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寧因為剛洗了澡,身上還有沒散盡的沐浴乳味,被夜風一吹,全部灌進了言儒語的心肺裡。
他沒有吸食過違.禁.藥.品,不知道那是種什麼感覺,但應該和現在差不離,都可以麻痺人的神經。
蘭寧的眸子裡還帶著點驚慌,髮梢殘留的淺淺水汽,讓言儒語的眸子也跟著變得溫潤起來。
他從來沒抱過女孩子,原來女孩子的身體可以這麼軟……嗯,好像真的有點軟。
蘭寧感覺到覆在自己胸口上的那隻手,愣了一秒後臉色漲紅的揮出去一拳:「言儒語,你給我去死!」
這一拳她用了十成十的功力,正好打在言儒語的嘴角上。言儒語吃痛地悶哼一聲,順勢從她身上起開了。
嘴角好像撕裂了,言儒語伸出舌尖輕輕舔了舔,有淡淡的血腥味。
「不愧是打過沙包的人,下手還真狠。」
「我還覺得下手輕了呢!」蘭寧氣憤地從床上爬起來,似乎還沒出到氣,沖上去想再揍他一拳。
言儒語剛才是因為沒有防備,才挨了那一拳,現在想再揍他第二拳,就沒那麼容易了。他躲過蘭寧的拳頭,側身看著她:「你做什麼?」
「打色狼!」蘭寧氣急敗壞地道。
言儒語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也變得有些不自然,他抿了抿唇,對她道:「剛才那是意外,我是看你要摔倒了,才上去扶你的。」
「要不是你突然闖進來,我會摔倒嗎?你大晚上不睡覺,跑到我房間來幹什麼?」蘭寧不依不饒地質問。
言儒語道:「我聽到你的尖叫聲,所以過來看看。」
蘭寧摟著自己的衣領,戒備地看著他:「為什麼會突然停電?」
「我也不知道,整棟別墅都沒電了,我正打算去檢查電閘。」
蘭寧想了想,道:「那你快去檢查吧!對了,剛才的事,你給我忘掉!」
言儒語愣了一下,忽然輕聲一笑:「你躺著就跟平的一樣,我幾乎沒什麼感覺。」
蘭寧:「……」
她還沒有發怒,言儒語的目光又輕飄飄地從她光著的兩條腿上掃過:「不過腿還錯。」
蘭寧:「……」
她拿起放在一旁的包,狠狠地朝言儒語的頭砸去:「你馬上給我滾!再不滾我就弄死你!」
言儒語被她打了出來,門「啪」的一聲在他面前關上。
他摸了摸滲著血絲的嘴角,看了眼緊閉的房門,才回房找了個手電筒,下樓去檢查電閘了。
蘭寧趁這段時間把自己的衣服褲子都穿上了,她不知道房間裡哪有手電筒,只好暫時用手機自帶的照亮。剛才洗澡的時候頭髮打濕了一些,她在浴室拿了張乾毛巾,一邊擦拭著頭髮,一邊走了出來。
剛出來就聽房門被敲響了兩聲,她的眉頭一皺,朝門口嚷道:「什麼事?」
言儒語在外面道:「我剛才檢查了電閘,沒有問題,應該是哪裡的電路壞了,現在太晚了要明天才有人來修,你今天就早點睡吧。」
蘭寧撇著嘴角道:「那好吧。」
外面安靜了一陣,言儒語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你應該不怕黑吧?」
「不怕!我現在就準備睡了,等睡醒天就亮了!」
「那最好,晚安。」
蘭寧皺了皺鼻子沒有理他,自己爬上了床。言儒語似乎在門口站了一陣,然後才傳來他離開的腳步聲。
蘭寧蓋著被子醞釀睡意,可由於剛才的驚訝,她現在情緒還比較亢奮,努力了好久也睡不著。她把手機拿出來聽了會兒歌,終於漸漸睡了過去。
耳機裡猛然傳來的一個高八度聲音,將她驚醒過來,蘭寧摘下耳機,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
竟然才過了一個小時,她還以為天快亮了呢。
手機電量已經變紅了,她把模式調成節能,又開始醞釀睡意。
沒有了耳邊的音樂,四周就顯得格外安靜,窗外樹木的影子被月光拉長照進室內的牆上,如同張牙舞爪的妖怪。
蘭寧真的不怎麼怕黑,但在這個深山老林還遭遇停電的別墅裡,說完全不心虛,也是不可能的。
更糟糕的是,她現在覺得很餓。
晚上為了跟言儒語賭氣,她也沒吃晚飯,只啃了半個面包墊肚子,現在胃裡空空如也,餓得她更睡不著了。
她爬起來翻了翻自己的旅行包,發現帶來的零食果然全部吃光了。
想到零食,她就想到那個被言儒語吃掉的布丁,要不是他,她現在也不會這麼慘!
樓下的冰箱裡還有吃的,她是撐到天亮,還是抹黑下去找吃的呢?
蘭寧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抵不住空虛的胃,拿起手機出門了。
房子太大的壞處,不僅僅是容易讓你感到寂寞,還有可能是讓你感到房子裡到處都有人。
蘭寧現在就是這種感覺,前面走廊的拐角,樓梯口,沙發上……還有自己的背後。
她吞了吞唾沫,沒敢回頭看,她握著救命稻草一樣的手機,把手電筒打開了。剛才她為了節約電量,只用屏幕的冷光照路,現在她覺得還是亮一點比較好吧。
經過言儒語的房間門口時,她猶豫過一秒要不要叫他陪自己一起下去,但想到剛才自己胸口上的那隻手,她果斷放棄了這個想法。
她一步一步如履薄冰地走下樓梯,連眼睛都不敢睜得太大。外面似乎有風吹過,又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音。
「別怕,你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不要信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在心裡這麼安慰了自己一番,蘭寧抬腳朝廚房走去。腳尖還沒落地,她就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
啪嗒,啪嗒。
蘭寧:「……」
等、等等,可能是自己太緊張聽錯了。
她屏息凝神的站在原地,身後的腳步聲並沒有消失,還離她越來越近了。
手機的電量在這一刻盡數耗盡,機身震動了一下,自動關機了。
蘭寧:「……」
手電筒的光突然消失以後,房間裡比剛才黑了很多。好在客廳裡還有兩面很大的落地窗,才不至於讓屋子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可窗外一片黑漆漆的樹林,又加深了人心裡的恐懼。
她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回頭,那個腳步聲已經和自己近在咫尺了。她默默地握緊了拳頭,在感覺有東西站在自己身後時,尖叫著揮出去一拳:「呀啊——!」
「你做什麼?」言儒語抓住她打過來的拳頭,垂眸看她,「打上癮了是嗎?」
蘭寧喘了幾口氣,瞪著他道:「你下樓幹嘛一聲不吭的?嚇唬人很好玩嗎?」
言儒語輕輕佻起眉梢,問:「你不是說你不怕黑嗎?」
「那你聽說過『人嚇人嚇死人』嗎?」
「我才是被你嚇的那個吧?突然尖叫一聲揮來一拳,心臟差點的人能被你嚇得猝死。」
蘭寧抿了抿唇,掙紮了兩下:「放開。」
言儒語鬆開她的手,把手電筒打了開:「你下來做什麼?不是讓你早點睡嗎?」
「我餓了,下來吃點東西。」蘭寧搶過他手上的電筒,朝廚房走過去。
這個人明明有手電筒,卻不開,分明是故意嚇她的!
言儒語走在她後面,聲音裡帶著點輕嘲:「誰讓你不吃晚飯的?」
蘭寧轉過身來,看著他道:「反正是你輸了,你先和我說話的。」
言儒語:「……」
「輸了的人就要幫贏的人做一件事。」
言儒語動了動眉梢:「一開始好像沒有這樣說。」
「我現在說的,總之你明天必須把稿子交給我。」蘭寧說到這裡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有些驚恐地看著他,「停電的時候你稿子保存了嗎?」
大四寫畢業論文的時候,她們寢室就有一個同學,論文寫了一半停電了,但她還沒來得及保存。
她至今仍然記得那位同學當時撕心裂肺的慘叫。
言儒語輕描淡寫地看了她一眼,道:「別傻了,那麼晚了我怎麼可能還在寫稿。」
蘭寧:「……」
是的呢,呵呵。
她打開冰箱在裡面找了一陣,問身邊的言儒語:「你不是說這是一週份的食物嗎,怎麼就剩這麼點兒了?」
「一週份是指我一個人的量,現在又加了個你,而且你還特別能吃。」
蘭寧:「……」
你吃得也不少好嗎!
冰箱裡放著一碗封好的飯,應該是晚上剩下的,她雖然沒吃,但言儒語也沒有倒掉,還收進了冰箱裡。
蘭寧把碗拿出來,看著他道:「這是你留的?」
言儒語點點頭:「我早就猜到以你食量今晚一定會餓,所以幫你留著了,你拿來做炒飯吧。」
蘭寧:「……」
雖然她很想做個別的花樣,但發現只有炒飯最快最合適。
她打了一個蛋開始炒飯,言儒語把電筒留在廚房,剛好照著她,自己出去找蠟燭了。
蘭寧炒飯的這段時間,他找了不少蠟燭出來,一根根點燃,房間裡漸漸亮了起來。
言儒語擺了幾根蠟燭在餐桌上,問坐在對面的蘭寧:「有沒有點燭光晚餐的感覺?」
蘭寧拿著筷子白了他一眼,不想回答這麼弱智的問題。
她悶不吭聲地吃飯,言儒語就坐在對面看著她。可能是覺得有些無聊,他不甘寂寞地說了一句:「其實剛才,也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的。」
蘭寧:「……」
「你滾吧!」她憤怒地把手上的筷子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