他媽來都來了,你是不是還要買點紀念品回去啊。
阮南燭上了天臺,左看看右看看,像是在找什麼。
林秋石看見他在天臺上轉了一圈,最後腳步停在了一個角落裡。那角落堆滿了黑色的布袋子,讓人看了就感覺不想靠近。
林秋石站在門口給阮南燭把風,看著他彎下腰,開始在布袋上翻找什麼。然而就這時,他卻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似乎朝著這個方向來了。
「南燭!!有人過來了!!」林秋石低聲叫道,「快出來——」
阮南燭嗯了聲,卻沒有動。
腳步聲越來越近,林秋石被急出了一額頭的冷汗,雖然不知道來者是誰,但是他總有一種感覺,就是他們上了天臺這件事,最好別讓其他人知道。
「來了。」阮南燭似乎終於找到了自己要的東西,這才起身過來,好在他行動迅速,飛奔到了門口,然後拉上鐵門,掛上鐵鎖,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而腳步聲也到了樓下。
林秋石靈機一動,牽起了阮南燭的手,將他推在了牆壁上,然後貼近了阮南燭,裝出一副兩人正在親熱的模樣。
「誰?」腳步聲到了旁邊,林秋石這才轉頭,表情裡帶著被打擾的不耐,「誰在那兒?」
沒人說話。
阮南燭給林秋石遞了個眼神,兩人便起身朝著樓下走了過去,然而他們並沒有在樓下看到任何人,彷彿剛才聽到的腳步聲,不過是兩人的錯覺。
「沒人?」林秋石道。
阮南燭搖搖頭,指了指牆角。
林秋石朝著他指的方向一看,才發現牆角多了一抹血跡,那血跡像是什麼東西在地上拖過的痕跡,林秋石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黑色的裹尸袋。
「還好。」阮南燭說,「林林,你反應夠快啊。」
林秋石:「還好吧。」他其實手心裡都是汗水,隨手擦了兩下,「看見什麼了?」
阮南燭說:「回去說。」
於是兩人又回到了棺材房裡。
因為這裡隔音效果太差,他們說話都不敢太大聲。阮南燭靠在林秋石的身邊,聲音儘量放低,道:「找到門了。」
「找到了?」林秋石沒想到這事這麼順利,「在樓頂?」
「對,在樓頂的地板上,被裹尸袋掩蓋住了。」阮南燭說,「我猜鑰匙會在生日那天出現,到時候一定要抓住機會。」
「嗯。」不知道為什麼,阮南燭在身邊的時候,林秋石總覺得特別的安心,而且現在已經發現了出去的道路,總感覺可以鬆一口氣。
「睡吧。」阮南燭道,「再熬一段時間,就出去了。」
第二天早晨,所有人都聚在了客廳裡。
因為唐瑤瑤身上也沾了血,所以林秋石還特意關注了一下她,發現她並沒有出現什麼意外,按時的和大家一起吃起了早飯。
「我今天想去樓下看看。」阮南燭說,「樓下那兩個人身上應該還有資訊。」
「我和你一起吧。」林秋石道。
唐瑤瑤卻表示不想再去了,她前兩天一直在往樓下跑,什麼資訊都沒有得到,要麼吃閉門羹,要麼就是無法交流。而且最慘的是這電梯還下不去,十幾層樓都得跑樓梯,每次跑的時候都感覺像是在恐怖片裡。
「那你們在上面吧,我和余林林下去。」阮南燭道。
「我想和你們一起。」許曉橙趕緊說,她怯生生的看著阮南燭,「祝萌姐,可以嗎?」
「隨便你。」阮南燭無所謂的表示。
於是三人便站起來朝著門外走,走的時候林秋石卻是注意到臥室的門開了個縫,那縫裡露出一雙眼睛,似乎是最後剩下的三胞胎中的小土正在暗暗的打量他們。
不過當她的眼神和林秋石對上之後,立馬就移開了,門縫也再次合上。
林秋石見狀蹙了蹙眉。
十四樓爬到四樓,不能走電梯到底是件痛苦的事情。特別是樓梯間陰暗狹窄,還帶著一股子舊樓特有的潮濕味。
「我什麼時候才能出去啊。」許曉橙在下樓的時候問了這麼個問題,「祝萌姐,我每天都好害怕。」
「快了。」阮南燭說,「再熬兩天吧。」
許曉橙神色憔悴的點點頭。
林秋石看著她的模樣,倒是有些好奇起來,阮南燭說過她是接的活兒,在現實裡還是個大明星。只是不知道阮南燭是用什麼方式接活,又是如何和許曉橙接上線的呢。
「到了。」就在林秋石思考著問題的時候,他們卻已經到了四樓,但他們剛離開四樓的樓梯間,就聞到了一股子濃烈的血腥味,這腥味實在是太濃郁,即便是鼻子不敏感的人恐怕也能聞個一清二楚。
「什麼味啊,好噁心。」許曉橙捂著鼻子,用手扇了扇。
「血的味道。」林秋石對這味道可以說很熟悉了,他走在最前面,一眼就看到了走廊盡頭的那扇住戶。
「臥槽。」在看清楚了那住戶的狀況後,林秋石不由自主的罵了一聲髒話。
只見那扇住戶的門大開著,門口灑滿了鮮紅的血液,血液呈現出噴射狀,此時已經凝結在地面之上。
三人都沒說話,邁步走到了那住戶門口。
「有人嗎?」林秋石不抱希望的在門口叫了一聲。
如他所料的那般,屋子裡沒有任何回應,他跨過了鮮血,朝著屋子裡看了一眼,發現整個房屋都黑洞洞的。他拿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用手電筒的燈光照射了一下屋內。
雖然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但當圍觀的光線照出了一具血淋淋的屍體時,林秋石還是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死了。」阮南燭邁步進了屋子。
這屋子所有的窗戶都用木板封死了,看不到一點光線,屋內還算整潔,屋子的主人便是前幾天給他們開門的那個青年男人。
此時他已經失去了生命的特徵,屍體癱軟在沙發上,頭朝上,面部表情非常的驚恐。
「眼睛被挖了。」阮南燭說。
林秋石走到了阮南燭的身後,朝著那屍體看了一眼,發現男人的眼珠子沒了,只留下兩個血糊糊的大洞。這讓他想起了被鑿碎了頭蓋骨的曾如國和被挖去了骨肉的鐘誠簡。
「為什麼會突然就死了?」林秋石說,「是出了什麼問題麼?」
阮南燭沒說話,去附近的牆壁找到了屋子裡燈光的開關,按下之後,頭頂上的燈亮了起來。
「窗戶上也有血。」有了充足的燈光,觀察起來就簡單了許多,林秋石注意到了屋子裡的一些異樣情況,他看到封起來的窗戶上面全是鮮血,這些血液應該不是死者身上的,因為他離窗戶至少還有兩三米的距離。
「你還記得他們門口有血麼?」阮南燭說,「之前我覺得那些血可能是闢邪的,現在想來……」
「是有人想殺他們?」林秋石恍然大悟,「有人故意在他們的門口潑血?」
「嗯。」阮南燭點頭。
「這人是替唐瑤瑤死了麼。」林秋石又想起了什麼,唐瑤瑤身上也沾了血液,但是她卻平安的活過了一晚上,他本以為是她逃過了一劫,卻沒想到下樓後看到了另一個死者。
「應該是。」阮南燭道。
「我們再去一樓看看吧。」林秋石想到了樓下那個老奶奶,想知道那裡的情況。
「走。」阮南燭贊同。
他們離開了四樓,去了一樓,在一樓看見了緊閉著的大門。果然如阮南燭推理的那樣,一樓的門雖然關著,但是也出現了一些新的東西——門口被潑了新鮮的血液,這些血液甚至還沒有凝固,乍看上去簡直像是剛弄上去的。
阮南燭伸手敲了敲門。
他們本來都沒指望裡面的人會回應,誰知道片刻後,那老人家居然真的給他們開了門。她半眯著眼睛,用渾濁的眼神打量著他們三人,嘴裡一直在嘟囔著什麼。
林秋石不用聽也知道,她一定是在重複那一句話:「我吃過了。」
之前他一直沒太在意老太太重複的話,現在想來,這句話卻莫名的讓人毛骨悚然。
為什麼她會一直重複吃過了,是誰要給她吃東西?吃什麼東西?而她雖然老糊塗了,卻還是條件反射的一直拒絕。
「老太太,您不想吃什麼?」林秋石發問。
這個問題問出口,那老太太竟是沉默了兩秒,隨後用沙啞的聲音道:「吃過了,蛋糕吃過了。」
林秋石:「……」
「不吃了,不吃了。」老太太口齒不請,便要抬手關門,阮南燭卻伸手拉住了鐵門,溫聲道,「老人家,今年的生日聚會,你不去嗎?」
老人聽到生日聚會四個字,身體竟是抖了一下,渾濁的眼神透出怪異的神色,片刻後才道:「不去不去。」
阮南燭道:「為什麼不去?」
老人道:「去的還沒回來呢,我要等他們。」她唸唸叨叨的說完了這話,便又開始重複不吃,無論阮南燭再問什麼都問不出別的東西。
無奈之下,阮南燭只好鬆了手,讓門關上了。
不過雖然只是寥寥幾語,卻已經證實了他們的猜測,這一棟樓之所以空了果然是有原因的,而其原因,似乎就是十四層樓裡三胞胎姐妹的生日。
「參加生日的都沒有活下來?」林秋石分析著,「可是這個世界對我們的要求就是等待七天,在七天之後參加她們的生日,這不是悖論麼?」
阮南燭道:「門的世界不會設置死局,參加生日或許並不是死亡的必要條件。」
「那是什麼?」林秋石蹙眉。
「暫時還不知道。」阮南燭道,「只能等著。」
他們一邊討論,一邊回到了十四樓。
林秋石進門就看見唐瑤瑤神情冷漠的坐在沙發上,張星火在旁邊臉色也不好看,兩人見到他們回來了,沒打招呼,甚至連說句話的意思都沒有。
「出什麼事了?」許曉橙怯生生的發問。
「沒事了。」唐瑤瑤說,「剛才那個姑娘來找我們麻煩。」
「找你們麻煩?」阮南燭道,「怎麼說?」
「她非要我說她的名字」唐瑤瑤說,「我他媽的哪裡知道,三個都長得一模一樣,誰知道死的是哪一個,晦氣。」她說完這話,有些氣惱的啐了一口,「張星火還說別和小孩子生氣,這是小孩子?我看是小鬼吧。」
張星火道:「你別這個態度行不行?如果她是小鬼你這種態度對她豈不是死的更快!」
「誰先死還不一定呢!」唐瑤瑤暴躁道,「真不知道你腦子在想什麼,你難道能認出來?」
張星火陷入沉默。
好像昨天自從沾上了血之後,唐瑤瑤的心情就一直不太好,現在尤其如此。
「剩下的那個是小土,下次別說錯。」阮南燭很平靜的說,「這可能是死亡的條件,我們剛下去看見四樓的那個男人死了。」
接著林秋石將四樓的情況說了一下,也把那老人給的一些資訊分享了出來。
誰知道聽了他分享的資訊,唐瑤瑤的態度更糟糕了,她站起來在屋子裡如同困獸一樣繞著圈,表情猙獰無比。
「唐瑤瑤,你怎麼啦?」許曉橙看見她的模樣,有些擔心的問。
「不用管我。」唐瑤瑤說,「我好得很!!」她邊說著話,邊用力的搓著自己的手臂。
這裡天氣並不冷,大家都穿的是短袖和外套,唐瑤瑤也是如此,裡面穿了個T恤,外面套著件單衣,手上的動作幅度非常大,也非常的粗暴。
大家都沒說話,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唐瑤瑤的不對勁。
「唐瑤瑤,你的手怎麼了……」許曉橙到底是沒忍住,小聲的問了一句。
唐瑤瑤怒道:「我怎麼了?我沒怎麼,我好得很,好得很!!」她說完這話,順手擼起了袖子,然後繼續揉搓手臂。
而她擼起袖子之後,林秋石卻是看到了她手上的一抹痕跡。
那是一抹紅痕,有些像血濺上去的樣子,唐瑤瑤用手用力的搓著,像是那裡癢極了。
接著,林秋石看見那抹紅痕開始漸漸的擴散,從小臂逐漸蔓延到肩膀上。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顯然是看見了這恐怖的一幕,而唐瑤瑤卻毫無感覺,依舊繼續著自己的動作,直到她注意到了眾人的目光。
「你們看著我做什麼?」臉頰也開始變成血紅色的唐瑤瑤,如此疑惑的發問。
【小劇場】
阮南燭:來都來了……
林秋石:你手摸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