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過去的一切

  涂畫大四上學期就簽了工作,A市的一家外企,在全國都十分有名,羨慕的宿捨另外七個人差點流口水。

  涂父和涂母都希望女兒畢業了之後能留在自己身邊,況且涂畫就在A市上的大學,同學和人脈也都在A市,因此當在A市看到了合適的工作時,涂畫想也不想的就簽了三方協議。

  那是涂畫的第一份工作,她熱情滿滿,就連職業規劃都寫好了,要在幾年幾年之內做到什麼什麼職位,可謂是躊躇滿志,意氣風發。

  寒假一過去,她就去了這家公司實習,那時候她跟唐至意已經開始談戀愛了。關於畢業之後的去向,唐至意也早就明確跟她說過,他會回B市,絕對不會留在A市,讓她自己看著辦。

  涂畫十分為難,這個公司中的氛圍不錯,每天她都能學到很多東西,跟同事們相處也很開心,她都打算要在裡面做一輩子了。

  可是當要在工作和男朋友之間選擇一個的時候,涂畫想了一天,終於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好工作可以再找,喜歡的男人卻只有一個,孰輕孰重,一看就分明。

  她清清楚楚的記得那天,她帶著筆記本興沖沖的拉著唐至意跑到圖書館,指著校園網上來招聘的企業對他說,「至意,我辭職了!你幫我選選下一家公司嘛!」

  她說的這話再清楚不過了,等於是完全將自己未來的決定權交給了唐至意。那時已經是六月初了,校招的企業所剩無幾,卻偏偏A市和B市都有。

  涂畫將電腦往唐至意面前一推,黑亮的杏眼期待的瞅著他,雖然明知道他冷清的性格,卻還是希望他能夠開口讓自己和他去同一個城市。

  然而她非但沒有等到唐至意的邀請,反而只得到了他不屑的一撇,「你想去哪個城市就去!我才不管!」話語裡竟然一點都沒有讓涂畫跟他去B市的意思。

  涂畫被他頂的一噎,心中頓時又酸又澀,眼圈都泛了紅,但還是強忍著心裡不住湧上來的淚意,拽著他的胳膊撒嬌,「你幫我選嘛。」頓了頓,似試探,似提醒,「你不是要回B市嗎?」

  「是又怎樣?」唐至意偏頭看她,眼裡清清冷冷,「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涂畫一怔,臉上原本洋溢著的喜悅瞬間消散的一乾二淨,眼淚不住的在眼眶中打轉,她放開唐至意的胳膊,紅著眼圈抬頭看著他,拋去了女孩子的自尊和矜持,哽嚥著問道:「你、你就不想我和你一起去嗎?」

  唐至意卻猛地偏過頭,只淡淡的一句話,就將涂畫整個人打入谷底。「你去哪個城市關我什麼事!」

  那天涂畫是哭著從圖書館裡跑出去的,就連電腦都忘了帶。她興沖沖的來,卻哭著走了,六月的天氣,已經熱的穿短袖了,她卻覺得渾身都冷透了,只有死死咬著牙才能讓自己的身體不打顫。

  他怎麼這樣?她明明是他的女朋友,他卻根本不把她當回事!甚至已經想好了畢業就不跟她聯繫!

  涂畫狠狠抹了一把眼淚,情不自禁的就想起了他要她跟他在一起的那一幕。

  那次他們玩真心話大冒險,他不小心吻了她。涂畫本來沒想著自己會跟唐至意再有什麼交集,然而那個吻卻像是一顆投入湖心的石子,將涂畫原本平靜的心攪的一團亂,甚至一看到唐至意就忍不住臉紅。心中患得患失的厲害,就連做夢都想著他。

  只可惜唐至意卻還和從前一樣,在學校裡見到她不過是點點頭,就連多說一句話都沒有。然而就在涂畫想要逼迫自己將這件事徹底忘記的時候,唐至意卻忽然找到了她。

  「我對你負責,你跟我在一起。」男人的聲音依舊清冷,彷彿不是在讓涂畫做他的女朋友,而是命令她去做什麼事一樣。

  涂畫當場就愣在了原地,臉紅的像是熟透了的番茄,頭頂上都冒了青煙,腦袋暈暈的根本什麼反應都做不出來,緊張的額頭上直冒汗,就連張嘴想要說些什麼都說不出來。

  「怎麼樣?你答不答應?」這個時候,唐至意卻不耐煩了,他半靠在涼亭邊的柳樹上仰著下巴看著涂畫,目光動也不動的落在她臉上,一字一句,狠狠的重複,「涂畫,你答不答應?」

  漫天清輝下,男人俊朗的輪廓也被鍍上了一層柔和月光,少了平時的冰冷,多一絲淡淡的溫柔,那雙黑亮的眸子裡星光閃閃,全是她的影子。

  涂畫眨也不眨的看著他的臉,傻愣愣的就點頭。

  可是什麼叫在一起呢?不是喜歡她,也不是讓她做他女朋友,只是為了那天那個意外的吻而負責。涂畫雙手抱膝蜷縮成一團,不住的哽嚥著,心裡難受的無以復加。他們在一起那麼長時間,只要一言不合,他就會摔東西走人,或者冷冷的說分手算了。

  每次都是她去追他,跟他說抱歉。什麼時候他可以掉過頭來追她一次?

  涂畫盯著靜靜放在床上的電話,哭的通紅的小臉上滿是委屈。她和唐至意不歡而散之後,他沒有給她發過消息,亦沒有給她打過電話,好像根本就不在意她怎樣。

  可是她卻依然忍不住會想他,縱然他不喜歡她,她也想要繼續跟他在一起。涂畫擦乾眼淚從椅子上站起來,在寢室中收拾了一會兒情緒就直奔唐至意的宿捨。

  面子和自尊換不回她喜歡的男人,不過就是先低頭,過去她能做到,現在仍然能。

  唐至意並不在宿捨,他室友告訴涂畫他去商業街的那家咖啡店了。雖然疑惑他這麼晚了還去喝咖啡,但涂畫找到了那家店。

  然而她卻萬萬沒有想到,當她上氣不接下氣的趕到咖啡店,想要低聲下氣的求他原諒的時候,那個是她男朋友的男人卻毫不在意周圍人的目光,正抱著另外一個女人笑得開心。

  只消一眼,涂畫就認出了唐至意懷中的那個女人,馮倩,那個驕傲漂亮的如孔雀一樣的女人。

  她遠遠的看著他們,他們抱的那麼緊,笑的那麼開心,男的俊女的美,真真是天生一對,而自己,不過是誤闖了白天鵝世界的醜小鴨,瞻仰了夠了美麗,就該回到自己灰撲撲的世界中去了。

  然而她捨不得,哪裡能捨得離開他。

  涂畫拚命的在心裡為他們找理由,或許這只是一個朋友間的擁抱,沒什麼別的意思。然而下一秒,她就看見馮倩踮著腳尖在唐至意的臉上親了一下,而唐至意,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

  涂畫死死地咬著下唇,拚命的壓抑住喉嚨裡的哽咽,眼前的一幕刺的她眼睛生疼,然而更疼的卻是心,她再也沒有理由繼續賴在唐至意身邊不走了。

  轉身離開,再不看那濃情蜜意的兩個人。

  從前,縱然唐至意對著她的時候脾氣再不好,再不耐煩,她也從來沒有想要放棄,可是現在,她已經找到了不得不放棄的理由。

  涂畫連夜訂了飛往D市的機票,一個和B市隔了大半個中國的地方,連和寢室同學告別都沒有來得及,就匆匆收拾了行李上了飛機。從此只敢在過年的時候偷偷回一次A市,然後再灰溜溜的離開。

  她斷了和從前的一切聯繫,只為逃避那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