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金多寶已經蜷縮在包廂沙發角落裡一個多小時了,一個小時前邱天問她自己唱的好不好聽,她違背良心誇了句「挺好聽的」,然後邱天就表示「好聽我給你多唱幾首」;半個小時前他又問了同樣的問題,金多寶堅定的搖頭說「不好聽」,邱天又表示「唱的還不夠多,表現的不夠全面,再聽聽就好聽了。」

  魔音穿耳,她把邱天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有些昏昏欲睡的時候,邱天終於唱夠了。他湊過來,把話筒給她,「你要唱麼?」

  「你繼續……」逆來順受的金多寶勇敢的邁過了「男朋友唱歌奇爛無比」的坎,感覺人生又昇華了許多。

  「嗓子疼。」邱天拿起金多寶喝了一半的礦泉水幾口喝光,「不想唱咱們就走,你想騎車春遊是吧?那去湖心公園吧,那邊有租自行車的不是?」

  「你可以繼續的,沒關係。」

  邱天把空瓶子投進垃圾桶,兩隻手拉著自己外套的袖子往自己方向拽,順勢把盤腿坐在沙發上的金多寶也給拉到了跟前,然後抱著她的腿彎把人給抱到腿上坐著,「你剛才要親親是吧?」

  金多寶側坐在他大腿上已經羞窘的要命了,「沒有,你記錯了。」

  「哦。」邱天作勢要把她扔到地上,「那算了。」

  金多寶嚇的一手抓他肩膀一手扯著他衣服領口,頭埋在他胸前控訴,「你再耍我我就跟你絕交!」

  邱天安靜的抱了她一會兒,看向包廂門上的玻璃,有服務員來來去去的走路,還有對講機的聲音也能聽見。他拿遙控器調小音量,切到原唱上讓設備放歌,攬著金多寶在懷裡輕輕的晃。

  「再晃我就睡著了……」她又抬起臉來小聲的抗議。

  「嘖,金多寶。」邱天咂巴了下,「你說你是不是事很多?」

  「我,我怎麼了?算了,你繼續晃吧……」

  邱天在她腦門上彈了下,「走吧,騎自行車去。」

  因為是晴天,湖心公園裡散步的人還不少。邱天去交了押金取了車,又給金多寶買了頂太陽帽,幫她戴好以後在下巴下面打了個結,防止被風颳跑。

  金多寶推著單人車,看看車區停靠的雙人自行車,把話憋了回去。錢都交了,先騎一圈再說吧。

  雖然已經是春天,但是還處在春寒料峭大風呼呼刮的時候,兩個人圍著湖邊騎行的簡直要斷了氣,金多寶使盡全身力氣讓車子前行,想起來邱天說的那句「會被風颳跑了」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邱天在前面騎了一會兒意識到女朋友好像不見了,回頭找尋了一下,差點沒笑岔過氣去。她的米色風衣像個麻袋一樣被風灌得鼓鼓的,頭髮一半飄起來一半呼在臉上,他買的那頂棗紅色小氈帽也正在脫離她的腦袋往上飛,只是被系在下巴上的繩子死死拽住。這樣狼狽的樣子只是乾看著太可惜了,於是邱天迅速的停車拿著手機拍下她的鬼樣子,等她追上來的時候遠遠的舉著給她看。

  果然金多寶第一反應就是去奪手機刪照片,被他笑著躲過去後丟臉的停下自行車,跑到一邊生悶氣去了。

  邱天見好就收的把手機放進口袋裡,走過去和她說話,「不騎了?」

  她還在整理頭髮,聞言鬱悶的搖頭,「不騎了。」

  「行,前面有個停車點,我把車退了去。」邱天幫她正了正氈帽,「等我啊。」

  他騎著自己那輛車,空出一隻手來把著另一輛車扶手帶著車走,騎到停車點登了記拿回押金,再飛快的跑回剛才兩人停車的地方,看到金多寶坐在路邊的椅子上等他才放慢腳步。

  金多寶不是個愛生氣的人,想到邱天也是為了她來騎自行車的,自己剛才的舉動好像有些過激了,就想著說幾句話緩和一下,「我不是想騎這種自行車,我想的是那種你騎著,我坐在後座上,還能抱著你腰的那種……」

  她上中學的時候經常看見男同學騎車載女朋友回家,女生攬著男生的腰說笑,他們都穿著最老土的校服,可是那個畫面看上去美好的要命。

  「自行車後座不能帶人。」邱天打破她的美好幻想,「違反交通法。」

  「……」金多寶欲哭無淚,這種人怎麼找到女朋友的?!不對,應該問問她怎麼會找這種人當男朋友啊!

  邱天看她臉色都發灰了,抓起她的手來十指相扣,「我們還可以去廣場餵餵鴿子看鴿子圍著人飛什麼的,也挺浪漫的是吧?」

  他的安慰讓金多寶心裡好受了些,嗯,那是高中生的戀愛方式,他們成年人的浪漫都是餵鴿子的!

  只是……

  「哥們兒,飛一個行麼?」邱天拿著零食亭買的碎麵包乾扔鴿子,商量性的語氣讓金多寶在旁聽得都快哭出來了。

  熬過寒冬的這群鴿子被遊人餵得膀大腰圓的,飛都飛不起來,哪怕有人忽然衝過來,它們也只是跳噠跳噠的讓到一邊。

  這瀰漫著淡淡憂傷的鴿子廣場配上一個帶著淡淡憂傷表情的女朋友,邱天急忙把麵包乾都灑在場地中央,拉著金多寶離開這裡,想想還能幹些什麼讓她趕緊高興的事。

  走著走著碰上個提著水桶賣花的,邱天鬆開金多寶,上去買了一大捧白玫瑰,雖然包裝有些醜,但這麼一堆放在一起還是挺好看的。金多寶抱著花,心情好了些,只是覺得有朵花的腦袋好像歪了,想幫它正一正,誰知一用力,那朵花直接和它的莖葉分離,花下面還插著根牙籤,再看所謂的新鮮花枝,居然是塑料做的。

  她發現的早,小販還沒走遠,她喊了一聲「等一下」,賣花的回頭看了一眼,拔腿就跑。

  金多寶發怔的看看花再看看邱天,「追他啊。」

  邱天每天的訓練都在跑,得了金多寶一聲令飛快的就衝了出去,那小販平時躲城管躲的也練出來了,提著水桶七拐八拐的抄小路跑,這麼追趕了將近十分鐘,小販實在跑不動了,坐在地上喘粗氣,掏出錢包來把錢還給追過來的邱天,「給,給你,不跑了,不跑了。」

  邱天把錢接過去,把花頭都甩沒了的那捧花扔進小販桶裡,也沒說什麼,轉身回去找金多寶了。

  金多寶沒他那麼好的耐力,跑跑走走的,最後累的都快吐了才碰上回來的邱天,扶著他的胳膊喘粗氣,「沒動手吧?」

  「沒。」邱天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來一朵回來時看見的掉在地上的白玫瑰花,放在金多寶的帽簷上,帽簷是向上彎一圈的,花放在上邊也不會掉。

  他和她對視了一眼,都沒忍住笑了起來,笑完了金多寶摸了摸自己帽子上的花,「好看麼?」

  「嗯,好看。」邱天認真的看了一眼,捏捏她的臉,「還有沒有想幹的事情了?」

  穩妥起見,金多寶想了個最不會出岔子的活動,「看電影吧。」

  買了最近的一場電影票,看看時間發現來不及吃中午飯了,兩人就在停車的地方買了兩根烤玉米,發現他家還賣烤甘蔗,金多寶好奇的也要了一份。

  等坐在車上開始吃這頓簡易的午飯,金多寶才覺得那個烤甘蔗有多坑,就是普通的甘蔗加熱了一下而已,而且不知道是放了多久的甘蔗,老的都沒什麼水分了。

  她拿著甘蔗側面試試正面咬咬的思考怎麼下口,又覺得吃完甘蔗吐碎沫的樣子太不雅,猶猶豫豫的一直沒吃幾口。

  邱天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開口,「司機小姐,你這是什麼新套路麼?你這個甘蔗吃的我腦補了幾個g的小黃片了。」

  「啊?」金多寶放開手裡的甘蔗,反應過來他什麼意思以後臉一紅,把沒吃的甘蔗放在袋子裡,換成啃玉米了。

  啃了一會兒扭頭看邱天,「你看過幾個g的小黃片呢?」

  「……」邱天清了清嗓子,「啃你的烤玉米去。」

  電影放完時太陽已經快下山了,西邊紅霞漫天很是好看。邱爸給邱天打了個電話讓他回家吃飯,他聽完以後應下來,告訴金多寶今晚沒法陪她。

  金多寶點點頭,「你家去客人了?」

  「哦,我小舅來吃飯。」他笑了笑,「不算外人,你要不要也來我家吃?」

  金多寶連連擺手,「別,我緊張,我害怕,你讓我再準備準備。」

  邱天也沒想逼她什麼,本來見家長什麼的他也覺得挺遙遠的,只是兩人住的太近而已。他還沒和他媽說呢,等說了再見也不遲。

  開車進了學校側門,金多寶忽然想到什麼,把車開到某座女生宿舍樓下,戴上口罩以後讓邱天也戴。

  「幹嘛?」

  「戴上戴上。」金多寶搖身子。

  邱天從儲物箱裡摸出個口罩戴上,然後跟著一臉興奮的金多寶下了車。

  正是飯點,宿舍樓前進出的人不少,他倆往門前一站顯得分外顯眼。金多寶忸怩的仰頭看他,「你親親我吧。」

  「啊?」邱天指著兩人的口罩,「這樣親?」

  「嗯!」金多寶猛點頭,她以前住這個宿舍的時候親眼目睹過一對「狗男女」戴著口罩在樓門口前吻別,雖然當時覺得他們很神經,可是自己談戀愛了卻沒能在宿舍樓前膩歪過,總覺得有些遺憾。

  這麼戴著口罩別人也認不出來什麼,最好不過了。

  邱天似乎對她的奇思妙想很無奈,低頭隔著自己口罩在她口罩上親了下,「好了吧?」

  金多寶演戲演全套,朝他揮了揮手說「再見」,高高興興跑進宿舍樓去了。過了會兒又跑出來,挽著邱天的胳膊眼睛笑成彎月牙,「好了,回去吧!」

  「……」

  「怎麼了?」

  「……」邱天看著如此高興的金多寶,拋出顆炸彈,「剛才,看見我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