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兩個月後,顏青打電話給白小薇說:「這部劇是公司跟導演爭取很久才拿到的角色,雖然還達不到他的要求,但好在不再是個偶像劇,你讓他看看劇本,有不喜歡的地方我們可以商量。」

  悠閒的休整期過去了……

  白小薇看了看機器上跑步的大神,有些好奇會是個什麼樣的劇。

  小雨很快把劇本送來,也不久留,好像會窺竊什麼似的,腳下溜風地跑了。

  欒炎肩上搭著條毛巾,邊跑邊擦汗,頭也不回對白小薇說:「你先幫我看看。」

  白小薇迫不及待翻開封皮,這是一個窮小子娶富家女的家庭劇,演員的服裝普遍生活化,劇情著重家長裡短,台詞也偏向樸實,確實,與他之前的很不一樣。

  白小薇說:「顏總說爭取了很久。」

  跑步機上的欒炎笑了:「她當然這麼說,想讓我更賣力,這個劇本我已經看過了,除了我,現今電視圈,誰能駕馭?廢話!」

  「你看過了?」

  「嗯。」

  「我怎麼不知道!」

  「白小薇你越來越像管家婆這件事你知不知道?」

  「……知道。」

  「覺得怎麼樣?」

  「啥?」

  「劇本。」

  「怎麼問我……我又不懂這些。」莫名有些心虛。

  「你上次不是挺懂的嗎?」大神的呼吸控制得很好,幾乎不喘。

  「……能不揭老底嗎?」白小薇求放過。

  「那作為普通老百姓,你覺得怎麼樣?」

  「挺好的,很期待。」小薇總結。

  「這個劇拍得好就成了,拍不好我就慘了。」

  「一定能成功。」握拳。

  ***

  村裡走出來的大學生,淳樸厚道,不似尋常莊稼人的粗獷,反而細嫩,又因為生長的家庭環境,所以節儉勤勞。

  他以優異的成績得到了一個很好的實習機會,在實習期遇見了同個部門的實習生小美。小美甜美可愛,兩個年輕人很快便坦誠了感情,走到一起。

  可原本以為是美滿的未來,其實卻是矛盾的序幕。

  畢業後,窮小子如願進入了這個公司工作,他以為是自己優異的簡歷讓自己得到了這個位置,卻不知,小美對父親的一通撒嬌,才是他得到這個位置的真正原因。

  他在工作的第一天,約女友一起午餐,卻看見一身昂貴套裝的她跟在總裁的後面緩緩走來。

  她抱著大老闆的胳膊說:「爸爸,他就是我說的那個人。」

  窮小子的世界天翻地覆。

  他原本打算的,是通過自己的努力攢下一筆錢,向小美求婚,組成家庭,在這個大城市辛苦卻開心的生活。

  現實卻變成,他想共度一生的女子並不與他門當戶對,她的爸爸不喜歡他,看不起他,眼神輕蔑。

  可她卻對他好,衝他笑,他恍然,自己每年都拿最高獎學金的辛苦其實不值一提,現在特別流行一句話——娶個好老婆,少奮鬥二十年。

  但故事卻不是如觀眾預料那般演下去的,他們雖然有矛盾,雖然大吵大鬧,雖然價值觀不同,他不喜歡幾萬塊的西裝,她也不喜歡他貧瘠的老家,但,他們真心相愛,一切的外界條件,變成催化他們更加相愛的媒介。

  分分合合,總會有一個人先低頭,因為心軟,因為不想失去。他們守護這份岌岌可危的感情,加倍努力,讓它能夠茁壯成長,開花結果。

  現今社會,真愛有多少,有多難?都市男女都吃過苦頭,這個劇本給了所有人一個希望,一個榜樣。

  窮小子沒有背棄自己從小被灌輸的厚道憨實,沒有愛金揮霍,他還是那個他,從未變過,他教會妻子什麼是感恩,什麼是奉獻,什麼樣的生活是金錢買不到的,街邊小店裡的裙子其實不比奢侈品差。

  他在公司危機時力挽狂瀾,他在她父親重病住院時親力親為,他也並不介意自己鄉下的父母親戚,他用自己賺的錢給父母蓋房子改善生活,他讓父母不必在有錢媳婦面前矮一頭,他的父母也將自己的善良普渡到大城市裡那個日進斗金的家庭。

  小美的父親大病一場後終於看清一切,他瞧不起的窮小子為他守住了公司和女兒,將他從死亡邊緣救活,雙手奉還他的公司,同時遞出辭職信,想要自己闖出一片天。

  最後的結局,是小美做了全職媽媽,在家照顧老公、父親和孩子,而曾經的窮小子,赤手空拳攢下家業,得到岳父一句:你比我當年強的稱讚。

  ***

  欒炎飾演的窮小子站在鏡頭前,最簡單的白襯衫,是所有女孩初戀的記憶,他匆匆穿過校園,去參加一次面試。

  他在那棟高樓下幫助了一個女孩,女孩的高跟鞋壞了,被來來往往的人注視,又羞又氣,沒有人來幫忙,就在她想給頂樓的父親打電話求救時,白襯衫的男孩彷彿騎著白馬,騰雲駕霧而來。

  他說:「把鞋給我,我會修。」

  他不認得鞋子的牌子,將名貴的限量版鱷魚皮細高跟的唯美鞋跟掰斷。

  這樣,兩雙鞋就一樣了,穿在腳上也舒服多了。

  他的面試快遲到了,匆匆叮囑:「以後別穿這樣的鞋了,多累啊,還不好看。」

  他的審美觀認為,不好看。

  欒炎整個人都變了,他就是戲,戲就是他。

  他的白襯衫質量並不好,不能服帖硬挺的襯出他的骨架,一陣風颳來,襯衫被吹得鼓鼓囊囊,彷彿背著一個大包子。

  他將鞋跟掰斷,手背上有青筋,一脈脈有力跳動,他仰頭笑著對短裙少女說:「以後別穿這樣的鞋了,多累啊,還不好看。」

  他的臉上一點也找不到欒炎的表情,他全部屬於快樂充實的窮小子,展望未來的窮小子。

  他有很多面,白小薇為他的每一面傾倒。

  前一晚,他演過這一幕,當時他穿著浴袍,頭髮微濕,從白小薇手裡接過一隻拖鞋,像模像樣的敲斷,卻突然停住,皺眉抱怨道:「白小薇你怎麼當助理的?就不能給我找雙真的高跟鞋嗎?你這樣讓我怎麼入戲?」

  可找來找去,白小薇也不能憑空變出高跟鞋啊!就連他自己送禮物給她,也是選得平底鞋不是嗎!

  大神說:「明天我演不好全是你的責任。」

  可他演得那麼好,那麼那麼好,不能再好了。

  導演喊卡,他的眼神還沒變回來,導致白小薇上去給他餵水時,他也還是和煦的笑著,比元嘉的笑容和煦一百倍。

  白小薇不知道他在鏡子前練習過多少次,其實他每次找她對戲,明明都是已經揣摩過很多遍,自己在房間裡練習過很多遍後才開始的,他只想讓人看見他最好的。

  ***

  再拍下一個鏡頭,窮小子得到實習機會,在辦公室裡巧遇高跟鞋少女,眼前一亮的,少女穿著平底鞋,到腳踝的長裙,柔軟的長髮溫柔的披在肩頭,請他吃巧克力當做謝禮。

  欒炎就像一個真正的剛入社會的少年,眼中有抱負,有憧憬,也有剛到新環境的小心謹慎,他在見到小美時綻放一種讓少女驚豔的笑容,說:「好巧啊,你也是這個公司的。」

  小美捂嘴笑:「是啊,好巧,請你吃巧克力,昨天謝謝你。」

  「不用不用,我不愛吃這個,昨天沒什麼好謝的,隨手之勞。」

  「你吃一個嘛,吃一個!女孩淘氣又俏皮。」

  「那好吧,謝謝啊!」

  一個長鏡頭,欒炎一條過,在場的所有人都說這個劇會火。

  雖然家長裡短,卻不乏清新之意。

  小薇默默揣讀了整個劇本,有種學渣遇見學霸的悲哀。

  這部劇在白小薇做欒炎大神助理的第二個夏天播出了,最火的暑假檔,黃金時段,婆婆媽媽們頓時愛上了這個窮小子,有女兒的母親心中都會暗暗祈禱自己的女兒也能遇見這樣的男子。

  全國一度陷入窮小子的風潮,每晚八點,街頭巷尾空寂無人,平日裡囂張跋扈的廣場大媽也得給窮小子讓行,一時小區空曠的令日久被舞曲騷-擾的居民非常不習慣!

  隔日的早餐攤和菜市場,窮小子前一晚的表現就成了永恆的話題。以前逢人就問:「你家閨女有對象了嗎?」

  現在則流行:「你家閨女找窮小子了嗎?」

  「窮小子」成了「欒炎」的代名詞,婆婆媽媽們記不住欒炎,但看到他的臉出現在各種廣告代言和娛樂新聞時,總會拍掌歡呼:「啊!窮小子!」

  這個夏天,欒炎大大得到了全國上至八十下至八歲老少婦女的喜愛。

  這是他當年一炮而紅後的又一個事業高峰。

  欒炎在車內笑著與活動場合內的粉絲揮手,離去後自說自話:「枯木逢春。」

  他是這麼評價自己的。

  這個劇也是一劑潤滑劑,緩解了他與顏青那些不可磨合的矛盾。

  再見元嘉時,換做元嘉想砍掉欒炎的腿。

  他說:「這圈子,有哪個電視圈的能牛過電影演員?阿炎我是服了你了。」

  能不牛麼,你在國際上有聲譽那也是幾千幾萬里以外的事,你試試看站在大馬路上會不會有人給你獻花?爺就低調一點說,在家門口就會被認出來被媽媽們認作貼心小女婿的存在感!全國幾千幾萬的老少婦女都喜歡小爺,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千萬別小瞧了每個月都要流血七天的生物!

  欒炎大大特別傲嬌的給了個背影走遠。

  元嘉大大嬌嗔:「阿炎你等等我!」

  ***

  這個劇的主題曲當時是想讓欒炎來唱的,作詞作曲都是一線,但欒炎大大拒絕了。

  顏青習以為常,正想苦口婆心,卻驚聞她家傲嬌大神說:「一首歌唱不過癮,乾脆出張專輯好了。」

  縱是顏青也愣住了,散會後叫白小薇進辦公室逼問:「你家大大出什麼事了?」

  其實原話是:你家大大發什麼瘋?

  白小薇也很驚喜啊,是喜大過驚啊,她已經摩拳擦掌要死纏爛打求她家大大給張簽名版,最上頭要寫著:to 薇薇。

  嗷~!雞凍!

  璀璨不愧是大公司,動作迅速出手不凡,家裡大大要吊嗓子,那就好好來耍一耍,當然,順便好好撈一把!

  顏青出面,國內幾大知名音樂人紛紛加盟,還未進棚就先造勢,被網民們譽為今年夏天最值得期待的聲音。

  大神在家看新聞,小助理窩在腳邊,他踢了踢問:「牛不牛?」

  狗腿薇撲過來抱大腿:「牛爆了!大大你唱歌最好聽了!」

  「我還沒唱你怎麼知道?」

  「大大出品,必屬精品!」

  「長進了啊!」

  「謝大大提攜!」

  「提鞋不用,爺以後那麼多歌你都給爺學會了。」

  「必須噠!」

  大神想了想,溫油叮囑:「學會了也不能在公開場合唱,免得毀了我的歌。」

  小薇:「欺負人┬┬﹏┬┬」

  ***

  進了棚白小薇才知道她家大大真心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就連錄歌都能媲美專業人士,大大你是專門來砸飯碗的麼?

  一張專輯十首歌,這份實在在當今不景氣的樂壇堪稱業界良心,欒炎戴著耳麥隨著節奏鳴唱,白小薇站在外面控制不住的激動。

  是的,就是這個聲音,他曾出過一張單曲,不是資深粉絕對不會記得,白小薇曾將那首歌哼唱無數遍,沒想到有一天,她會那麼近距離的目睹他的專輯的誕生。

  與有榮焉。

  錄音老師很滿意的表示:「大神辛苦了,後期製作請放心交給我。」

  又說:「其實根本不需要電腦校準和升調,我非常輕鬆啊哈哈哈。」

  最後一首歌露到深夜結束,欒炎讓小薇買了披薩請夜宵,隔天是專輯封面的拍攝。

  都是傳唱度很高的曲調,封面就選用了純白,欒炎徹底奶油了一把,馬克杯裡的牛奶印在唇邊,裹著條被單露出脖頸到鎖骨的曲線,頭髮凌亂眼神迷離,如你家走丟的小奶貓。

  欒炎先是得意的將照片發給元嘉,很快,元嘉的微博上發了這張照片並且寫道:還讓不讓人活了,你這個妖孽!

  封面照就這樣被爆出來了,而元嘉大大的那句話被粉絲們善意的曲解成:還讓不讓人活了,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

  異曲同工之妙。

  本年度最令人期待的聲音並沒有舉行試聽會、新聞發佈會什麼的,但欒炎大大就是做到了:我閒著也是閒著,順手出一張專輯玩玩,就很隨意的超越了所有人。

  真是抱歉呢。

  據白小薇觀測,她家大大最近的傲嬌值提高了不少。

  但也令人心服口服啊!

  這張專輯的經典程度和傳唱程度在今後幾年從未被超越過,更是眾多選秀比賽的必點曲目,多年後,人們仍然能看見青澀的男孩,頭髮凌亂,膚白,完美模仿了專輯封面,在選秀台上吟唱,說出自己的夢想。

  這就是那句:我不在江湖,但江湖依然有我的傳說。

  專輯一出就被一搶而空,白小薇在璀璨辦公室裡看見職員們你爭我搶非常嫉妒,想跟大大請假去買專輯。

  但從璀璨回家的車上,欒炎大大從置物箱裡拿出一張小碟盤,說:「喏。」

  白小薇得到了第一版第一張,世界上唯一的簽名。

  To weiwei.

  「嗷!!!」

  車內一陣小狼崽狂嚎,白小薇都快哭了。

  立馬遞給前面老何:「何大哥你快放音樂!」

  一路聽回家,白小薇已經學會第一主打的旋律。

  捧著歌詞回房間,又幽幽飄出來說:「大大還能給我簽一張嗎?我想送人。」

  「白小薇你拿我的簽名送人?送誰?」

  「我閨蜜啊!」小薇說,「我閨蜜也特別喜歡你!」

  「給你買限量版裙子的閨蜜?」

  「嗯!」

  大大得意極了,拉開筆帽,淡淡的:「那就簽一張吧。」

  並且叮囑:「以後別欠人家東西,不過,我的簽名專輯也夠頂那條裙子了。」

  小薇沒空去見田甜,在電話裡跟她說了,找快遞寄過去。

  田甜很開心,說:「不一樣了啊這是,以後要抱薇姐大腿咯!」

  小薇抿嘴笑:「哎喲,隨便抱啦!」

  兩個女生遂談起窮小子的圓滿大結局,田甜說:「我以前真的不相信愛情,但我現在改觀不少。」

  「小薇,我也要找一個那樣的窮小子,不管兩個人矛盾有多大,他始終愛著那個富家女。」

  小薇都知道的,田甜說的那個富家女就是她自己。

  「一定會找到的!你那麼好。」小薇覺得,這樣好的田甜,得不到愛情簡直天理不容!

  田甜問小薇:「你也要找一個窮小子嗎?」

  窮小子有歧義,它被賦予新的含義——一個愛你的,可以包容任何的你的那個男人。

  小薇想了想,說:「不,我想變成一個傻女孩,一個可以包容我愛的男人任何一面的女孩。」

  因為我愛他,所以不管他是什麼樣子,我都不會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