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儒語的話出口,飯桌上安靜了一瞬,才聽曲彤開心地道:「真的嗎?」
「嗯。」言儒語只是點了點頭。
蘭寧的筷子胡亂地在調料碗裡和了兩下,遲疑地看著他:「這樣不太好吧,太麻煩老師了。」
「沒關係,舉手之勞而已。」
蘭寧抿著嘴角看他,心中警鈴大作。幸心老師熱情得這麼反常,一定是有什麼陰謀!
曲彤沒她想得多,她只知道不用被她爸媽擰到國外去了,高興地跟言儒語道謝:「謝謝言老師!家長會是在週五下午三點,大概五點過能結束!」
「嗯。」
蘭寧還是狐疑地看著他:「老師,真的沒關係嗎?要是不方便的話不要勉強啊。」
「沒什麼不方便的,我的時間很自由。」
「不過家長會……不會覺得有點兒尷尬嗎?」
「不會,反正以後也會去參加孩子的家長會,就當是先實習了。」
蘭寧:「……」
老師你考慮的挺長遠啊,不過你好像連對象都沒有啊。
曲彤見這件事就這麼敲定了,又開心地跑去拿菜:「今天這頓我請客,你們隨便吃,別客氣。」
蘭寧:「……」
不知道是運動完太餓,還是串串的味道真的太好,蘭寧這晚上吃得多了些,撐到半夜才睡過去。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迷迷糊糊的,整張臉都寫著睡眠不足。奈何今天週一,得上班,她只能把束髮帶套上,打著呵欠去洗漱。
不知道為什麼,週一的公交和地鐵永遠是最擠的,工作也是最多的。印場那邊通知她這周就能把新的一批環襯送來,蘭寧讓負責這塊的同事直接在出廠後快遞一萬張到幸心老師的家去。
當然,地址寫的不是以前那個,而是新地址。
另一方面,雜誌上市也有一段時間了,編輯部陸陸續續收到不少讀者的反饋表。碧空如洗那篇《禱告》受到不少讀者的好評,當然也如她所料,有部分讀者認為他在刻意模仿幸心。
雜誌官微上的反饋也差不多是這樣,主編跟蘭寧討論過這個問題,認為碧空如洗潛力還是很大的,只不過受幸心影響比較深,如果他再多寫一些作品,應該能擺脫幸心的陰影,自成一派。
蘭寧在週三抽了個空,本是想跟他討論一下這個問題,但點開碧空如洗安靜了好久的小企鵝後,開口就變成了催稿:「下午好,最近有在認真寫稿嗎!」
碧空如洗:QAQ
花椰菜:……這個表情什麼意思?你是想說你最近身體不好所以沒寫嗎?
碧空如洗:編編,幸心老師說進了群就要遵守群規。
花椰菜:他們的群規是什麼?
碧空如洗:拖稿Q.Q
蘭寧呵呵,果然。
花椰菜:所以你是打算拖稿,對嗎?:)
碧空如洗:QAQ
碧空如洗:我可以拖一天嗎?
花椰菜:…………你為什麼不直接退群?
碧空如洗:因為那個群裡有好多大大啊!跟他們在一起能學到很多!
花椰菜:嗯,拖稿十八式嘛:)
碧空如洗:……編編,你是不是不愛我了QAQ
花椰菜:是的[再見]
碧空如洗:我真的只拖一天QAQ而且還是冒著被罰唱威風堂堂的風險QAQ
蘭寧:「……」
她正想回覆什麼,幸心的頭像就跳動起來,蘭寧順手點了開。
幸心:環襯送到了,過來蓋章。
蘭寧:「……」
每次一到了幸心老師面前,她就覺得自己從編輯淪為了奴隸。
花椰菜:知道了,老師o(n_n)o~
下班以後她又直接去了言儒語的家裡,一進門就被客廳裡一大箱子的環襯驚住了。
「這個……」
言儒語對她笑了笑:「就是你說的一萬張環襯啊,大概有六七十斤,不多。」
蘭寧:「……」
「印章我已經給你找出來了,桌上也有印油,你自便。」
蘭寧走到桌邊,咬咬牙把印章拿起了來。自己挖的坑,跪著也要填完!
她在客廳安靜地開始一頁一頁地蓋章,言儒語就在廚房開始做飯。蘭寧抬頭看了他一眼,笑眯眯地道:「老師,要不我來做飯,你來蓋吧。」
「你做飯我同意,不過章還是得你蓋。」
蘭寧撇著嘴角,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你真的不打算過來簽幾個名嗎?」
「不打算。」
他說得斬釘截鐵,蘭寧小聲地嘁了一聲,倒也沒有再說話。她印了幾十張後,就覺得言儒語說的大概是對的,印章也比簽名快不了多久,而且為了保證名字圖案清晰,她得蓋得特別仔細,還要考慮用力的均勻,否則一塊深一塊淺,印出來也不好看。
……這一萬張,她得印到什麼時候啊。
言儒語把飯做好以後,她終於得了個中場休息時間。印章雖然也不快,但比起簽名來,至少手要輕鬆很多。
飯吃到一半,言儒語的電話響了,他拿起來看了看,接通了來電:「二叔。」
聽到這個稱呼,蘭寧下意識地抬起頭看他。二叔?就是送他豪華別墅的那個叔叔嗎?
「什麼?我知道了,我現在過來。」
言儒語接完電話後神色明顯起了變化,蘭寧也沒再吃飯,有點擔心地看著他:「出什麼事了嗎?」
言儒語一邊拿起掛在門口的外套,一邊對她道:「我爸爸住院了,我要過去看看。」
「住院?」蘭寧跟著他站了起來,「是什麼病,嚴重嗎?」
「聽二叔說現在情況已經穩定了,他之前還一直不讓二叔告訴我。」言儒語穿上外套,回頭看她,「你……」
「啊,我跟你一起去吧,也許能幫上什麼忙呢!」
言儒語想了想,點點頭道:「好吧。」
蘭寧拿起沙發上的包,跟著他一起出門了,車上,她還不忘安慰他:「放心吧,老人家身體難免會有些病痛,既然你叔叔說已經穩定,應該就沒大礙了。」
「嗯。」言儒語雖然嘴上應了一聲,但眉頭還是微微蹙著。
蘭寧看了他一陣,問道:「你爸爸是一個人住嗎?」
言儒語道:「嗯,他和二叔住得比較近,那邊清淨。」
「哦,這樣啊。」蘭寧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到了中心醫院後,她跟著言儒語直接去了住院部。言儒語走到病房前敲了敲門,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房間裡只有他爸爸和二叔兩個人,二叔看見他後,從床邊站了起來:「你來啦……」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了跟在言儒語身後的蘭寧,「這位是?」
「啊,我是……老師的朋友。」蘭寧對他笑了笑。
二叔的眸子動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笑:「你好。」
「您好。」
「既然你們來了,我就先回去了。」二叔又跟病床上的言爸爸叮囑了幾句,便轉身離開了。蘭寧的目光還停留在他身上,心道這書香門第出來的商人就是不一樣,身上沒有銅臭味,倒是一股子的書卷氣。
「爸,你沒事吧?」言儒語走到病chuang前,看著臉色略顯蒼白的父親。
言父道:「我沒事,都是一些老毛病了,讓你二叔別告訴你,他偏不聽。」
「醫生怎麼說?」
「說我需要靜養,觀察幾天就能出院了。」言父說著,目光也落在了蘭寧身上,「比起這個,你不先介紹一下這位小姐?」
「啊,叔叔好,我叫蘭寧。」蘭寧特別禮貌地跟言父鞠了一躬,不得不說,言父的氣質和言儒語極為相似,就連說話時的語氣都是同樣優雅又彬彬有禮。
不過她相信,言叔叔肯定比言儒語親切可愛,絕對沒有他那麼無恥加厚臉皮。
言父對她點了點頭:「你好,我是儒語的父親,讓你特意跑一趟,實在不好意思。」
「哪裡哪裡,叔叔您身體沒事就好。」
言父笑了笑,對她問道:「這個時間,你們是在一起吃飯嗎?」
蘭寧:「……」
她有點想收回之前的話,也許老師的性格是遺傳他父親也說不定。
「她是我新書的編輯,和我在一起是處理新書的事。」言儒語道。
「原來如此。」言父微微頷首,還是帶著淺笑看蘭寧,「不過難得看你和朋友在一起。」
這句話蘭寧倒是十分贊成,以老師這種性格,想交到一個朋友確實不容易。
言儒語的表情沒什麼變化,還是那樣看著他父親:「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既然你沒大礙,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後面的蘭寧愣了一下,等等,這樣就要回去了嗎?這兩父子感情也太淡了點吧!
「走吧。」言儒語轉過身,拉著蘭寧往外走。蘭寧回過頭,對病chuang上的言父道:「言叔叔,那我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您。」
「好的。」言父看著她,對她笑了笑。
蘭寧被拖出了病房,她掙開言儒語的手,語氣聽上去有些不滿:「你怎麼就這樣走了,也不多陪陪你爸爸?」
「你沒聽見他說醫生讓他靜養嗎?」
「……好吧,反正你有理。」
言儒語側過頭看她一眼,嘴角慢慢勾起一點兒笑:「你不餓嗎?剛才晚飯還沒吃完。」
「是有點兒餓……」
「那就趕緊回去吃飯,吃完接著去蓋章。」
「……」
「但願你效率能高一點,別老把那箱東西堆在我的客廳裡。」
蘭寧:「……」
嗯,言叔叔的性格不可能比他更糟糕了,這世界上都很難找出比他更糟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