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白玦的臉色很陰沉,雖然現在她說得如此輕描淡寫,但是當時那樣的情景一想就讓他憤怒無比,他為什麼不早點注意到她!

「第二天,管理小倉庫的員工發現了那把鎖,把它撬開一看,才發現我在裡面,而當時跟白叔叔外出遊玩的媽咪根本就不知道這一件事。我發了一次高燒,在病床上我突然發現了,我或許是不能提出要求的人,一提要求,媽咪差點沒了,朋友也丟了。」其實她到現在還是這樣想的,冥冥之中,誰又能勝過上天?她寧願所有的事情都自己一個人承擔,也不願再失去什麼,特別是抱著她的這個男人,她一點也輸不起。

在溫融不打算告訴他發生什麼事的時候他就知道定是跟她小時的遭遇有關,可是沒想到,竟會傷她如此之深!

「不過,也正因為發生了這麼些事,我才可以認識兄長大人你呢。」也許是氣氛太舒適,也許是懷抱太安心,靠在白玦的懷裡,那熱度似乎浸到心裡,溫融訴說著那從不願向人提及的往事,「病好了之後,沒有人在身邊陪伴,因為媽咪不知道,那個孩子也不敢再來,其他人因為我特殊的身份,視我於無物,我再也受不了地跑到那個庭院裡,放肆地大哭了一場,小可愛在那時出現在我的身邊,本應該害怕的,可是我竟然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抱著它痛哭。第二天,我發現那些人還有欺負我的跡象,害怕之下躲進了主人的書房,瑟瑟發抖地藏在書桌底下。我現在還記得,那個書房很靜,很靜,靜得連我急促的呼吸都聽得到。我開始胡思亂想,大腦一片混亂,我開始懷疑自己為什麼要出生,這樣還不如死了好……」

白玦手臂一緊,那樣小小的年紀背負著那樣沉重的悲傷,他還以為她是一直那樣樂觀堅定的……

「就在這時,書房突然進來了幾個人,我嚇得屏住了呼吸。不一會兒,有一個人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我害怕他發現,一動也不敢動,腦子卻異常清晰地聽著他們的對話。有兩三個男人一直用著一種很噁心的語氣,似乎在誘哄一個小孩,但好像他們誘哄的對象就是坐在皮椅上的人,他一直一言不發,直到最後,他才用還有青澀卻已顯冷情的聲音說了一句,『我知道了,舅舅。』」

那天她竟在書房裡?白玦有些驚訝。

「然後那幾個男人帶著得意笑了起來,其中有一個男的用德語說了一句什麼,當時的我聽不懂,但我知道那個少年聽懂了,他垂在桌下的手裡不知握了些什麼,緊握成拳,緊緊地,緊緊地,直到我看著他手心的血滴到地毯上,染紅了純白。我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小心翼翼地挪動身子偷偷向上一看,見到的是一張面無表情的冷淡的少年的臉。看到那張臉我真的很驚訝,在那之前,我以為他擁有一切,可是那時的我才知道,原來他也跟我一樣,會傷,會痛。等那幾個男人走後,他在書房裡坐了很久,只是靜靜地坐著,只有緊握的拳讓我知道他依舊在忍,我在那一瞬間似乎明白了些什麼。」沒有人可以依靠,能夠信任的只有自己。那是她在注意了他很久以後,最終總結出來的這個道理。當然,她從他身上學到的不至這些。

也因此,她才全神貫注地注視他一人,她看著他一步一步地坐上白氏族長的位置,成為白家歷代最為年輕的族長,最年輕的龍騰總裁,那時的他,就是她的神,她所有的崇拜。然後,不知從何時起,那份崇拜漸漸轉成了濃冽的愛意……

惟一沒有想到的是,今天她可以在他的懷裡……溫融整顆心都柔軟了下來。

白玦雙臂環抱住她,頭抵在她裸露的肩上,沙啞地道:「那時候,我的小舅舅,母親最疼愛的弟弟說,『幸好姐姐死了,不然我們很難控制這小子。』」他雖然對一直將他當作籌碼的母親沒有深厚的感情,但是那句話對他來說,依舊是奇恥大辱,而當時羽翼還未豐滿的他只能忍了下來。

溫融一震,自然明白這句話對白玦的刺激有多麼大,她輕輕握起白玦的大手,溫柔地在他手心印上一吻,「疼不疼?」她終於可以問出那天不敢問出口的話。

「疼。」白玦的口氣竟有些像小孩子。

「那我再親親它。」溫融唇角帶笑,捧著他的手又親了親。

白玦失笑兩聲,抬起頭,將她轉過來面以自己,「融,」他挑起她紅嫩的小臉,「往後你可以不向我提任何要求,不向我尋求任何幫助,但是……你可以跟我訴苦,就像我剛才那樣,就像……現在。」