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李若愚當年被備下的軍糧可以說解了褚軍的燃眉之急,因為有了充足的糧食供應,戰術的安排也有了相應的變化,可以更加地從容。

而在這時,袁術叛軍卻並不知情,只以為那漠河城已經人心浮動,內裡空虛終於決定開始攻城,可是待得他們大軍集結,全力應付前敵時,卻後方空虛,以至於後方的大本營被一隻突如其來的騎兵偷襲,只一夜的功夫,便根基盡損,自己的糧倉也被偷襲的騎兵燒燬殆盡。

身在前方的袁術聽聞了這消息,心內愈加發急。北方的冬季無糧,簡直是死路一條!便命令圍堵要廬山的將卒們全力攻山,力爭活捉了那褚勁風。以此為要挾換來糧草。可是當將卒們拼了命地燒山圍攻,人數死了大半,總算是是攻下了要廬山時,才發現那山上的根本就不是褚勁風,而是一個頭髮刻意染白的將軍在要廬山上足足戲耍了袁軍多日。

袁術聽聞此消息,心內登時沒了底氣,心內更加疑慮那個沈如柏戲耍了自己,那姓沈的十有八九是跟那個褚勁風是一夥兒的,竟是這般引了自己上當受騙!

現在唯有攻下漠河城一個選擇,不然糧草空虛的袁軍真是後續無力。可是待得攻城擊打外牆時,袁術又發現當初南宮雲提供的炮彈絲毫不能擊垮那堅實的外牆工事,而漠河城裡卻是架上了強□□箭,也不知手出自何人之手調整,射程極遠,一下子讓前方的炮手死傷大半。而那箭頭上的特質炸藥更是威力極猛,裡面夾裹了能腐蝕金屬的強酸,竟然將那幾門大炮儘是損毀得啞了聲。

袁軍失了先機,再難重振士氣,就在這時,當褚家軍從兩側如天降奇兵一般驟然出現時,袁術大軍再次被打得措手不及,一下子潰如山崩,陣法被如水的猛將衝擊得不成章法。

那袁術一看大勢已去,效仿了火燒赤壁的曹操慌忙逃竄,試圖抱住青山上的最後一根柴草,可是逃竄至半路,卻遇到了想要前來撿漏的萬州城大軍。

新仇加舊恨啊,袁術一見這陣勢心內愈加肯定是那沈如柏從中作梗,當下便是氣恨交加,自己率領的親部與萬州城大軍打了個遭遇戰。

萬州城的兵卒向來是遠離戰火,雖然平日也有操練,怎麼能及得上袁術精部這種常年在戰火中洗禮的虎狼之軍?

那沈如柏原本也不過是想撿個便宜罷了,只需要坐山觀虎鬥,再憑藉著蒴朵的遠程炮火來定下最後的戰局。可是如今乃是近身遇敵,原先所有的如意盤算皆是不管用了的。唯有真刀真槍的近身肉搏。

最後這萬州大軍將養了多年的細嫩皮肉,被袁術的惡狼之師狠狠地踏了個稀巴爛,那沈如柏一看大勢不對,一早便跑得沒了影蹤,最後萬州大軍便這般被殲滅殆盡。

那袁術也是山窮水盡,膽子愈發猖狂,最後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便是準備一路進發萬州,劫掠了那一座空城,也算能熬度了這個寒冬。

可是當他進發到了毫無防備的萬州城下時,卻遇到了在萬州城下久候的大楚司馬褚勁風。在已經恢復了滿頭銀髮的他,立於馬背之上,滿臉肅殺,揮手指揮這千軍萬馬一舉剿滅了袁術的殘部,更是親手活捉逆賊袁術,徹底剷滅了這北疆的毒瘤。

此番計中之計,可以說是一舉三得,既圍魏救趙包住了漠河城不受戰火的侵襲,又剷除了袁術叛軍,更重要的是,褚大司馬藉口保護著守軍空虛的萬州城,名正言順地將這萬州納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中,值此一役之後,褚勁風的勢力進一步向東南擴張,掌握了萬州這交通的咽喉要地,以後朝中的白家再想用糧草要挾漠北,便是難如登天了!

當初褚勁風定下這戰術時,唯一擔憂的便是糧草,只是當初沈如柏勾結那劉仲,若是阻止恐怕讓狡詐的沈如柏有所覺察,唯有捨棄了大半糧草,務求速戰速決,等拿下萬州,也不愁糧草過冬,但是這般計畫終究是有些犯險。

幸好後來鄭將軍傳信來說,已經解決了糧草問題,才可以繼續拖延僵持,一直等到袁術前方的糧草損耗得差不多了,才去奇襲了叛軍後方的糧倉,逼得那袁術狗急跳牆!

當大軍開拔回轉漠河城時,已經是過了足有兩個月。原本因為城牆坍塌而變得搖搖欲墜的民心,如今是愈加堅盛!百姓們都是張燈結綵,歡迎他們的司馬大人歸城。

司馬府更是不用說了,那管家歡天喜地指揮著僕役收拾了廳堂宅門,單等著司馬大人歸府。

「夫人,那去了城門的小廝回來通稟,說是司馬大人的軍隊已經準備開拔進城了,您快些還了衣裳,去城門迎接去吧!」

蘇秀原是滿心高興的進了屋子,本以為夫人應該已經梳洗完畢換了衣衫,可是等進了屋子才看到,那小夫人依舊穩穩地端坐在書案上,手執著一支毛筆正在凝神寫字。

那字體與先前夫人的鬼畫符簡直是判若兩人,筆力字鋒堪稱大家之作……只是那手抖的毛病似乎並沒有因為夫人的神智恢復而有所緩解,原本週正的大字因為突然抑制不住的顫抖而變得筆鋒一顫。

李若愚慢慢地放下筆,伸手將這剛剛寫好的字挼搓成一團,扔到了一旁的竹簍裡,頭也不抬地繼續準備寫下一張。

蘇秀一看這小夫人一副勸不動的樣子,心內也有些發急,只能軟語勸道:「算一算司馬大人已經離了月餘,必定是十分想唸著夫人,若是再城門上未見夫人的身影,該是何等失望……」

李若愚語調清冷地打斷了她的話:「他想念的……又不是我……」

蘇秀聽得摸不著頭腦,正待要說什麼,卻看見小夫人已經慢慢放下了手裡的毛筆,微微揉搓著手腕,靜默了一會說道:「伺候著更衣吧!」

好不容易等到了小夫人點頭,蘇秀連忙出聲喚著屋外伺候的侍女端來了熱水,伺候著夫人淨面。攏香一早便打開了梳妝匣子,手腳麻利調配了胭脂水粉。用小銀刀切了一小塊青雀頭黛,用水研開,打磨成粉,再取了蟹爪筆準備一會畫眉之用。

小姐的皮膚底子好,冬季時只不多了一道塗抹底油潤膏的工序。等薄薄的上一層粉後,那小臉兒便如剝了殼的雞蛋一般,輕輕一按都怕那如水的肌膚被按破了。

等到略略畫了遠山眉形,用黛粉渲染,塗抹了桃花頰面,柔軟的嘴唇點了絳紅的胭脂,銅鏡裡的佳人真是看得一旁伺候的小侍女都有些微微發呆。

蘇秀心內感嘆,小夫人正是處在這女孩家最好的年紀,脫去了青澀,愈加的水潤嫵媚,也莫怪司馬大人獨獨嬌寵,恨不得含在嘴中了。

等梳好了微微傾斜的朝天挽髻,李若愚光潔的額頭被濃密的秀髮映襯得愈加光亮,她看著攏香往自己的頭上插戴著一整套的金鑲玉的髮釵,本是微微皺眉,最後到底是忍住了沒有出言制止。

等到她換好了鑲嵌了兔毛滾邊的一件大擺碎玉壓花的滾鍛長裙時,若是不理會那如水秋眸裡的一點子精光,乍一看,好似還是那幾個月前的嬌憨模樣。

等到手腳麻利地替夫人梳洗打扮完畢後,這才扶了披掛著大氅的小夫人上了馬車,一路奔向了城門口。

此時的大街兩旁聚攏著人群,真是歡鬧異常,聽說有許多萬州的富豪鄉紳也來到了漠河城,尋找機會巴結一下這新一任的地方霸主。

等若愚順著石階上了城樓時,一眼便望見了那走在隊伍最前方的身影。

只見他身披著一身亮銀鎧甲,滿頭的銀髮被束在了一頂鳳翅髮冠的立面,長長的斗篷因為騎馬前行,而在健碩的身後抖著風浪,看上去真是威風凜凜。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凝視,那滿身肅殺之氣的男子突然微微抬頭,一眼看到了立在城樓之上的她,記憶力從來都是有些不苟言笑的冰冷的面龐,竟然是如解凍的冰河一般裂了縫隙,那張英俊的臉龐竟然滿是笑意……

李若愚微微往後退了幾步,刻意避開了他朝城樓上張望的目光。

就在這時,大批部隊,已經潮水一般都湧入了城中,接受著百姓們的夾道歡迎。

李若愚下了城樓,上了馬車後便順著後街小道,繞行歸府了。

這大軍凱旋的盛況,她曾經是看過的,那時因為褚勁風剿滅了北戎盜匪,勝利歸來,那時她初來北地,便是在街市一旁見過那男子騎馬揮手的英姿,按照慣例,得勝歸來,眾位將士總是要聚在一處開懷暢飲多時。

事實上,都護府裡已經開始擺下流水的宴席,準備犒勞將士們了,司馬大人應該是一時半刻回轉不得的。

李若愚這般想著,下了馬車,準備踱回自己的院落之內。可是沒成想,還未走到院中,便聽到前門處一陣的人歡馬叫。那管家喜滋滋地跑了過來通稟道:「夫人,司馬大人直接歸府了,您快去迎一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