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能拿到這扇門的線索,但好在有得有失,把嚴師河的那把槍給帶出來了。
仔細想想也是完全不虧的,畢竟門裡面能帶出來的東西都很特別,林秋石可以說是運氣很不錯了。
不過話說回來,因為門的特殊性質,面對鬼神之類的東西,似乎帶槍也沒有用處,林秋石進黑曜石這麼久了,倒是第一次知道是不能帶槍進去的。
似乎知道林秋石在想什麼,阮南燭說道:「自然是不能帶一些比較危險的武器進去,不然總會有人幹出點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林秋石:「出格的事情?」
阮南燭:「有人嘗試把火箭筒發射器帶進去……」
林秋石聽到這話表情扭曲了一下:「真的假的?」居然有人想把這東西帶進去?話說門裡面不是鬼怪的世界嘛,帶這種東西真的有用?
「真的。」阮南燭說,「你可以想像一下,如果這種東西真的被帶進去了,然後那人對著目標建築來一發……」
林秋石:「……」他想像著阮南燭描述的畫面覺得自己無話可說。
總而言之,按照阮南燭的說法就是,基本上熱武器都是不能帶進去的,最多帶點匕首什麼的防身。
於是林秋石再次深深的感覺到自己賺到了。
林秋石現在的身體素質已經非常的好,雖然在門裡面挨了一槍,但是出來之後在醫院躺了幾天就恢復的差不多。
回到別墅裡時還受到了栗子的熱烈歡迎。
林秋石抱起自家喵喵叫的小嗲貓,快樂的摸著它的軟乎乎的白肚皮,一副幸福的快要升天的模樣。
程千里看見了,在旁邊道:「林秋石,你真是只有在摸貓的時候才會露出這樣誇張的表情啊……」
林秋石道:「有嗎?」
程千里:「有的有的,在門裡面都沒見過你這麼複雜的表情。」
林秋石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覺得沒程千里說的那麼過分吧。
回來之後,阮南燭找林秋石私下裡談了一次,主要談的內容是林秋石過門的情況。
林秋石把他進去後的事情一一說了,在說到顧龍鳴這個「女高中生」的時候,難免帶了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阮南燭聽著,眼裡浮現出些許笑意:「哪有那麼多女高中生。」
林秋石一眼就看穿了他的陰謀,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阮南燭道:「知道什麼?」
林秋石:「知道了那個女高中生有問題啊!」
阮南燭笑了起來,他道:「嗯,我專門讓人調查過了。」
林秋石:「……」他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阮南燭說:「基本上網路接活兒都是要調查的,不然很容易出現意外,你這次接的那個人還算比較靠譜,除了說自己是女高中生之外。」
林秋石想起了顧龍鳴穿著小裙子對著他說皮卡皮卡的模樣,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
不過顧龍鳴只是一個插曲,重點還是門裡面遇到的那些事。
林秋石坐在沙發上,一邊吃著小餅乾,一邊把門裡面鑰匙和門的事情告訴了阮南燭。
在聽到最後林秋石被那個嚴師河崩了一槍在腿上後,阮南燭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他道:「他叫嚴師河?」
林秋石點頭:「對。」他思忖道,「只不過他給我的感覺有些熟悉……」
阮南燭:「熟悉?」
林秋石:「沒錯。」他斟酌著措辭,「我懷疑他其實是有詳細線索的,就像雨中女郎那扇門裡的那個故意用畫框來害人的姑娘。」他們給人的感覺很相似,只是嚴師河和那個姑娘比起來縝密多了。
阮南燭的手指在桌子上點了點,似乎在思考什麼。
林秋石繼續說:「不過他比較倒楣,最後被自己帶著的人捅了一刀,那人還把線索拿走帶了出去。話說……我突然想起來,如果有人在進門前一刻殺了人,馬上就走進隧道裡,是不是就不會被覆仇了?」
這事情他其實有點沒想通,按照嚴師河的那種性格,怎麼會沒有殺他只是傷了他的腿。
阮南燭聽到林秋石的問話,眼神變得略微有些微妙,他說:「的確是有人試過,我還親眼見到了。」
林秋石:「然後呢?」
阮南燭說:「然後隧道裡面就伸出了一雙手,把那人直接拉了進去。」
林秋石:「……一雙手?」
阮南燭:「是的,一雙手。」他換了個坐姿,修長的雙腿交疊在一起,靠著沙發,淡淡道,「那人本來是和我一起進門的,之後我離開隧道後,他就從我的面前跳了下去。」他略微停頓,然後繼續說,「當時我們是在二十七層的一個公寓裡面。」
二十七層,別說人了,就是換了九條命的貓跳下去恐怕都會沒了命。
林秋石本來以為出門的時候殺人是個規則的破綻,經過阮南燭這麼一說,他才知道這根本就不是破綻。
看來嚴師河和小淺都知道這件事,嚴師河沒敢殺了林秋石,小淺也沒有捅到嚴師河致命的部位。林秋石猜測嚴師河應該可以用最後的力氣爬進隧道裡面,至於受了這麼嚴重的傷的他在現實裡面會得什麼病,林秋石就不知道了。
「辛苦了。」阮南燭說,「第一次獨自進門,可有什麼特別的感想?」
林秋石說:「感想……」他腦海裡浮現出顧龍鳴女裝的模樣和阮南燭女裝的模樣,這不對比還好,一對比起來就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甚至於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但他沒敢告訴阮南燭,只是說:「沒、沒什麼感想。」
阮南燭狐疑的看著他的手:「沒感想你起什麼雞皮疙瘩。」
林秋石乾笑:「有點冷。」
阮南燭顯然不信,但還是放過了林秋石:「好吧,你大病初癒,不要太辛苦,去休息吧。」
林秋石點點頭,站起來往外走,出門的時候看見阮南燭剝了個棒棒糖的糖紙,將棒棒糖塞進了自己的嘴裡。看來他是想抽菸了,不過因為戒菸的緣故,只是吃了一顆糖。
林秋石摸了摸自己肝的位置,並沒有感覺有什麼異樣。大部分肝癌都是很疼的,但他卻依舊健壯的像一頭牛,完全沒有受到癌細胞的影響。門的確很可怕,但也給他帶來了新的生機。
最近天氣熱了起來,阮南燭之前進門的傷還沒好,本來別墅裡只有一個病號,結果林秋石從第四扇門出來之後,別墅裡就變成了兩個病號。
譚棗棗經常來這邊串門,聽說林秋石生病之後,帶了一堆水果來了別墅,進門就對著林秋石打招呼,道:「林林,你沒事吧林林!」
林秋石癱在沙發上擼貓,道:「沒什麼大問題,不用太擔心。」
譚棗棗便坐到了林秋石旁邊,指使程千里去把水果洗了。
譚棗棗道:「好像程千里馬上要進他的第七扇門了吧?」
林秋石算了算時間:「差不多了。」
譚棗棗壓低了聲音,語氣裡帶了別的意味:「其實……我挺羨慕程千里的。」
林秋石看了譚棗棗一眼。
「有時候糊塗反而是好事啊。」譚棗棗有點茫然,「我的第五扇門也快來了……等到了第六扇……」
黑曜石是不接難度太大的門的,到時候譚棗棗就只能一個人過。她想起了第一扇門時自己在裡面苦苦求生的模樣,心有慼慼,不由的嘆了口氣。
「算了,不說這個了。」譚棗棗打起精神,「我的新電影馬上就要上映了,你到時候一定要來看啊。」她掏出兩張首映禮的票遞給了林秋石,衝著他擠眉弄眼,「還可以帶一個來。」
林秋石把票收了,笑著說好。
兩人正在聊天,別墅門鈴又響了起來,林秋石過去一看,發現是他的朋友吳崎。
自從搬到這裡之後,他和吳崎的聯繫就少了起來,只是偶爾吃一起吃吃飯。沒想到吳崎今天會突然過來看他。不過他覺得吳崎的樣子好像不太對勁,整個人憔悴無比,甚至有些瘦脫了形。
林秋石開了門,道:「吳崎,你怎麼了?」
吳崎聲音嘶啞:「林秋石,我女朋友,我女朋友死了……」
林秋石愣住了,他說:「你先進來!」
吳崎走進屋子,卻是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譚棗棗,眼神流露出幾分驚訝,不過很快,這種驚訝便變成了痛苦,他說:「就在十幾天前,她從我面前跳了下去!」
林秋石瞬間想到了昨天晚上阮南燭和他說的那些例子,他的喉嚨微微吞嚥了一下,道:「你冷靜一點,慢慢說。」
吳崎坐到了沙發上,身體微微有些發抖,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林秋石。
十幾天前,吳崎上完夜班回家,到家之後就看見自己女朋友呆呆的坐在沙發上。
看到吳崎後,女朋友突然哭了起來,吳崎問她哭什麼,她搖著頭說:「有人害我,有人害我,他搶了我的門,他搶了我的門——」
吳崎當時還以為她是在外面受了什麼委屈,正欲詢問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卻見她突然站起來,朝著窗戶直接撲了出去。那窗戶正好沒關,她整個人就這樣掉下了窗外,而吳崎則直到這時才反應過來。
然而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吳崎的女朋友從十六樓直接落下,在地上摔了個稀巴爛。
吳崎直接情緒崩潰,打了個120也報了警,但這些舉動都沒辦法將他從女朋友從死神的手中拯救出來,他永遠的失去了她。
吳崎的女友離奇死亡,萬幸家裡面有家用攝像頭,記錄下了一切,不然吳崎有一萬張嘴都說不清楚。
「我不明白她打怎麼了。」吳崎嗚嗚的哭著,「這一個月都我都在做噩夢,每天晚上都夢到了她說的那些話,我不明白,什麼叫做有人要害她?」
吳崎在女友出事之後,也做了很多調查,他起初以為是有人欺負女友才導致了這樣的事情,但在調查之後卻並沒有發現這樣的人存在。女友最近很正常,每天公司家裡兩點一線,近期沒有和任何人發生過爭吵,也沒有和任何人結仇。
但就是這樣,她還是突兀的死去了。
林秋石和譚棗棗在聽到吳崎描述的那句「他搶了我的門」的時候,神情略微變得有些緊繃,顯然兩人都明白了這句話裡的含義,但面對吳崎,林秋石卻無從解釋。
他沒想到這種事情會發生在自己最好的朋友身上,所以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林秋石道:「吳崎……」他想說些安慰的話,但又覺得言語上的安慰實在是太無力了。
無論他說什麼,都不會讓吳崎感覺好一點,於是一時間客廳裡陷入了沉默,只餘下吳崎低低的啜泣聲。
譚棗棗見狀心有不忍,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吳崎,想讓他擦擦眼淚。
吳崎看了眼譚棗棗,擦了擦眼淚後情緒略微有些收斂,他道:「謝謝。」
譚棗棗說:「逝者已逝……節哀。」
吳崎苦笑起來,顯然是無法對女友的死釋懷。
林秋石也保持著沉默,事實上他在思考著關於吳崎女友說的那些話,這讓他想起了阮南燭曾經叮囑過他的事情。
「不要讓人知道你在門外面的身份,否則可能會出現奪門的情況。」阮南燭當時是這麼說的。而從吳崎的話語中,就能知道,他的女朋友,應該就是經歷了這樣的事。
吳崎的哭聲漸漸止住了,他似乎是對自己的情緒失控有些不好意思,表情變得略微有些尷尬。
譚棗棗見狀適時的站起,說自己還有事就先走了,林秋石和她說了再見,目送她離開。
「你呢,秋石。」吳崎環顧別墅客廳,「你在這裡住的怎麼樣?」
「挺好的。」林秋石說,「我很喜歡這裡。」
「你喜歡就好。」吳崎說,「我以前挺擔心你,現在看你過的好,也就放心了。」
林秋石說:「你今天有事麼?沒事在這裡住一晚吧,我給你做晚飯。」
吳崎沉默片刻,拒絕了林秋石的好意,執意選擇離開。林秋石反覆叮囑讓他有事給自己打電話,吳崎點頭說好。
送走吳崎後,林秋石站在門口好久沒動,一扭頭卻是看見程千里端著果盤站在他身後,表情略微有些擔憂,他身邊是程一榭,臉上沒什麼表情,兩人雖然是雙子,卻是很容易區分出來。
「林秋石,你沒事吧。」程千里剛才在廚房裡一直沒敢出來,怕打擾了林秋石和吳崎的對話,他們也聽到了吳崎描述的事,也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事。」林秋石說,「我沒事。」有事的是吳崎。
「這種事情……經常發生麼?」林秋石慢慢走到沙發邊上,坐下,目光看向程一榭。
程一榭道:「不經常,這不是容易的事。」
林秋石道:「他們到底……怎麼做到的。」
程一榭說:「一般做這種事情的人,都是知道自己馬上要死了。」他走到了林秋石的對面,簡短的解釋,「他們需要找一個有門的人,跟著那個人一起進去,然後再找機會把那個人殺掉。」
林秋石:「可是被跟進去的那個人難道不知道那個人是想要奪門??」
程一榭:「總是有辦法的。」
欺騙,隱瞞,謊言或者強迫,人想要活下去的時候,總會會千萬種法子。
林秋石的拳頭慢慢握緊,他說:「我知道了。」
程千里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不要太難過,林秋石苦笑:「最難過的怎麼會是我。」
明明是失去了心愛之人的吳崎。
林秋石的社會關係很淡,朋友屈指可數,吳崎就是其中之一。他沒有想到,吳崎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那天晚上,整個別墅的氣氛都很沉悶。
阮南燭從外面回來,坐在餐桌後就發現了異樣,道:「出什麼事了?」
程千里看了眼林秋石,於是阮南燭也將目光放到了林秋石的身上:「林秋石?」
林秋石說:「吳崎女朋友死了,好像是被人奪門死掉的。」
阮南燭捏著筷子的手頓了一下,他看向林秋石:「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林秋石道:「就在十幾天前。」他還在住院的時候。
阮南燭沉默了一會兒:「吳崎那時候來看過你,不過你還在昏迷,所以他就走了。」當時吳崎的神色的確有些異樣,但阮南燭並不是個關心別人的人,所以也沒問,之後林秋石醒來他以為吳崎會再聯繫林秋石,沒想到當時卻是發生了這樣的事。
林秋石嘆了口氣,他很少有這麼消沉的時候。
以前雖然聽阮南燭說過,但是當這件事真的發生到了身邊人的身上,他才驚覺言語的蒼白。
他和吳崎的女朋友不熟,只和她見過兩次面,記得她的名字好像是叫何霜雅,其他的便都不瞭解了。
但即便如此,林秋石還是覺得自己沒辦法接受這件事。
林秋石垂了眸子,簡單的吃了東西之後就回了房間。
沒過一會兒,他的房門便被敲響了,林秋石叫了聲請進,便看見阮南燭推門而入。
阮南燭靠在門框邊上:「準備睡了?」
躺在床上的林秋石搖搖頭,從床上爬起來:「睡不著。」
白天遇到了這樣的事,怎麼可能睡著。他本來以為門只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卻沒有想到身邊熟悉的人竟然也有了相同的遭遇,只是他們卻沒有自己幸運,沒能熬過來。
阮南燭說:「你在想什麼?」
林秋石定定的看著阮南燭,卻是沒說話,他並不想把他現在想的東西說出來,但也不想撒謊。因為他總感覺自己撒謊一定會被阮南燭拆穿。
阮南燭緩聲道:「你在想吳崎的女朋友?」他說這話時,眼睛一直在觀察著林秋石的表情。
「嗯。」林秋石承認了。
兩人視線相觸,沉默許久,就在林秋石快要堅持不住,想要移開目光的時候,阮南燭輕聲開了口,說出的一句話,便直擊了林秋石的靈魂,他說:「你在想她到底是怎麼死的?」
林秋石嘴唇抿出了一條緊繃的弧線。
阮南燭慢慢走到了林秋石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是不是?」
林秋石低低嘆息,他道:「對。」他的確在思考吳崎女朋友的事,門裡面是不能殺人的,而何雅霜顯然知道了她是被人謀害,可為什麼卻沒能成功化為厲鬼復仇?
阮南燭說:「總是有很多法子的。」他抬了抬眸,語氣淡淡,說出的卻是讓人心底發涼的話,「有人請過我。」
林秋石聞言愣住了,他思考了片刻,才確定自己的確沒有理解阮南燭話中的含義:「有人請你奪門?」
阮南燭點點頭:「是的。」
林秋石不明白:「到底要怎麼做?」
阮南燭問:「其實是很簡單的事。」他嘆了口氣,語氣裡多了點無趣的味道,「只要讓那人死的糊裡糊塗就行了,還記得雨中女郎的世界裡,用畫框殺人的那個女人麼?」
林秋石點點頭,他自然是記得。
阮南燭笑了:「被殺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死的,又何談復仇?就算她猜到了是自己同伴動的手,可門裡面並不是猜測就能復仇的,想要化為厲鬼,至少得搞清楚自己是怎麼死的。而做這行的人,通常為了保險,都會是三個人一起進門。」這樣嫌疑人的範圍就變得更大了了,奪門也更加安全。
林秋石皺眉道:「我……想先調查一下。」
「自然是要調查的。」阮南燭說,「對於做這種生意的人,我們向來不會手軟,林秋石,記住,你是我阮南燭要護著的人。」
這話若是平日林秋石聽了,或許會覺得沒有什麼,但奇怪的是他今天卻莫名的有點不好意思,於是假裝不在意的對著阮南燭道了謝。
阮南燭的目光卻落在了林秋石的耳朵尖上,道:「嗯?你害羞了?」他伸出手指,在林秋石的耳朵尖上點了一下:「會動哎。」
林秋石:「……」求求這些人放過他可憐的耳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