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白小薇心情變好了,可向她撲來的麻煩卻一點都沒有少。

  她被前輩領去見大神的事情馬上在這個組傳開了,白小薇瞬間變成了媽媽不疼爸爸不愛的一個怪異存在。

  憑什麼她一個新來的就能見大神啊?還把不把我們這些老人放在眼裡的啊!

  現在的這個組加上之前的那一組,兩組人馬都來欺負她,讓她大熱天的中午出去買冰咖啡,讓她抬桶裝水,讓她拖地做打掃阿姨的工作,讓她天天加班,最後居然把她鎖在了公司的倉庫裡。

  白小薇也笑自己傻,怎麼就怎麼容易被騙呢?人家叫她來倉庫找東西她就來了,撅著屁股找找找,突然就聽見門從外面被反鎖,幾個人在外面笑她:「你哭啊,你哭出來我們就放了你。」

  她怎麼能哭?這個時候眼淚都往肚子裡吞好麼!才不如你們的願好麼!真的幼稚!

  白小薇打定主意不服,想拿電話向田甜求救時才發現手機忘在了外面。

  這是一個小小的沒有窗戶的房間,就在白小薇格子間的正對面,平時用來放雜物,也不知裡面的燈到底壞了多久,連個亮點都不給,一切靜到令人害怕。

  突然,她的電話響了,是白媽的專屬鈴聲,鈴聲很近,想必是被人扔在了倉庫門口。

  白小薇算了算時間,媽媽該著急了。

  白媽也很聰明,怕手機沒電,就隔一小時打一個,這一整晚,從晚上十點到凌晨四點,空蕩蕩的公司裡,幽幽的想起令人毛孔悚然的鈴聲,饒是白小薇自己,也嚇得夠嗆,生怕有什麼東西會被鈴聲帶出來,吃了她。

  她怕鬼,上大學時寢室女生半夜一起看鬼片,她可以抱著被子到隔壁寢室借宿,就算被說沒姐妹義氣也毫不動搖。

  現在一個人呆在沒有燈沒有其他人的封閉房間裡,白小薇滿腦子都是田甜經常拿來嚇她的鬼故事和圖片。

  到了後半夜,白小薇實在扛不住了,嚇得膽都快裂了,只好哼起歌,而且摀住了耳朵。

  因為她害怕會有什麼聲音夾雜在她的歌聲裡面,呼喚她:小薇……小薇……

  她唱的是欒炎的歌,欒炎唯一一隻單曲,前幾年拍偶像劇時順便接的片尾曲。

  ***

  凌晨四點,欒炎的車停在了公司樓下,他下車來,讓小雨回家再睡一會兒。

  他是特地來公司看日出的,雖然他如今的身價就是要去國外看個鴨蛋黃也是小菜一碟,但他也就懷念璀璨的樓頂,他時刻謹記當年的自己。

  成功不易,毀滅很容易,這些年,他一直置身事外娛樂圈這個大染缸。

  剛上了樓,就聽見電話鈴聲,他從樓梯間拐進去,不得不說,天沒亮,空蕩蕩的辦公室,響起鈴聲非常詭異。

  然後,他聽見了自己的歌。

  原來還有人記得這首歌。

  那時他不過是起了玩心,接了曲子來唱,後來太忙,也就再沒想過要唱。

  幽幽女子的歌聲混著鈴聲,欒炎大神有點hold不住。

  他看見了那個屏幕在閃的手機,彎腰撿起來,沉聲道:「喂?」

  一個單字,讓門內的小姑娘幾乎要哭了。

  「……」白小薇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幻聽,她不敢再唱了。

  在恐懼面前,她與別的小盆友很不一樣,別人或許會尖叫,她則選擇沉默,然後催眠自己:不不不,剛剛那一切都不是真的,你根本沒有聽到什麼男人的聲音。

  可……她明明,就是又聽見隔著一張門板,有個男人又喂了一聲。

  嗷!媽媽我好怕怕,我還不想死哇!

  可仔細想想,啊咧,這好像是她家大神的聲音啊!這不是幻覺吧?她可是超級粉呢,絕對不會聽錯的!

  小心翼翼的,白小薇哼哼一聲:「唔……」

  聽見男人問:「誰在裡面?」

  白小薇熱淚盈眶啊,父老鄉親啊,她終於有救了啊!

  她錘門大喊:「我!我是白小薇!我被鎖在裡面啊!」

  這時,她的手機徹底沒電,叮一聲關機了。

  門外大神陰沉沉的轉了轉門把,他見慣了這種手段,心底不是很喜歡,他對「白小薇」這個名字有點模糊的印象。

  ***

  他說:「靠邊站。」

  白小薇聽話極了,推到最裡面。

  欒炎暴力踹門,幸好不是什麼實木門,三合板一踹就裂了。他開了辦公室裡的燈,燈光太刺眼白小薇先是蒙著臉,然後反應過來,呆呆看著救了她的大神。

  欒炎皺著眉頭,裡面小小一隻白小薇正瑟瑟發抖,嘴唇都有些泛青。

  「快出來。」他說。

  白小薇站在他面前,仰頭看他,如看一尊神像。

  然後她說:「能不能借我手機?我媽媽找不到我會擔心。」

  女孩子說話時甜甜的,並沒有他最討厭的那種刺耳尖叫。

  欒炎將手機給她,她顫悠悠的走到一旁打電話。

  白媽等了整整一晚,聽見女兒沒事就放心了,說給她燉雞湯壓驚,卻沒有多說其他。

  適應社會總是要有些過程,她作為母親,只能是堅強後盾。

  小薇還了手機,眼底青痕一片,身子還在發顫。

  欒炎一言不發,臉色很冷,抬腳往樓上走,小薇不自覺的就跟在後面,做一條小尾巴。

  到了樓頂,不過多久就看見了東方冉冉升起的日出,照紅了整片天空。

  小薇沒想到能看見這番美景,輕輕哇了一聲,想到了什麼,立馬摀住嘴,偷看欒炎。

  欒炎眯著眼望著朝陽,不知在想些什麼。

  夏天的太陽,從早晨起就很有活力與溫度,小薇抖了抖,抖掉身上的雞皮疙瘩,笑眯眯地又偷偷看男神,現在才開始激動的都不知道怎麼才好。

  她不敢靠近,就站在男神後面五米的地方,特別滿足。

  她家軟軟面朝朝陽,後背透出微紅的光,人高大挺拔,在她眼裡宛如一幅砸下重金的海報。

  如果被關了一夜能得來這樣的早晨,她覺得也很划算了。

  ***

  正想著,她家男神轉過來,似乎是醞釀很久了,咆哮道:「你怎麼這麼笨會被人欺負成這樣?」

  小薇怔了怔,在她收集的所有資料中,除去mv和拍戲,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她家男神發脾氣。

  她家男神可是出了名的脾氣好啊!

  所以她覺得自己有罪,需要懺悔,她居然惹男神生氣了?

  小薇雙手合十,一再求饒:「下次,下次不會了!」

  太陽越升越高,她看見他寒著的臉,不屑的神情表露無遺,顯然是不相信她的保證。

  小薇怯怯的濕了眼眶:「其實我很害怕的,我最怕鬼了,我晚上不敢睡,我媽媽每隔一小時就給我打一個電話,公司裡靜悄悄的,突然電話就響了,太恐怖了。」

  小薇說的風馬不相及,欒炎皺了皺眉,說:「不許哭。」

  小薇揉了揉眼睛,「嗯,沒有哭的。」

  欒炎這輩子沒什麼弱點,就是最討厭看見女孩哭,會很戳心,他就會心軟。

  所以是弱點。

  然後又聽她說:「嗯,謝謝你救我,我請你吃早餐好不好?」

  再看過去,小姑娘已經抹了眼睛,雖然紅彤彤的像兔子,卻真的沒有再哭下去,反而有些朝氣蓬勃,如同那天她將他從美夢中吵醒,信誓旦旦要做美少女戰士。

  可……這情況也太不合常理了,一般少女見到他欒炎本人,能忍住不尖叫就很難了,現在還像個認識很久的朋友那樣要一起吃早餐?

  欒炎指指自己的臉:「你不會不認識我吧?」

  小薇:「認識認識,……軟軟。」

  「閉嘴!」欒炎氣急敗壞。

  有哪個男人會喜歡自己被人喊那麼娘的名字?軟軟?男人最忌諱軟了好不好!

  小薇直到現在還不願意相信她家男神脾氣壞,邀請道:「你是不是不方便去外面吃?那我買回來吃好不好?你想吃什麼?」

  吃吃吃!男神餓了。

  他問她:「你想吃什麼?」

  小薇羞了羞:「漢堡。」

  男神:「……隨便。」

  於是小薇狂奔出去買漢堡,公司對面就是麥當勞。點餐的時候,小薇猛敲自己的腦袋,把點餐員嚇壞了。

  小薇苦惱的問她:「如果你見到你男神了,你會說什麼?」

  點餐員:「唔,會說我是你粉絲我好喜歡你吧。」

  小薇:「對啊,那我為什麼會說想吃漢堡這種事情呢?」

  點餐員:「……」

  ***

  買了東西回去,欒炎正躺在天台上假寐,白小薇不敢跟男神靠太近,男神是神啊,怎麼可以觸碰!

  她把紙袋放在他手邊,就蹬蹬蹬跑遠遠地坐著。

  欒炎手裡一陣溫熱,是食物的香氣。

  可他沒有動。

  白小薇見欒炎不吃,勸他:「你快吃吧,熱的才好吃。」

  欒炎:「……我正在減肥。」

  小薇:「……」

  她摸了摸自己軟軟的肚子,默默放下手裡的漢堡,羞恥心慢慢湧上心頭。

  欒炎看她這樣,問:「你一個夠不夠?把這份也吃掉好了。」

  白小薇忙分辨:「夠,我夠的,我吃很少的!」

  這句話很快就被戳破,吃很少?哈,大神用十分瞧不起的眼神投向吃貨白小薇。

  白小薇只好說:「那我幫你吃了吧,別浪費。」

  她吃東西的樣子很秀氣,連帶食物也美味幾分,欒炎只能忍住不看,在肚子叫起來之前離開。

  欒炎走之前,突然想知道這個姑娘會怎麼辦,他停下來看她,太過英俊的臉龐把小薇看的臉紅。

  小薇說:「我會去告狀的,你放心。」

  身為大神的資深粉,絕對不能膽小懦弱,握拳。

  欒炎:「……」

  告了狀只會更慘,這姑娘難道沒有腦子嗎?不懂有一種手段叫做背地裡插刀嗎?

  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